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人准备捕获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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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人类把我们叫作“麻雀”的鸟儿。
　　门一开,我们都警觉地从院子里飞起来,在不远处的电线杆上落定,我们看到一个人从门里走出来。
　　这是冬天,大自然的神秘让那些厚厚的雪严严地覆盖住。我们无处觅食,只得在人们用脚印踩出的路上,或者在他们居住的院子里碰运气,我们看那个人的行为举止,想他应该是生物中很善良的一种。
　　那人先是很诧异地发现了院子里突然惊飞的我们,接着思索似的停了片刻以后,从院子的一角找到一把扫帚,迅速地在雪地上扫出一片空白。
　　看到那片深褐色的略有潮湿感的土地,我们深为感动,为在这空旷寂寞的世界得到一种同情而倍感欢欣。我们都跳跃起来,而“老爸”木木地笑了笑,说:“你们看,那人准备捕获我们。”
　　那人准备好了一只很大的筛子。他先在筛子下面支了一根很短的小棍儿,又在小棍儿上系了一根细细的白线――白线一直延伸到幽深不测的屋子里。那人消失的时候,我们看到筛子下撒落着一些金黄色的米粒――那是冬天里我们最难寻觅的佳肴。
　　“我们为什么不去吃那些米粒呢?”我们说,“那不是人们为我们准备的吗?”“老爸”依旧冷冷地笑:“那是圈套!”在高高的空中,“老爸”的声音好像是北方的风,“先前,和我们在大自然中共处的时候,他们在野地里用麻绳拧成圈、制成套,他们捕捉我们;现在他们远离了我们,即使我们不伤害他们,他们也依然企图捕捉我们。”
　　“可是,那只是一只大筛子,那不是圈,也不是套呀?”我们抵御不了金黄色的诱惑,祖先的事好像是昨天的梦,已经飘得很远了。当我们飞向那点点金黄时,金黄就倏地变成被捕获后的毛茸茸的我们,我们凄然闭上眼睛。⋯⋯
　　然而,当那人又一次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被捕获的我们也一同从他的手上飞起来。我们惊惴着说:“不知道他为什么放了我们,看,还在我们的爪上系了绿毛线。”“老爸”依旧木木,木木地看那人――那人仰着头羡慕地看我们,一副很天真的样子,一副很孤独的样子。
　　“老爸”后来缓缓地说:“在这座城市里,至少,有一处院子我们可以自由地飞落,可以和那些鸡们一同自在地觅食。”我们都同意这种看法。我们以为,我们爪上系着的绿线,很像早春那些茸茸的绿草。
　　发稿编辑/浦建明
　　插图/叶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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