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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电影的食指触碰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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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全文以深入淺出的文字书写,在爱情片的感性框架中,带出改革开放大背景下大陆和香港同胞与时代并行的真实情感地带,并尝试以新的视角去窥探香港爱情电影的突出风格与特征,为大众解构出藏在导演陈可辛作品中“百转千回纯爱”的爱恨纠葛与时代温情。
  〔关键词〕人物造影;影像表达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这本是王家卫电影《一代宗师》中的一段经典台词,但放在《甜蜜蜜》这部电影中似乎并没有丝毫违和感,反而跟萦绕在整部作品中时代波折下的“小情大爱”主题思想不谋而合。32岁的王家卫在1990年拍出了《阿飞正传》,36岁的陈可辛在1996年拍出了《甜蜜蜜》,两位香港导演纷纷选择在而立之年完成了自己对“爱情”最好的诠释与表达,这种创作上的“暗合”,呈现的不单单是香港导演之间的默契,更多地也反映和折射出了90年代香港大荧幕上的主流创作思路。
  一、大时代下的人物造影 ——“南柯一梦十年情”
  影片开启于20世纪80年代末,在中国内地改革与思想开放浪潮如火如荼的大背景下,一男一女来到了当时有着“亚洲四小龙”之称的香港。一个时代的开启往往伴随着一群人的纷至沓来,“沿海淘金热”的思潮深深地影响着那个时期下的年轻人,一部电影的主题也可以是多层多样的,社会的同化与自我认知、实用主义爱情与理想主义爱情的比较、小人物的命运挣扎、香港回归前十年的时代缩影、20世纪末期的中国移民潮,诸多元素被导演巧妙地揉进了一段充满奇妙偶遇的爱情故事中,并裹挟着这样一个每天都充满着变数的年代在影片中娓娓道来……
  一个蛇皮袋、一堆杂乱的生活用品,外加异常土气的蓝色粗布工装,构成了从大陆天津来到香港“淘金”的黎小军生活的全部,缓缓上升的电梯上站着的是一个对未来和明天一无所知的年轻人,再搭配上电梯顶端的高光处理和画面内里始终都在涌动的忧愁旋律,仿佛给影片中的男主人公黎小军的赴港之旅蒙上了一层扑朔迷离的未知色彩。而之后颇具年代感的“书信独白”(以书信的口吻设计的独白形式)更是将男主人公初涉世事的生涩与不安勾勒得淋漓尽致。在麦当劳的偶遇和单车上的一曲合唱《甜蜜蜜》,让一对孤身在外打拼的青年男女找到了彼此的心灵寄托,黎小军成了女主人公李翘早期赚钱和跑腿的工具,而李翘则成了黎小军在香港除了姑姑之外的唯一“朋友”。只是这种“朋友”的关系并没能维持多久,一年后的元宵雨夜,黎小军与李翘在香港合伙的第一单生意失败了,原因不过是“给人家知道你喜欢听邓丽君,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大陆人”。可见在经济巨变的年代,两岸三地人的价值观也搅和着钞票的味道产生着新的化学反应。
  生意上的失败并没有彻底击垮俩人,也就是那个雨夜,在黎小军狭小的出租屋内,一碗饺子和屋内弥漫的荷尔蒙气息,悄然改变了两人的关系。只不过生活的无常并没有放过这对游离于国人“伦理常纲”之外的伴侣,股市的亏空和物质生活的贫乏,让满怀热情渴望留在香港的李翘开始质疑俩人的关系和未来,一句:“我来香港的目的不是你,你来香港的目的也不是我呀。”在一个时期内终结了俩人之前的那段“非正常来往”的关系。
  时隔多年,黑社会背景的豹哥适时的介入,为李翘的生活带来了颠覆性的转变,开花店、炒房地产,在“金龟婿”豹哥的帮衬下,李翘终于成就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在朋友口中,她依然还是那个狡黠的广州妹。而反观黎小军,与原配的婚姻并没有使他平静地面对自己的生活,婚纱店里试衣间的“意外”近乎再度点燃了影片中男女主人公的旧情,这一次,在邓丽君的那首《goodbye my love》的贴切映衬下,俩人的“爱情”似乎已然“登堂入室”即将要被推至影片的高潮。
  但是豹哥的“东窗事发”带走了李翘,姑姑的死和面对小婷时的坦诚逼走了黎小军,可看似即将天地相隔的俩人,却在编剧的手笔下再次鬼使神差地在美国相遇了,豹哥的意外死亡为俩人提供了之后相见的“温床”,故事中的1995年,历经多次反转剧情的考验,已经收获彼此安定生活的黎小军和李翘,因为“一代歌后”邓丽君的香消玉殒而最终偶遇美国街头,再配上导演通过闪回画面,刻意点醒观众俩人多年前早已相遇的事实,更是将整部作品“相爱若只如初见”的主题在影片尾段全盘托出,“爱情电影”中所有的动人情节与浪漫情怀汇聚在这一刻集体“井喷”,带给观众的是无限的感伤与唏嘘之情。
  编剧岸西与导演陈可辛有意将黎小军和李翘包装成80年代末、90年代初“赴港打工一族”和“海漂党”的典型代表人物,通过黎小军与影片女主人公李翘的奇妙相遇,搭建出影片中的情感主线,并借助此线成功地将人物与所处的巨大时代背景捆绑在一起,成功地营造出了对大时代下小人物情感命运的探讨与追问的哲思精神。在这一点上,香港编剧岸西“润物细无声”的剧作技巧和陈可辛对时代与人物结合尺度的把控相得益彰,拿捏得非常到位。
  十一个奖项、六次被提名,一部电影的好坏或成功与否绝非是一人可以决定和完成的。1997年,第16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的奖项颁给了这部电影中的豹哥(曾志伟饰),一个说一不二的江湖大佬、一个可以为女人纹上米奇老鼠刺青的窝心男人。拿到剧本的初始,连包括自己在内的大多数人都认为,曾志伟无论在形象上还是气质上都无法驾驭这个人物,但这位香港娱乐圈真正的大哥,却用诙谐的表演为观众诠释了一个另类的“黑帮带头大哥”的形象。每个女人在一生中的某个时段都会不可避免的遇上这样的男人,你不见得有多爱他,但他能给予你物质上的安稳、他能让你看见蛮横背后温暖的臂膀、他能给你的内心带来或多或少的成长;面对这样的男人,我想大部分女人,或许都会像忧郁地开往台湾的那艘船上趴在豹哥怀中的李翘一样,选择将所有的委屈和对爱情的真实诉求统统打碎吞进腹中。而与李翘的选择恰恰相反的则是影片中的另外一个女人 —— 黎小军的姑姑Rosie,一个一直干着“特殊勾当”生活在香港社会底层小人物,在多数人眼中,Rosie不过就是个心怀旧春的世俗女子,而在别人的口中,威廉荷顿的故事也不过是个宿醉之后的一个笑话罢了,但姑姑Rosie离世后箱子里的照片和遗物却告诉了所有人,这是一位不忘初心的老人,这是一位被导演赋予了理想主义爱情价值观的铿锵斗士,她的离去,更加坚定了黎小军面对情感的执着信念。形形色色的小角色充斥着整部影片,面对爱情与性没有节制从而失控的Jeremy(斋卤味)、代表着“东方价值观”用来点化黎小军的“无名厨师”等人物在为主要角色分担戏份的同时,也都纷纷成为剧情不断递进的刺激性事件和重要推动力。   二、影像表达中的执着与修复 ——“海海人生终难忘”
  一部优秀的电影,往往离不开准确的影像表达,今天主流电影市场过分追求视听表达美感的创作概念不一定适用于每一部影片,作为“八大艺术”之一的电影,恐怕很难彻底工业化地进入流水线生产和操作。因此,站在今天的技术高度来衡量19年前的这部电影在技术上的造诣显然是不可取的。老旧的16mm胶片影像和连立体声道都达不到的音效肯定无法满足今天观众的审美需求,但却真实地还原和再现了那个时代该有的质感,毕竟电影是一种人生,也是一段历史。而贯穿全片不同基调的钢琴旋律,不仅为影片的时空营造出了层次鲜明的情感氛围,与此同时也非常贴切的外化了人物内心丰富的情绪世界,甚至不经意间地暴露了当时年轻的陈可辛担心影片叙事能力不足的忧虑情结。除此以外,摄影师马楚成对影片光比上的控制也显非常纯熟,在光影一明一暗的转换之间,将影片中人物跌宕起伏的命运表现得栩栩如生。不过就目前中国观众对电影的审美情趣而言,多美的“躯壳”也不比一个动人的故事来得实在。因此,作为一部情感类题材的电影作品,编剧高超细腻的手法、导演对演员表演的设计和调度,才是影片真正的看点。所以我个人认为,只要能在视听技法上做到准确无误的传递与表达,这部电影就已经成功了。
  也许到今天为止,仍然有许多观众不知道,2015年2月13日,陈可辛带着修复版的《甜蜜蜜》来到大陆院线重新上映,与观众有了一次迟来的亲密接触。而在之前,詹姆斯·卡梅隆的《泰坦尼克号》也打造成3D版本之后,在内地市场重新上映,部分影片的成功案例使得经典老片重映成为了一大商机。在国内,经典影片重映始自于王家卫的《东邪西毒》,2009年在内地重映之际,加上打着“纪念哥哥张国荣”的口号,票房更是直逼4000万大关,这让业内看到了老电影重映的商机,也让观众熟悉了“修復”这个词。而导演陈可辛对于《甜蜜蜜》这部作品的“修复”,则更像是对自己过往岁月沉淀之后的一种全新的审视与阅读。
  重映定档的发布会上,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陈可辛提到,大约在一个月前,自己做了个梦。他回到了1996年,见到了当时的一些朋友,大家都还在当年的状态中工作、生活和恋爱,只有他拥有现在的身份,知道十几年后周遭的变化,各自的际遇以及身边情侣们的感情走向 —— 他们结了婚、生了小孩,甚至后来又离了婚。他在梦里没有办法告知遇见的朋友们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只是乘坐时光机重温了那一年。可见,陈可辛根本就是个念旧的人,只是为什么会是1996年?就连陈可辛自己也坦言,梦醒后,他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从1986年到1995年,从内地到香港,是简单《甜蜜蜜》的十年。从1994到2004年,从北京到上海,是复杂《如果·爱》的十年。1996到2006年,从《甜蜜蜜》到《如果·爱》,是“专情”陈可辛的十年。专情,主要指他的创作取向和类型选择。从《双城故事》到《如果·爱》,他所有影片都执着一种类型的生产,那就是爱情、亲情、友情等情感的创作,特别专注于爱情。就像他在2002年拍摄的《三更之回家》里所展示的那样,那个叫海儿的女子三年前就死了,只有丈夫于先生相信她活着。所有的人都讲粤语,只有于先生讲国语。普通话也许太普通,但如果只有一个人说,就容易显得格外不普通。所有的情话 —— 普通话、知心话、真心话 —— 三年来,由一个人独自诉说,那是电影《三更之回家》里的男主角于先生。所有的爱情 —— 苦恋、甜蜜恋、三角恋 —— 多年来,由一个人全面操纵,那是电影外的陈可辛。
  回顾电影和历史,这个特定的年份对陈可辛而言或许意义非凡。这一年,是香港“九七”回归前的最后一年,也是陈可辛二度告别香港(第一次告别发生在他11岁时,举家迁往泰国)前往美国的最后一年。这一年,他的电影《甜蜜蜜》在香港和东南亚地区公映。在这部作品里,他借用两个内地移民从1986年到1995年的故事去展现香港近十年的人事变迁。这十年,正是陈可辛重返香港、踏入电影圈的十年,亦是作为“非典型”香港人的他认为自己最接香港地气的十年。《甜蜜蜜》有点像他为这个时期的香港以及自己书写的“日记”。“日记”从香港流传到海外,被无数人“翻阅”和喜欢。好多人说,这是陈可辛的巅峰之作,很可能是他之后难以逾越的经典。
  十八年过去了,陈可辛又拍了很多的电影,但似乎没有一部作品能如《甜蜜蜜》那般获得大众如此一致的厚爱。直至今天,它仍是陈可辛一长串的作品表中最多被提及的一部,也是他重映次数最多的作品。说起来多少有些吊诡,喜欢这部电影的内地影迷多不胜数,但其实《甜蜜蜜》却从未在内地影院正式上映过。直至去年,光线传媒公布了《甜蜜蜜》在内地的复映计划。陈可辛可谓才在真正意义上踏上了对自我过程人生怀恋与反思的旅程。
  (责任编辑:冯显容)
  参考文献:
  [1]罗卡,法兰宾.香港电影跨文化观[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
  [2]李俐. 纯蓝还是深蓝,光线之金还是物质之金——陈可辛《如果·爱》《甜蜜蜜》影像比较分析[J]. 当代电影, 20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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