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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石成金的时光(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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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潭村
  一条小河,穿过大潭村
  河东河西非常安静
  男人们叼着烟卷在桥上相向而过
  像话剧中几个退场的角色
  女人在河埠上浣衣、想心事
  笑容很简单
  大潭村,像本过时的老皇历
  内容丰富,但片言只语
  所有名词:破土、起基、移徙、入宅
  祈福、嫁娶……已由动渐静
  人们拨云见日,用和风细水调理生活
  让时光点石成金
  大潭村的外面,世界很精彩
  想干事能干事的都出去了
  他们,做老板的伙计或者伙汁的老板
  忙得不亦乐乎
  张阿根、李阿婆和老季婶婶们
  蹲守在河两岸图清静――扎篱笆
  纳鞋底或者洗拖把
  他们说,这些纯粹自娱自乐
  在大潭村,要自娱自乐手到擒来
  譬如到杂边地上种点菜
  在猪圈里养头猪当宠物
  或者在那条河里,放上几只鸭
  看它们从南面凫到北面
  有点像谈爱情
  祁浜村的桃花
  桃花肩并肩,开得正旺
  一枝匆匆摇夕晖,一枝羞答答玩爱情……
  花影摇红舞尽春风
  春天坐累了,开始向右转
  农家乐,躬起后背驮着祁浜村
  向黄昏走去
  走过一株挑树,又走过一株桃树
  祁浜村,五里粉红十里飘香
  家家门掩残红
  西南角上,河道蜿蜒
  两只鸭子游向一致,从容不迫
  与两岸桃花浑然一体
  街头镇
  街头镇,丈二横街
  不窄不宽,长度与历史相仿
  街面鹅卵石图案很好看
  “丁”字形横街转角处
  一棵古樟,被山水搂抱
  新鲜叶片心事重重
  古老根须长出一条街道
  尽头挂龙虎庙一座
  街头镇,身躯佝偻着
  偶感历史性哮喘
  症状呈清代中晚期
  沿街店面楼裙板上
  毛泽东语录及标语清晰可辨
  店屋肩并肩,微露残存牙床
  缄默中咀嚼集市余味
  茶亭横跨街面
  一只燕巢,与横梁
  偎附得天衣无缝
  镇上,三人麻将盛行
  让生活无束,变得简单
  文房四宝与孩童有关
  文化中心,琴瑟和呜
  越剧唱腔泥土香,出类拔萃
  潘姓阿婆戴满戒指
  倚着店面聊天,乐不可支
  曹氏古宅,四方和合
  名人身影犹存
  一品塘水面,碧绿无波
  山水含芳,有滋有味
  荷花匍匐成浮雕
  屋脊一架高音喇叭
  让喜怒哀乐有艺术品位
  北头铁匠铺
  火星溅红了半条街
  与我擦肩而过的兄弟
  在绣峰桥、西塘街
  亭林路、柴王弄或者南后街
  总能遇见他,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
  兄弟。在上午八时
  中午十二时、下午五时
  或者再晚一点,我总能遇见他
  也许他是安徽人、山东人、四川人
  或者陕西人、湖南人
  也许他今年二十岁、三十岁
  四十岁或者五十岁。也许
  他是一位父亲的孩子
  或者孩子的父亲
  他的身板、穿着、肤色
  表情、雪白的牙齿以及走路的样子
  总让我想起脚手架、钢筋
  水泥、雪白的墙壁、沉重的手推车
  以及诗歌,想起一些被诗歌
  疏远了的词汇
  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时段、不同地点
  与一位兄弟擦肩而过
  是非常自然的事
  遇见他,日后便经常想起他
  也是很自然的事
  也许糊涂楼、假日山庄、柴王弄
  半山桥、西塘街……
  这些我上班、居住和走路的地方
  都是他的作品,也许我们
  擦肩而过的一刹那
  在想着同一个问题
  兄弟,你是这样歌唱劳动的
  ――致一位在脚手架上唱歌的民工兄弟
  你从老家的山沟沟里向上攀
  一直攀到这座城市的最高处
  把汗水和泪水
  把向往、祝福和艰辛
  砌在城市的肌肉和骨骼中
  我注视着你,兄弟。我听到了
  你在脚手架上的歌唱
  听到了你把城市的虚拟部分
  搅拌在劳动旋律中的声音
  让劳动的意义和城市一样
  形状生动而具有音韵
  兄弟,你是这样歌唱的:
  一定要劳动!一齐来劳动!
  我听到了你在歌唱这两个
  非常中国的汉字
  歌唱云与草、轻盈与卑微的
  总和,乘以力量的力
  我听到你在唱: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兄弟,你在劳动中歌唱劳动
  与此有关的生存死亡美丽和丑陋
  从劳动出发的狂放沉思粗壮和纤细
  在你的掌际肆意飞扬
  此刻,我听到了汗珠
  从你额头和背脊滴落的声音
  与音乐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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