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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亲人的B面吗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本刊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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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QQ
  戴女士44岁
  小学教师
  
  
  【诉说】我的老公是个才子,但有点迂。在机关混了十来年,才弄个副科,可他不愿为了所谓的前程去出卖自尊,更不愿丢掉文人身上那种特有的清高,从此在副科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了。我非常理解他,不劝,不逼,尽量做好妻子的本分。后来,他的农民父母相继患病,医疗费全部由我们出。我没有怨言,主动担起照顾公公婆婆的担子,直到两位老人脚前脚后离世。
  1997年,老公因太过耿直,得罪了主要领导,被贬到县城工作。我依旧理解他,每到周末就带着孩子坐长途车去看他,或者带着孩子守在车站等他回来。这种日子过了不到两年。
  他辞职跟一位很有实力的老同学,一起经营了一家杂志社。老同学负责钱和打理社会关系,他发挥智慧,专心办刊,半年就打开了市场,然后用了五年时间,从一个不得志的书生,一下成为发行量达70万份的杂志的总编。
  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可我还没来得及笑呢,乳腺癌就降临了。病床上,我痛不欲生,他紧握着我的手说:“老婆,这病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让我好好地报答你。”手术那段时间,他照顾婴儿般地照顾我,陪我度过了危险期。出院后,她让我在宾馆住了两个月,看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决定把我接回家。那天,他亲自驾着奥迪车,拉着我左拐右拐,最后在一个高档楼区停下,说这里是我们的新家,一直没告诉你,是想给你个惊喜。
  穿花过柳,再上电梯,走进9层的901,我惊呆了。240平的宽大空间,家居用品齐备,装修得简洁清新,他把我摁到气派的沙发里,说:“老婆,你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以后什么也不用你操心,只管养好身体,家里的一切都由我办,你的一切都靠我吧。”我的眼泪忽地涌出来,得病是不幸的,但有这样一位好老公,我又是幸运的。
  一天,我路过他的杂志社,就信步走进去。同事们一听是总编夫人,都非常热情,说老总正在10楼开会,您到他的办公室等吧。其中一位马上拿出一串钥匙,为我打开了总编办的门。我是平生第一次跟老公的职场零距离,禁不住刘姥姥似的环顾。这个总编办称得上豪华气派,红木家具,奇花异草,书籍家电,高档烟茶,我一下想起7年前那个骑着自行车,后座上挂个旧书包的男人,心里满是陌生感。
  坐到他的办公桌前,我竟有些忐忑。突然,电脑屏一亮,一句话忽地弹出来:“昨晚为什么饭没吃就走了?”我一惊,这是老公的QQ,那闪动的头像表明是个女的,叫青音,一直在线上。我的心狂跳起来,十分好奇,就借着老公的口吻回了句:“老婆来电话,有点急事,我刚进门。”对方回:“她比我重要呀!”我马上意识到不对头,仗着从女儿那学来的聊天本领,索性扮成老公,探起她的底来。
  我先打出一个笑脸,然后想了想,说:“你还留着我们的聊天记录吗?”她发来一个害羞的脸,说:“怎么想起看这个?”我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压着火说:“想重温一下。”她随即发来一支玫瑰和一个文件。
  44页的聊天记录,把模范老公家外的另一面,一清二楚地展现出来。认识一年时间,同行,已经是情人关系,31岁,从女方主动邀请去逛博物馆开始的。凭感觉,这是一个很聪明,很有品位,很会讲话,也很会驾驭自己的女人,看着她精心写下的一行行话,我意识到当年那个有点迂的耿介书生,现在已经是一枚圆润的果实了,挂在枝头有着遮不住的好,蜂儿蝶儿的都想咬上一口。可我,一个得了重病的妻子该怎么办呢?在此之前的日日夜夜,浑然不知的状态下,我是快乐幸福的。现在可好,这该死的QQ,让我发现了另一个他,我该怎么跟他走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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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饭人的演讲
  小董25岁
  在读研究生
  【诉说】初中毕业后,我考上全县最好的高中。恰巧,县城有位亲属请父亲过来替他看房子,还建议父亲在院里养猪,一年下来,供我念书的钱就出来了,父亲一百个同意。
  我前脚办完入学手续,父亲后脚就在亲属家的大院子里垒起了猪圈,买来了猪崽子。我平时在学校住,周末到父亲那过夜,帮他照料小猪,好让他腾出时间回家拉饲料。猪渐渐长大,家里的饲料也吃光了,买吧,拿不出钱,父亲整日愁眉不展。
  一次去食堂打饭,我发现同学们的浪费现象挺严重,白白的大馒头,咬上三两口就扔掉了;好好的菜,夹几筷子也倒掉了。我突然想,把这些东西用来喂猪不是挺好吗?回去跟父亲一说,他高兴得直拍大腿,第二天就来食堂捡拾剩饭了。
  为生计解难题,我窃喜不已,但很快就是无尽的烦恼。父亲那黑乎乎的帽子,脏兮兮的衣服和粗糙的手,好像一夜之间就成了同学们的取笑对象。一天晚饭后,看着父亲推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一个女生说:“快看,他像不像丐帮帮主!”一个男生接话说:“说帮主抬举他了,要我说,他就是块黑便。”大家哄笑着散开,我的心里却燃起一团怒火。
  我是一个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不怕吃苦,不怕跌倒,但这种严重的污辱和歧视,却像钢刀一样插到心里,让我又怕又恨。好在大家都不知道那是我父亲,他再来时,我本能地躲开,既远远地离开他,也远远地离开大家。
  这种日子过得太难受了,终于有一天,我对父亲说:“你就别去了,饲料再想办法吧,叫人家知道了,我就不去上学了。”父亲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没了,漆黑的夜里,他的烟锅一红一红的,我说快睡吧,他半天才说:“我还得去,不让大家知道就行了。现在正是猪长膘的时候,不能断粮。”于是,他继续来拾剩饭,我只好继续远离他。这期间,我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我常看见父亲站在校门前的宣传栏边,看着成绩榜久久不离开。
  冬天到了,班里要开家长会,我的心一下凉了,我不敢想像同学们知道那位丐帮帮主就是我父亲,会是怎样的反应。周末,我对父亲说,你就别去了,我跟老师说你病了……父亲的脸色很难看,一直沉默着,第二天早上也没表态。
  家长会是在一个白雪皑皑的傍晚开的,家长们一一落座,班主任妙语连珠,屋里欢笑声不断。看着这热烈的景象,成绩是全班第一的我,心里一片凄凉。父亲啊,你为何是一个农民,又为何在我所在的学校拾人家的剩饭!此时此刻,我是多希望你能看到我的光荣啊!当班主任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时,我的脸刷地红了,刚想把编好的话说出口,一抬头,却发现父亲直挺挺地出现在门口。他戴着棉手套,黑旧的羽绒服上落满积雪。我下意识地冲过去,一把拉住他,跟大家说:“这是我父亲,对不起,来晚了。”
  同学们哗然,班主任也愣了,但马上缓过神,冲着父亲说:“您的儿子考得这么好,给大家讲讲当家长的感受吧。”坏了,他平时都惜字如金似的,现在当着这么多人,不得更尴尬啊!我的思维乱了,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响亮的男中音飘到耳边――“我是农村人,现在靠养猪供儿子念书。我首先得感谢学校领导,允许我天天到食堂捡剩饭。这些剩饭对我来说就是钱,能省下一年的猪饲料钱。我多省一分,儿子离大学校门就进一寸。我原本打算不来的,可又一想,我怕什么呢?怕被认出来让儿子没面子?那什么是面子呢?儿子考得这么好,不就是最大的面子吗?咱自己得看得起自己,只要努力学到真本事,不愁别人看不起自己。”
  父亲话音一落,掌声一下子如潮雷动。班主任激动得脸通红,用污辱性话说父亲的那两位同学,眼里都含着泪水。从那天起,同学们再也没取笑过父亲,在老师的提议下,食堂门口摆了一个大铁桶,大家自觉地将剩饭剩菜倒进去,父亲会按时来取。现在,我正在北京读研,马上就毕业,已经签到一家大公司。不管以后是顺还是逆,是富还是穷,我都不会忘记这一幕。因为这一幕让我看到了一个养猪人内心的力量,一个卑微者高贵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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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日子穷着过
  程女士 34岁
  工人
   【诉说】我家族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干体力活的,只有四姨的女儿,也就是我的表姐,是个从事脑力劳动的财务总监。她大我两岁,从小就学习好,会考试,从重点小学一路念到重点大学,然后又到加拿大拿了个洋学位,现在在大公司任职。她是我们家族的骄傲,也是我们家族的唯一富婆。一天,我和几个姨表兄弟猜她有几套房,基本都说三套,只有一位表弟小心翼翼地说四套,坐在一旁的她笑了笑,说:“也不多啦,就五套而已。”
  天哪,我们都张大了嘴巴,按市价算,一套房至少五六十万,五套那得多少钱!
  她是两年前回国的。记得她当了总监后不久,我家请四姨一家吃饭,我才有机会近距离感受她。她通身名牌服装,配饰和首饰什么的,都非常精巧雅致,一看就是洋货。指甲修剪得像一个个月牙,涂着透明的指甲油。身上散发的香水味也很特别,属幽香那类,若有若无似的。她讲话的声音很轻,语速快起来时,会加入一些英文。总之吧,她属于在人堆里能让人一眼就叨住的那种,称得上优雅、精致、高级。
  她的专业水平也称得上一流,听她分析股市行情,既有道理又引人入胜;她讲银行利率和住房贷款,如数家珍,简直就是个理财专家;她说起国外见闻,让我们这些连飞机都没坐过的表兄表妹们,羡慕得哈喇子都能流到地上……
  但有一天,五姨的儿子,也就是我的表弟,在电话里神兮兮地跟我说:“表姐昨天到我家坐坐,我买了足有六种水果招待她。她开始还端着身架,可吃着吃着就放开了,用大吃特吃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她剥开一个荔枝放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吞下去,就急忙撕开一个猕猴桃,又放到嘴里。她像从没吃过水果似的闷着头造,水果皮果盘里都装不下了,茶几上到处都是,你说她吃了多少!我看得都傻了,不明白一个女人一气怎么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吃完她撑得直打嗝,一个劲说太好吃了。我说你既然这么喜欢吃,那就带走吧。你猜她怎么着?真就一个不剩地都带走了。”
  咦,一向阳春白雪的表姐,能有这么下里巴人的举动?不可能,肯定是那天她太渴太饿,再加上表弟买的水果太甜太可口,所以才有这等表现。但就在上个月,我着实看到了表姐优雅、精致、高级背后的另一面。
  那天,我正在班上,手机响了,是她打来的,说要去开发区的新楼盘看房。这家楼盘的看房车正好在我们厂对过,20分钟后才能开,问我能不能出来陪她一会儿。我当时刚好有空,就急忙赶过来。一出厂门,我就看到对过树下站着一个人,半袖黑上衣,绉巴巴的休闲裤,手里拿着一个馒头之类的东西,在那大口大口地吃。我一步一步地走近,定神细看,此人竟是表姐。我大吃一惊,问:“姐,你咋这身打扮,吃啥呢?”她吓了一跳,狠狠地一咽,差点噎着。我忙给她捶背,她挥挥手说没事,早上来不及吃饭,拿了个馒头出来,没想到来早了,得等。我说你已经有五套房了,还买呀?她得意地点着头,说:“是啊,这房是一个熟人转卖的,人家刚付完钱,家里就出了急事需要钱,卖得很便宜,是个好机会。”
  20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看房车启动前,司机说只负责接不负责送,不过那边的公交车很多,每路都在这里有站,一人一块钱。表姐一听神经质似地一拍巴掌,说坏了,来时走得急,没带平时背的那个包。我马上明白了,说你是没零钱吧?随即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共28元,递给她说:“姐,打车回吧,那里我清楚,28块够用了。”
  她接过钱,二话没说就兴冲冲地上车了。看着看房车远去的背影,我把表弟说的话想了一遍,真搞不懂了,我们家族的唯一富婆,她究竟是个穷人还是个富人?
  责编 / 陈洁雅cjy@lnddgr.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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