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网络小说《魔道祖师》的艺术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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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魔道祖师》在常规网络小说的爱恨情仇主题之外对国民劣根性、人的精神困境和群体暴力这些更为严肃，更为贴近社会现实的内容进行了反映。小说成功塑造出了“姚宗主”这一典型形象，对复仇题材进行了深入挖掘并对人的精神困境进行了观照，对群体暴力这一社会问题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和尖锐的批判。《魔道祖师》的成功为现今网络小说的创作提供了借鉴，网络小说只有面向读者，面向社会现实，才能引起读者的精神共鸣，从而获得读者的认可。
关键词： 网络小说;魔道祖师;艺术魅力
中图分类号： I206.7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8153（2020）01-0062-04
《魔道祖师》是墨香铜臭于2015年10月31日在晋江文学城连载的一部网络小说，2016年3月1日完结，2016年9月7日完成修改。它讲述了借他人身体复生的魏无羡和蓝忘机在寻找一具被肢解的无名尸体的五个部分的过程中，穿透重重迷障，戳破金光瑶谋害仙门百家的阴谋，并找出无名尸体被肢解、魏无羡十三年前被一步步逼至死路的真相的故事。目前，这部小说已由台湾欣灿连股份有限公司于2016年12月出版了繁体版，并由四川文艺出版社于2018年11月出版了简体版第一卷《无羁》。腾讯视频于2018年7月9日推出了该小说改编而成的同名动漫，并于2019年6月27日播出了由该小说改编而成的电视剧《陈情令》。由于该小说自连载时就一直受到读者的热烈追捧，所以它作为一种耽美文化现象在一些论文中会被论及。近来也有一些学者对《魔道祖师》中魏无羡形象的塑造、情节张力、主角人物的精神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的关系等问题进行了研究，但其中所塑造的“姚宗主”这一形象、复仇题材的处理和对群体暴力问题的批判还未受到关注。
一、《魔道祖师》对现实的观照
《魔道祖师》是一部架空背景的小说。“架空”是指“脱离具体时空背景建构虚拟世界及历史”[1]335。架空背景与当下的社会生活拉开了距离，但却能真实地反映出作者对于某些社会现象的认识和态度。邵燕君指出，“那些‘架空’的世界，既是欲望满足空间，也是现实折射空间、意义探讨空间。许多原本在现实主义文学中讨论的现实命题、人性命题，诸多现代主义文学勘察的人类悖论困境，都被放置在‘第二世界’特定的‘世界设定’和‘世界观设定’下重新探讨。”[2]150《魔道祖师》就对国民劣根性、复仇困境、群体暴力等现实问题进行了反思。
“姚宗主”是《魔道祖师》中的一个小角色，着墨不多。作者在小说中甚至未给他取名，“宗主”只是别人对他的敬称。但他身上却集中体现了鲁迅着力批判的“退守、惰性、卑怯、奴性、自欺欺人、麻木、健忘、巧滑、无特操等”[3]4国民性中的一些特性。第一，姚宗主是个看客，热衷于看各种热闹，并且他的行为犀利地表现出了看客心理的阴暗卑劣。在使金光瑶身败名裂的两个女子出现时，“姚宗主大是兴奋，拍案而起”[4]86。当魏无羡要对证人的证词进行进一步查证时，姚宗主武断道：“她细节说的这般清楚，绝对不是撒谎！”[4]86呈现出对于使位高权重的金光瑶身败名裂这一行为十分迫切和快意的姿态。第二，姚宗主十分虚伪，热衷于在各种场合表明自己立场的正确性。当众家族对魏无羡进行新一轮围剿时，姚宗主与魏无羡无冤无仇却特意表态：“（对你的围剿）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个‘义’字！”[4]68第三，姚宗主身上带着深深的奴性，擅长见风使舵。金光瑶死后，姚宗主便开始对金凌的行为指手画脚，但是，“若是在以往兰陵金氏家主還是一统百家的仙督之时，给他们一百个胆子，这些别宗家主都绝对不敢以长辈自居，教训金家子弟。”[4]110在《魔道祖师》中，姚宗主随波逐流，当社会需要他成为什么角色时，他就将自己改造成什么角色。这类人在现实生活中随处可见，无处不在且无孔不入。
《魔道祖师》除了展现了国民劣根性之外，还对“复仇者们”的精神困境进行了关怀。《魔道祖师》中设计了许多有巨大张力的情节，其中，江澄、金凌向魏无羡、温宁（在小说第72章以前是人，72章之后变成死尸傀儡）的复仇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
魏无羡从小父母双亡，被江澄的父亲带回江家抚养。在温氏家族气焰极盛时，魏无羡得罪了温氏的小儿子，为江氏招来了灭顶之灾，江澄的父母因此牺牲。几年后，魏无羡在穷奇道（地名）失控，操控温宁杀死了江澄的姐夫（金子轩），不久后，江澄的姐姐又为救魏无羡而死，襁褓中的金凌成为孤儿。江澄在姐姐死后与魏无羡决裂，三年后，带领四大家族剿灭了魏无羡和温氏残部。十三年后，魏无羡与江澄、金凌、温宁等人一起得知了金子轩之死是由于金光瑶（金子轩同父异母弟）的设计，魏无羡只是其中的工具。此外，江澄还得知了魏无羡转修鬼道是因为他把他的金丹给了自己，温宁这时又在与另一个死尸傀儡的打斗中拼命救下了江澄和金凌。由此，江澄和金凌陷入了一个“好像不能怪任何人，也不能恨任何人”[4]110的尴尬境地，在身负血海深仇却失去了正当的复仇对象的精神困苦中放弃了复仇。小说结尾，江澄给金凌的结论是：“闭嘴吧。金凌。闭嘴吧。咱们回去。各人回各人那里去。”[4]110一句“闭嘴吧”写尽了江澄和金凌面对命运捉弄时感受到的痛苦和荒诞。
《魔道祖师》呈现给读者的是一个架空的修仙世界，但作者在这个别样世界中对现实社会中存在的群体暴力问题进行了讽刺。《魔道祖师》中遭受群体暴力的主要是温氏姐弟残部、魏无羡和金光瑶。温氏家族主脉作恶多端，在被各个家族联合推翻之后，未曾作恶的温氏旁系也被牵连，成为各大家族镇压的对象，以至于“无论什么人，姓温就是罪大恶极！”[4]73魏无羡即“魔道祖师”，他遭受群体暴力的原因是修炼“邪魔外道”[5]38。在讨伐温氏家族的战争结束之后，魏无羡为营救温氏姐弟残部而叛出了名门正道。当魏无羡这个无往不利的战斗利器站到名门正道的对立面时，他就成为了整个社会仇视和讨伐的对象。由于被众人视为社会中的极不安全因素，与他无关的事情如果无法查明真相，罪名就会落在他头上。最终各种因素交缠催化，名门正道“顺理成章”地对魏无羡进行了围剿——即使没有之前的种种铺垫，名门正道仍会找到借口“名正言顺”地除掉这个“异己”。金光瑶遭受群体暴力的原因在于他是“娼妓之子”[4]48，名门正道认为他身上带着娼妓的肮脏血液。在被金家承认身份之前，金光瑶备受歧视和侮辱，一些人不喝他端上的茶水，认为他的触碰会使物品变得肮脏。群体暴力的参与者对于施暴对象十分麻木和残忍，但在群体心理的作用下，他们却认为自己的行为十分正当。 二、《魔道祖师》的独特价值
有别于一些在写作时刻意“开挂”、背对现实（如“霸道总裁”类型）的网络小说，《魔道祖师》在创作时对社会和人性进行了深入的思考，且写作技巧较为成熟。它不仅在塑造人物形象时有一定的典型性，而且题材表现深刻，对于人性和社会都进行了批判和反思。
第一，《魔道祖师》塑造出了“姚宗主”这一典型形象。网络小说创作的商业化和模式化使作者们往往只塑造类型小说中约定俗成的一类或几类形象，如言情小说中的“傻白甜”女主形象。既缺乏对于人类性格共性的关注，也忽视了对于人物形象塑造的思考和创造。邱紫华指出：“文学作品中塑造人物形象的根本在于性格的刻画，而性格刻画成功与否，关键在于对人性和人的社会性所认识的深刻程度”[6]146。网络作者们缺失对与人性和人的社会性的关注，因此塑造出的人物通常缺乏现实性和代表性，也极少有作者具备塑造典型形象的能力。但是，“典型”在文学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朱光潜认为“典型问题在实质上就是艺术本质问题，是美学中头等重要的问题”[7]695，可见一部作品中是否存在典型深刻影响着这部作品的艺术性。《魔道祖师》中的姚宗主即是一个典型。他是一个鲜明的讽刺符号：有姓无名，社会地位一般，做事没有固定的立场，只朝着于自己有利的方向站队，别人落魄他落井下石，别人风光他阿谀奉承，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姚宗主这类人在生活中随处可见，无论是国民性被发掘出来并被不断批判的百年前，还是建国已经七十年的现在，看客心理使人作壁上观、奴性使人见风使舵，这些劣根性背后，人性中的冷漠和麻木在当今社会依旧存在并将长時间地存在下去。“姚宗主”这一形象在现今的网络小说中是个个例，作为一部网络小说，《魔道祖师》对“姚宗主”这一形象的塑造是值得肯定的。
第二，《魔道祖师》对于复仇题材进行了深入挖掘。“复仇”是网络小说经常使用的素材，但网络小说中对此题材的处理通常比较模式化：或是使正面人物大仇得报，如唐酒卿《恣睢之臣》中的辛弈、淮上《提灯照山河》中的叶真;或是使反面人物的复仇失败，如淮上《提灯映桃花》中的莎克提。而《魔道祖师》则从简单的“复仇”上升到了对人类精神困境的关怀。在《魔道祖师》中，江澄和金凌面临着与《原野》中仇虎类似的精神困境——“人物具有复仇的正当理由和正当愿望，却失去了复仇的正当目标”[8]27。在得知金丹事件的真相之后，江澄在仇恨与恩情交织纠葛的痛苦中控诉魏无羡：“我不该恨你吗？我不能恨你吗？！凭什么现在我好像反而还对不起你了？！”[4]102金光瑶死后，金凌在悲伤的同时想道：“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好像不能怪任何人，也不能恨任何人。……难道他就活该从小失去双亲吗？难道他不光报不了仇下不了手，连恨都不能恨得纯粹彻底、肆无忌惮吗？”[4]110论仇恨，魏无羡和温宁虽然不是导致金江两家的惨剧的主使，但是如果没有他们二人，金江两家的惨剧就不会发生;论情分，魏无羡是江澄的好兄弟，对江澄、金凌有诸多帮衬，温宁也多次帮助他们，在危难时刻还舍身救过他们的性命。复杂的恩仇纠葛使江澄和金凌无法彻底地恨魏无羡和温宁，但恩怨纠葛在前，想冰释前嫌也不可能。小说结尾，江澄只能用一句“闭嘴吧”咽下所有痛苦与困顿。
第三，《魔道祖师》批判了群体暴力这一社会问题。群体暴力是文学中一个重要呈现对象，如鲁迅《药》中无知大众对于觉醒者的戕害;戈尔丁《蝇王》中群体对“猪崽子”话语权的漠视和剥夺等。在网络小说中，作者们有时也会呈现群体暴力，但较缺乏现实力度。如卡比丘《社交温度》中宋远旬群体对方昭暮的漠视和孤立。《社交温度》中涉及的群体暴力只是小说中感情线展开的前提，小说并未对此问题进行深入探讨。《魔道祖师》则对群体暴力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和批判。《魔道祖师》中的群体暴力主要体现在“正道”对“邪门外道”
[5]38的迫害。《魔道祖师》中的群体是“正直的群体”[9]9，他们每次对魏无羡进行讨伐时，都对这是“一件光荣的壮举，一个伟大的义举”[4]68深信不疑。但什么是正义？在《魔道祖师》中，人多就是正义。在《魔道祖师》中，只有站在大家都赞同的“正确”立场才能安稳地活下去，否则就要被剿灭。但客观来看，魏无羡、温氏残部和金光瑶在遭受群体暴力之前，并未做伤天害理的事。魏无羡走了不被正道承认的修炼道路，强大且特立独行，于是成为了社会的公敌;温氏残部是因被温氏主脉牵连才成为众矢之的;金光瑶的“娼妓之子”[4]48身份与生俱来，这就是他的“原罪”。群体缺乏理性，勒庞认为，群体“在智力上总是低于孤立的个体”[9]22“目光短浅却行动力强”[9]8，《魔道祖师》中的“正义群体”充分地体现了这些特点。“正义”一词在小说中并不是对真理的坚守和张扬，而是社会中的强势群体对少数或弱势群体施加暴力的借口。《魔道祖师》对于社会大众所标榜的“正义”进行了辛辣的讽刺，在“人多即正义”的社会中，谈及“正义”是可笑的。作者对这种阴沉可怖的社会环境的反思，提高了《魔道祖师》的创作格调。
三、《魔道祖师》的成功对网络小说创作的启示
作为一部网络小说，《魔道祖师》的创作无疑是成功的。它不仅在短时间内迅速占领了市场，并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保持了热度，未被读者遗忘。《魔道祖师》的成功来自于它面向现实的创作精神。这种创作精神不仅是对常规修仙小说的成功突破，而且对于网络小说寻找创作突破口也是有益的，《魔道祖师》为创作有价值的网络小说提供了一个榜样。
《魔道祖师》的创作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在于这部小说中反映了许多现实性内容，如国民劣根性、人的精神困境、群体暴力等。这些现实性内容使《魔道祖师》在幽默明快之外有了厚重感，许多读者一边笑看人物间的插科打诨，一边为小说中的情节潸然泪下。这部小说对现实问题的变相呈现为读者带来了强烈的心灵震颤，令读者们读完这部小说之后仍觉意犹未尽，掩卷深思之时心情依旧沉重。这份“沉重”就是令读者与小说产生精神共鸣的助推剂。但现在的大部分网络小说，无论其本身是现实背景还是虚构背景，都不约而同地与现实生活背道而驰，不仅不对现实进行观照，甚至为了迎合读者的阅读兴趣而刻意避免了对现实问题的思考。这反映了网络作者们在进行创作时存在一个误区。近几年来，读者对于网络小说的阅读兴趣似乎趋向于脱离现实，耽溺梦幻，以“甜腻”“宠爱”“温馨”为主要呈现对象且结局圆满的小说。大多数作者为了占领市场，往往会根据读者的这些偏好进行写作，避免用网络小说来表现较为沉重的主题。但实际上，网络文学的商业性、娱乐性与文学性是并行不悖的。邵燕君认为，网络类型小说的“商业性不排斥文学性”[2]149“娱乐性不排斥严肃性”[2]150，网络小说的商业性和娱乐性并不是其同时拥有文学性和严肃性的阻碍，相反，正是这几种特性之间的博弈和渗透才交织出当今网络文学的整体特征。在中国网络小说发展的短短二十余年（以1998年蔡智恒创作出第一部网络畅销小说《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为开端）里，各种各样的作品不断涌现，但仅仅是二十余年的时间，网络小说更新换代极快，初期的作品几乎被遗忘殆尽。在网络小说走向兴盛之后，许多网络作者刻意地迎合读者口味进行写作，创作出的作品既缺特色也乏力度，只能在读者心中留下一个极为短暂的模糊印象，读者在其中寻找完精神慰藉之后便将其抛在脑后。刻意迎合带来的结果只是转瞬即逝的虚假繁荣。实际上，这些作者对读者群体缺乏的清醒认识，对于读者的阅读偏好也并未把握到精髓，所以他们的作品无法对读者产生真正的吸引，更谈不上产生强烈的粉丝效应。邵燕君指出，“事实上，大众从来都不是白纸一张……他们的‘天生口味’都是被喂养出来的，是被古今中外各种流行文艺打造出来的。”[10]16“卖得好的类型小说不一定是好类型小说，但好的类型小说一定是好卖的。因为类型不是任何人预先设定的，而是多年来‘好看’文学经验的积累，能成功调动这些文学经验的小说必定是‘好看的’，也会是‘好卖的’。”[2]149读者的阅读趣味从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和容易掌控。一部作品如果想要得到读者的承认，首先要做到的一点是面向读者，也面向读者的现实生活。这样读者才有可能与作品产生情感共鸣。所以，那些背对现实的网络作品想要达到却没能达到的效果，《魔道祖师》却达到了。《魔道祖师》在完结之后热度长盛不衰，因此，它受到了一些正规网络平台的青睐，这些平台在三年内陆续推出了《魔道祖师》改编而成的广播剧、动漫和电视剧，这些改编权带来的是许多网络作者可望而不可即的商业利益。《魔道祖师》的成功可以说是对读者阅读导向的片面性理解的有力反击。这启示网络作者们摒弃一直以来无责任创作的心态，在贴合读者浅层阅读趣味的同时，赋予作品更有价值的精神内核。当作品面向读者、富有现实力度时，作品才能有复杂性和厚重感，才能真正地对读者产生吸引。一部作品，只有当它的内容能够带给读者足够的震撼时，才能被读者较为长久地记忆。一部被读者广泛承认的网络小说，必定像《魔道祖师》一样，是有现实力度的小说。 現在通行的对网络作者的定位是“网络写手”，因为统观网络作品的写作质量，网络作者普遍未达到可以被称为“网络作家”的水平。网络作者鱼龙混杂，创作出的作品也良莠不齐。虽然有大量的网络小说浅白直露，没能承担起反映时代风貌的重任，并不具备探讨价值，但这不能掩盖《魔道祖师》以及其他类似于《魔道祖师》的网络小说的光芒，这些作品以及它们的作者是网络文学进一步发展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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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 In addition to love and hatred， the online novel The Founder of Demoniac reflects the citizens’ evil， spiritual predicament of mankind and collective violence. These subjects are more serious and more realistic than ordinary online novels. This novel creates the typical image of Suzerain Yao， which reflects human spiritual predicament and criticizes collective violence. The success of The Founder of Demoniac provides reference for recent online novel writing that a novel can arouse sympathy of readers and then gain their recognition， only if it is closely connected with readers and social reality.
Key words： online novel; The Founder of Demoniac; artistic char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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