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 访客   登录/注册

城市小品三题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刘 公

  一、难忘的两次网恋
  
  时下流行网恋,我便不落伍地也赶起了时髦。不是我童心未泯,而是那网上千奇百怪的网名实在诱人。好奇心嘛,人皆有之。
  刚开始上网聊天,我给自己取了个“帅哥”的网名,我想帅哥肯定有靓妹追,便一边在网上看其它信息,一边等待着别人的来访,可一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走近我。我想,是不是我的网名有问题,于是,我把帅哥改为“80岁男”。嘿,你别说,这一改果然奏效,很快就有几个人造访,有“雨馨”、“夏夜”、“少妇”、“雨后彩虹”等,我选择了“雨后彩虹”,因为这个名字雅致动听一些。我和雨后彩虹聊得很开心,她善解人意,很会关心体贴人,一连一个多月,我们三天两头在网上会面,直到她说想见我,我也想见她时,我们才约定了时间。她让我去她家。
  这一天的天气,如同她的网名,雨后初霁,虽没见到彩虹,但洗涤后的万物,都有一股清新的美感。我修了边幅,穿上自己有重要活动时才舍得穿的西服,满怀喜悦地去了她所在的那个城市,费尽周折才找到她所在的小区所在的楼户。我的心犹如一只小兔子,不停地往外蹿。站在她家的门口,我稍作镇定后,才摁响她家门铃,里面很快传出来“来了”的童音,我正纳闷是不是走错了时,她家的门已经打开了,一个八、九岁的女孩笑嘻嘻地说:“快进来。”
  坐在她家的沙发上,我问:“你家大人呢?”她递过来一杯水,说:“我爸妈都出去了,就我一个人在家。你是不是那位80岁的老爷爷?”我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反问她:“你是不是雨后彩虹?”她腼腆地一笑,说:“是啊。”听到这句话,一股被诳骗的苦涩感,顿时油然而生。我忙说:“楼下还有人等我,我先去办点事,有时间再过来。”说完,狼狈地逃了出来。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我便对网恋慎重起来,最起码不能被人耍了。几天后,我又坐在了电脑旁,我的网名仍为80岁男。不到十分钟,一位“小少妇”主动与我打招呼,我便与她海阔天空地聊起来,尽管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向我招手,我都不予理睬,我的感情比较专一。小少妇打字速度很快,每次聊到高兴处,她都要“且听下回分解”地留一些我想像的空间。
  大约两周吧,我们已经聊得难分难舍,每次聊到快结束时,她总是用“吻你”、“拥抱你”等很撩人的话,让我心潮澎湃。我有时想,我和她可能会发生一些故事。
  果不其然,又一周的周末,她约我去她家一聚,并说就她一个人在家,她只想和我单独处在一起。对小少妇的约请,我没有拒绝。说心里话,我还求之不得哩。
  我搭的士兴冲冲地奔往她家,她家的防盗门开着,里面的木门也虚掩着,我没有鲁莽地推门直人,而是很礼貌地轻轻敲了敲门,听到一个女声“请进”的允诺后,我才进去。客厅里一尘不染,但没有一个人。我正迷惑不解时,从卧室里传出来一句十分温柔的话:“我的老男人,把门关上,换上拖鞋,进来吧。”“哎。”我利索地拉上防盗门,换上拖鞋,浑身沸腾着暖流大步跨进去。真蹊跷,摆设整齐的卧室里也是空无一人。刹那间,我有一种落入虎穴的不测之感,我赶忙走出卧室。“我的老男人,别走呀,我在这!”听到叫我,我踅回身,只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自转着轮椅车向我驶过来。好一位“小少妇”!我心里不由一声惊叫。
  陪老太太寒喧了几句,我便找借口开溜,可老太太非常热情,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话语不断。老太太说她老伴“走”开了几年了,儿子在外省工作,她一个人受不了寂寞的煎熬,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她说只要我愿意,她以后每小时可以付我八元的工钱。我支支吾吾,说让我考虑考虑吧。
  我很犹豫,下次还应不应该继续和她聊呢?
  
  二、踩着女人的肩膀当官
  
  昨日旧友成芳来访,我心里宛如淌过一道清泉,颇有些滋润。毕竟,我们有过一段美好的交往。
  我调离那个单位时,他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科长,黄皮拉瘦的,大烟鬼一般的面色,一般的工作能力,年龄也在警戒线上徘徊,很难把他与一个县级干部挂起钩来。然而,时隔两年,他却鲤鱼跃龙门般地跃入了常务副县长的宝座。
  聊起他的升官之道,他潇洒地向烟灰缸里弹弹烟灰,得意忘形地跷起二郎腿,诡秘地一笑说:踩着女人肩膀当官呗。我疑惑地瞅着他,并没有问他什么。我知道他的秉性,即使不问,他也会脱口而出的。老领导,这您还不明白?他说。我还是一副搞不懂的神态,眼睛睁得老大。您呀,还是那么古板。时下哪个当官的不和女人有染?要知道,当今女人开发的价值远远大于男人,很值得我们去开发。
  啊?成县长不简单呀,别人搞经济开发,你搞女人开发,真有你的。我故作惊讶。其实,我的惊讶中带有讥讽的味道。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叫做送金送银不如送女人。我点点头,哦。他将大半节玉溪烟头往烟灰缸里一摁,身体向后靠了靠,说:没想到吧,你的部下还能跟上潮流吧。我笑笑说:不错,这两年你的确变了不少。学呗,不懂就要学,不懂装懂是不行的。在这件事上,来不得半点的虚伪和骄傲。他接过我的话,很自豪地说。
  我调离那单位时,那单位的人事关系很复杂。他能用女人打倒一个领导成员我相信,全部打倒我认为不太可能。于是,我问道:班子里其他几个你能用女人征服,我觉得差不多。但一号头号称红太阳,一向以洁身自好自居,你能把他搞得服服贴贴的,我还不太相信。他眉毛一扬说:那你就小看你老部下了,天下哪有不吃腥的猫,其他几个我用肉弹两下就撂倒了,那一号老奸巨滑,我费了不少神。他本来就对我有成见,我不会操着肉枪直上。他不是很会演讲吗?我就让我那个相好的去请教他,跟他学演讲。我害怕太贸然,他会拒绝,就叫我那相好的在电话里请教他十几次后,才登门去找他。刚开始他还一本正经的,接触了七八次后,他有点按捺不住了,话题远远超出了演讲,最后他乖乖地倒在了我那相好的石榴裙下。只要他中了我的肉弹,我就不愁他不为我说话。
  我给他茶杯里添了点开水,佯装佩服地说:你确实厉害。唉,也不是那么容易。他轻叹一声,接着说:那一号也够狠的,吃了枣连枣核都不想吐。我那相好的给他吹枕边风,他说我的事叫她别掺和,他心里有数。没想到,在研究副县长候选人的时候,其他班子成员对我都没意见,就是他不表态。得知这个消息,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我直接闯进他的办公室,把一个光盘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很郑重地对他说:您看看这个,如果您真的和我过意不去,我就把这种光盘送到上面去,后果您自己斟酌。没等他明白过来,我就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我想他会看那盘光碟的。光碟上是啥玩艺儿?我问道。啥玩意儿,是他和我那相好的鸳鸯戏。他说。
  我还是有些不相信,因为那一号比较谨慎,便又问道:他咋会上你的当,让你摄上呢?很简单,我叫我那相好的在他们做爱的房间里安上了针式摄像头,他们在里面媾合,我在外面录制……,他看了那碟后,就同意了提拔我,后来我经过其他几道走过场的

程序,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副县长。
  听完他的叙述,我点点头,眼光怔怔地停留在他的胸脯上,脑细胞高速地运转着。
  他可能根本没有理解我的思绪,继而振振有词地说:告诉您老领导,我这方法很灵验,百试百中,我传授给我的同学,他也取得了成功。不瞒您说,我还要用这种方法获得更大的回报。几年后,我估计升个厅级干部不成问题。我这秘密,你千万不要外传。他的神态更加诡秘。
  我仿佛不认识他似的看着他,我觉得几年后他的命运还很难断定,说不定他会成功,说不定他会走向成功的反面。
  
  三、玉儿
  
  这是十年前的事。
  玉儿是官家的保姆。官和官的妻子对玉儿都不错,玉儿就很开心,就尽心尽意地为官家服务。
  玉儿是个苦命人,父亲去世得早,母亲又常病怏快的,她初中还没毕业就被迫辍学来城里打工,打工的钱都给母亲买药了。这次母亲病情加重,几乎下不了床,玉儿叫母亲住院,母亲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拿……啥子住院,妈早走……一天,你……早……安宁一天。看到母亲痛苦的样子,玉儿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叫道:妈――,眼泪顷刻流成了河。
  不能眼睁睁地瞅着母亲倍受病魔的煎熬,玉儿便找亲戚乡邻们借钱,可是借遍了,只借了二百多元,因为前面借的钱还没还清,所以大都不太情愿再借给她。加之,亲戚乡邻们手头上本来就不太宽裕。
  玉儿无可奈何,只得向官家求助,她支支吾吾地对官的妻子说:阿姨,我妈病得快不行了,我……我……想向你借一点钱,以后你在我的工资里面扣。官的妻子看到玉儿祈求的眼神里汪着莹莹的泪花,便很同情地问:需要多少,你说吧。一千多块,行吗?玉儿的声音绵绵的、怯怯的。当天下午,官的妻子很爽快地借给玉儿一千二百块钱。
  有了钱,母亲当天就住院了。玉儿一边护理母亲,一边还给官家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忙得不可开交。
  几天后,官的妻子因公到南方出差了。三室两厅的大房子里,只有官和玉儿俩人,官的眼神看玉儿就直勾勾的,看得玉儿心里扑腾乱跳。玉儿不敢正眼看官,常常低着头,心里总有一种惶惶不安的恐惧。
  这天下午,天气闷热得几乎让人窒息,玉儿见官不在家,便大胆地冲了个澡。因为实在太热,玉儿仅穿着一条内裤从卫生间出来,她想官平时都是下班后才回来,应该说不会有啥事的。然而,有时事情就那么蹊跷。玉儿刚出来,官正好提着包进门,玉儿羞了个大红脸,慌慌张张地往自己的住室躲,可早对玉儿存有欲望的官已抢先一步堵住了玉儿的住室门,玉儿双手遮抱着胸部,几乎带着哭腔说:叔叔,求求你,请您让我进去穿衣服。官的眼睛里泛着贪婪的光,嘴唇上吊着涎水,玉儿一玉儿――地叫着,说只要你依了我,那一千多块钱就不用你还了……官说着,便扑上去抱着玉儿,玉儿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向官的肩头咬去,官哎呀一声惨叫,便松开了玉儿。玉儿一弯腰,趁机钻进住室反锁了门,呜呜地哭起来。
  任凭官在外面如何敲门,玉儿就是不开。玉儿哭了好久好久,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直到官又上班走了,玉儿才开门去医院。
  一连四五天,玉儿没敢回到官家,她实在害怕官。
  直到第六天,玉儿才跌跌撞撞地回来。官见玉儿的脸色不太好,就问:玉儿,你妈的病好点了吗?玉儿有气无力地说:叔叔,我要走了,这是一千二百块钱,请您代我还给阿姨。玉儿说这话时,眼里噙着泪。官有些疑惑,就问:你哪来这么多钱?玉儿说:我……我……话还没说完,就像一棵枯萎的玉米秆,绵软地倒在了地上。官赶紧把玉儿抱到沙发上,大声叫着:玉儿,你怎么啦?可玉儿没有任何反应,官立马抓起电话拨通了120急救中心。
  在等救护车的时候,官从地上拾起了玉儿的钱包,钱包里除了一块六角钱零票外,还有几张卖血的收据。官的手不自觉地抖动,官明白了玉儿昏倒的原因。
  玉儿被送到医院里好一会才醒过来,看到吊瓶,看到医生,玉儿的泪水泉一样地涌了出来。站到医生后面的官,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发潮起来,他深深地为自己的鲁莽而汗颜、懊悔……


转载注明来源:https://www.xzbu.com/5/view-1786322.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