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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生死场》看乡土女性的角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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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萧红名篇《生死场》从女性独有的视角,描绘了东北地区传统女性的现实生活,观察女性在“生”与“死”两极中的徘徊、无奈与臣服。研究从传统乡土女性的定位如“无名者”“压迫者与被压迫者”与“生殖链条上的牺牲者”三个角度切入,结合时代背景和文本分析,阐释女性在中国传统乡土中的命运,且对女性地位的进行反思。
  关键词:女性 《生死场》 压迫与被压迫 牺牲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49(2020)02-0090-02
  近年来,对于女性权利和女性定位研究的关注度不断提升。通过对《生死场》中的女性角色细读,探究传统乡村女性的社会定位与自我定位,寻求当今女性独立自主后的精神出路。
  一、女性作为“无名者”
  在《生死场》中,“日本鬼子”出现之前,这是一个没有时代印记的小乡村,千百年来都是一样的状态,这里的女性,王婆、金枝等都没有自己时代印记。男人可以外出,可以感受时代的变迁,正如赵三失去了青牛无法耕种以后,与儿子平儿到城里卖鸡笼,平儿甚至可以接触到西洋镜等新鲜玩意儿。男性的生活明显因为其外出的脚步而发生了变化,但是反观女性,娱乐的方式依然还是集聚在一起说一些闺房秘话,心里既鄙薄又需要这些“传闻”聊以自慰。自我封闭与家庭社会的封闭使她们永远走不出闺房,也无法参与社会,这不仅是她们知识的匮乏,还有观念意识的自我限制。
  王婆的“尖脚儿”似乎也在暗示这一点。裹脚的传统不仅是女性作为迎合男性审美被观赏者的一种体现,而且是女性被束缚和臣服的体现。因为女性无法参与社会,只能在家庭和乡村封闭的体系中存活,因此,外界的变化来到时,她们是被遗弃的、最慢反应过来的一批人。金枝到都市去,她尚未摸清都市的规则,便被带进了隐藏的“妓女”这一角色中,农村妇女在面对社会变迁后的唯一出路,便只有堕落了。她们不像生活在都市的子君與娜拉那般幸运,还有“回来”的选择,传统女性失去乡土,便只有往都市这个吃人的黑洞走去,依然只能扮演那些底层的、没有时代印记的角色。
  二、女性“压迫者”与“被压迫者”的身份转换
  当五四时期“弑父”在知识分子中盛行之时,乡村的妇女还在“自相残杀”;她们以贞洁为武器,一面刺向别人,一面又无法保全自我。
  在《生死场》中,王婆被前两个丈夫家暴,后来嫁给第三个丈夫,却被同村的妇女取笑。她们同样是被父权夫权压迫,却没有感同身受的怜悯与同情,只是从别人的苦难中获取自身的优越感,以证明自己有活下去的必要。王婆有过三任丈夫的经历使她们为自己的贞洁而感到骄傲,通过偷窥别人的隐私来表现出自身的纯洁,这样的同性之间的残杀是残忍的。在王婆在沉默中看清现实,在生与死之间作出了选择以后,同村的妇女们关心的并不是怜悯王婆悲惨的身世,而是看到她的前夫的女儿到来后,从别人的苦难中获取安慰,以获取支撑自己生活的力量。这种国民性在饱受折磨、没有地位和希望的传统女性身上扭曲,体现得淋漓尽致。
  还有母女之间也有着“遗传性”压迫。金枝未婚先孕,首先得到的并不是对强迫金枝的男人的责骂,而是金枝自己不检点与母亲的怕丢面子,同村少女的的讥笑。在金枝坦白以后,母亲并没有为女儿鸣不平,而是感受到了羞辱,这种羞辱是外界的眼光给的,也是自身贞操观给自己的。但是这种观念在商品经济的冲击下支离破碎了。金枝进城,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得到了一元钱后,母亲一改常态,将女儿推回城市的黑洞,金钱的诱惑冲击了母亲对贞操观念的固守,也给城市中大量存在的乡村妓女找到了合理性。所谓“第二性”的从属地位,不仅是男性压迫所带来的,还有女性自愿容身于这种既定的规则当中,自觉担任“阉割者”,并且要求同性也要遵守这些规则,这种“遗传基因”,几千年来一直在中国传统女性的身体与精神当中。
  三、生殖链条上的自愿牺牲者
  在这个被传统伦理体系控制的乡村中,女性最大的身份便是母亲,生育功能在婚姻中体现出来。这种生育给她们带来的不是安逸与荣耀,而是辱骂与嘲笑。临盆之际,依然遭到丈夫的毒骂与毒打,男人的无知与对生命的轻视都表现出女性虽肩负生产的重任,却依然没有逃离夫权下的暴虐;金枝未婚先孕,婚前的甜蜜设想全都没有实现,小金枝的出生并没有改变什么。尽管小金枝没有早夭,她的姓名也不会在历史中出现,只会从依附于母亲的“小金枝”到依附于丈夫的“XX嫂”。
  王婆也是生殖链条上的牺牲者。“王婆之死”是戏剧性的,她在麻木的人群与无望的人生中率先发现了对生命选择的权力,于是她选择死亡。在其他人看到她的选择时,并没有任何的波动,丈夫赵三毫无温度地“处理尸体”,而不是为王婆的一生送别。女儿哭丧之时,却被人群隔绝在母亲之外。生死场上是没有情感流露的,面对生,没有喜悦,面对死,也没有愁苦。麻木而忙碌的一生,让饱经苦难而觉醒的人没有了退路,女性敏感的心灵更是没有安放的地方。一是男性“传宗接代”意识的压迫,不是妻子与自己孕育的孩子就不是自己的孩子,没有抚养的义务;二是“贞操观”的压迫。女儿没有来到之前,王婆尚且可以用沉默与遗忘继续在村子里立足,但是女儿的到来无疑是对王婆前夫存在的一个实证,也是王婆不洁的实证。但相反,赵三与前妻的孩子,王婆就有抚养的义务,这也是男权主导下的不公。
  如果说“王婆之死”是觉醒的选择,那么“小金枝之死”与“月英之死”便是纯粹的牺牲了。小金枝只是因为男人的暴躁成性而成为一具尸体,母亲金枝却没有任何的反驳与批判,似乎女儿小金枝生来便是给父亲发泄脾气的,因此也死得其所。而月英,这个村子里最美丽的女人,却因为身患重疾而受到丈夫的虐待与无视,以最丑陋的方式死去。“美丽”只是男性审美下的附庸,当灾难来临时,男性最先抛弃的就是这美丽的附庸。
  四、结语
  在漫长的封建历史当中,女性不仅作为“无名者”被男性掩盖了历史身份,同时自身女性之间的“遗传性”压迫也使得她们内化习惯成为男性审美和男性中心的附庸,成为男性意识中的“女性”,也成为男性完成生殖繁衍过程中的牺牲者和被阉割者。在五四时期的激烈反抗以后,女性知识分子开始关注和反思那些被忽略的农村妇女与闺阁小姐,女性的迫害不仅仅是男权的迫害,女性“被阉割”的命运也不是仅仅由男性造成的。传统女性的逆来顺受的社会心理,除了“历史的厚重”以外,还有女性心理的“惰性”与自相残害的残忍。
  《生死场》上的人与动物不仅仅忙着生、忙着死,还有“王婆式”的觉醒与无情的浇灭,也有“金枝式”的堕落与被牺牲,但是更多的还是“月英式”的被遗弃与无奈。女性在这片土地上是客体,没有掌握主动权,也没有重新塑造与抗争意识,于是,便只有随着历史的波浪,流落到远方,继续做历史中那些“无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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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杨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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