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觉醒》的结局及其悲剧性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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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志永 杨 华
摘要:本文旨在通过分析《觉醒》这部作品的多元性结局,进而探究妇女解放的重重障碍,来展示妇女追求自由独立的艰辛历程。
关键词:觉醒 结局妇女解放
凯特・肖班(1851――1904)是美国著名女权主义文学创作的先驱。她生平有100多部短篇小说和几部长篇小说。此外,她还发表了大量的诗歌、散文、随笔和书评等文学作品。《觉醒》发表在19世纪末,是肖班的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被奉为美国女性文学的里程碑之作。
书中描写了一个有6年婚史、已是两个孩子妈妈的艾琳娜,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自我主体意识逐渐觉醒,并走上一条违背传统妇道的离经叛道之路,有了为当时社会所不容的婚外恋情。然而她还是没能冲破清教主义在人们头脑中形成的根深蒂固的传统道德观念,而最终被社会所吞灭。
艾琳娜自杀的结局很容易给人这样的印象,即艾琳娜是个意志薄弱的女性,因为争取个人独立的斗争难敌残酷的现实,从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的确,书的结尾有一些失败的象征,如“一只翅膀受伤的鸟儿正在展翅的地上空飞翔,它盘旋着,挣扎着,最后落入水面。”[1]但这象征的意象之后,紧接着却是一个非常正面的再生意象:在沙滩上,当“周围没有一个人”时,艾琳娜脱下了“紧紧捆在身上的不舒适的游泳衣”,“生平第一次赤身裸体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多么意趣盎然!艾琳娜感到自己像是刚刚出生的一个生命,在她从不了解却又熟悉的世界中睁开了双目”。[2]这样的描写不可能出现在一部作者想让读者视其主人翁为失败者的小说中。那么,到底应怎样看待艾琳娜之死呢?又怎样去评述部书的结局呢?
应该说,这里面有两层含义。首先,她的死是精神上的彻底胜利。作为一位觉醒的女性,艾琳娜回到了她当初觉醒的地方――哥兰德岛,勇敢地选择了肉体的死亡,而不是向传统妥协,退回到意味着心灵和精神死亡的传统生活中去。她赤身裸体地站在海边这一举动,不仅象征着她完全摆脱了世俗的束缚,重塑了自我,还标志着她的思想解放最终取得了胜利。但同时,她的死也意味着她对社会追求的失败,因为死亡表明她无法将思想上觉醒了的独立的个体意识转变到其现实生活中去,无法真正改变自己在社会中的地位以及与他人的社会关系,更无法得到理解与认同。西蒙・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到:“有一条路倒是可以让反抗到不能再反抗的女人走的――即自杀。”[3]因此,既不甘于在神圣的婚姻中溺死,又不甘于在清规戒律中偷生的艾琳娜,她的唯一归宿恐怕就是大海的深处――那孤独与宁静的安息之所了。
从以上的分析中不难看出,作者肖班通过刻意的情节安排,向我们一步步展示了艾琳娜如何走向觉醒,如何进行反叛,又如何迈向死亡的过程。由此,肖班对女性问题的思考和超前意识通过巧妙的情节建构表现得淋漓尽致,使整部小说的艺术性和思想性得到了高度的统一。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指出:历史的必然性要求,和要求的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悲剧性冲突,是历史生活中悲剧的根源。艾琳娜的悲剧是追求自我而得不到实现的悲剧。艾琳娜追求自我的实现与现实的冲突是导致她绝望的原因。她错就错在发现了自我,而这个错恰恰是历史进步的必然表现。
在以男权为中心的时代,艾琳娜的这种追求是对当时男权文明的公然挑战。她蔑视宗教对她的控制;她不顾家庭与婚姻的存在去追求她的所爱。她打碎了“神圣之爱”的梦幻――浪漫之爱与家庭、婚姻相融合的梦想;她向不合理的婚姻提出了质疑,她拒绝参加她妹妹的婚礼,并宣称:“婚礼是世界上最悲伤的场景之一”;她向母性的价值观念提出了疑问,她不想做抹杀自我而把自己一切都奉献给孩子的“圣母”。这一切都体现了妇女要求独立解放,建设一个男女共体的和谐社会的要求。
然而,艾琳娜的种种挑战招致了整个社会对她的不理解,致使她走向了孤独的深渊,使她走向了绝望。但事实上,艾琳娜的举动已“打破关于现实关系的流行和传统幻想,动摇了资产阶级世界的乐观主义,也不可避免地引起对现存事物的永世长存的怀疑。”[4]
女性的自我意识,简单地说,是对自身社会价值的认识,即女性作为人的存在参与社会的意识,对自身主体身份及其价值的认识,和在社会上寻求自身发展与解放的认识。那么,女性的自我解放应该是使女性的自由得到全面的发展。显然,艾琳娜没有认识到一定的社会经济地位是她发展自我 、实现自我的前提。有了经济条件,她才有可能实现自身的社会价值,实观自我,达到自身解放。然而,当时这种经济地位已被男权社会所剥夺。“男主外,女主内”的格局从根本上说,是与生产力发展相联系的,但是生产力的发展,虽然会为妇女解放不断提供物质条件,而同时也必然会冲击到现存的、与旧的生产力相应的上层建筑,尤其是那些旧意识和旧观念。在新生产力面前,那些压抑女性个性发展的种种价值观念将变得苍白、不道德、不合理。
那么,要发展生产力却不是女性群体能独自完成的,需要男性的合作与努力,因此女性的解放也不可能是女性自己的事,它应是包括男人在内全人类的事业。遗憾的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认识到解放女性同时也是男性的事业,是他们自身解放的一部分。恩格斯在分析雅典家庭时表达了这一思想:男人在压迫妇女的同时,也侮辱了自己。对女性的控制与监视也给自己套上了枷锁。因此,解放妇女,使妇女不再成为男人的附属品,就等于解放男人。所以,妇女解放与人类解放是相辅相成的,缺了任何一个都不能得到彻底解放。
小说中艾琳娜对自由的认识在某种程度上是盲目的,她对自身解放的客观可能性,以及它的实质,没有充分地认识和了解。她不了解妇女解放会涉及方方面面的社会问题与经济问题,也不了解社会地位的改变取决于整个社会变革,这又使她困惑、无奈,找不到出路。
艾琳娜的觉醒虽带有一定的盲目性,但她―旦越出了牢笼,就不再后退,由未知到认识和了解自身的命运,迈出了走向自由的第一步。正如她自己说的:“最好从梦幻中醒来,即使是经历痛苦,也比被欺骗在梦幻中强”。 艾琳娜在痛苦中求索着,她认为与其在愚昧和盲目满足中沉睡,不如在痛苦中觉醒。这种觉醒虽然要负出代价,但换来的是女性的新生与解放。艾琳娜离开家庭走向自我,追求真正的爱情,这一举动在现存的男女关系上打开了缺口,这将预示和促进根本性的社会变革之一――男女关系的变革,变革成相互平等、独立和自由的新型男女关系。
然而,艾琳娜看不到妇女解放胜利的可能性,更没有体会到同不合理现实做斗争的意义,只是在最初的觉醒的思想力量支持下,以死对这种现实做抗争。她是妇女解放运动发展过程中,一个还没有达到充分自觉的英勇殉道者。走进大海并不是她的死亡,她的归宿是回到在她朦胧意识中要为之求索的事业当中。这也证明,人生是有限的,短暂的,而进步的事业是永存的。
参考文献:
[1] 凯特・肖班,《觉醒》,译者:高清,九州出版社,2001年p14
[2] 凯特・肖班,《觉醒》,译者:高清,九州出版社,2001年p28
[3] 西蒙・波伏娃,《第二性――女人》,译者:桑竹影等,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年 p398
[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中央文献出版社,1965年 p454
作者:
王志永大连工业大学职业技术学院, 英国西敏斯特大学访问学者
杨华大连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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