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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阅读诗化技巧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丁文娟

  朱光潜先生在《谈读诗与趣味的培养》中说:“第一流的小说家不尽是会讲故事的人,第一流小说中的故事大半只像枯树搭成的花架,用处只在撑持住一园锦绣灿烂生气蓬勃的葛藤花卉。这些故事以外的东西就是小说中的诗。读小说只见到故事而没有见到它的诗,就像看到花架而忘记架上的花。”其实,走进小说世界,百般红紫斗芳菲,姹紫嫣红开遍。欣赏优秀的小说,就像在花架间穿行,我们要更多地注目满园锦绣灿烂生气蓬勃的葛藤花卉,用心读出小说中的诗来。
  一、观大略,理梗概
  小说的阅读,多半是由于兴趣的驱使。阅读过程中,为情节所吸引,常常会迫不及待地读下去。这并不是读书态度的不认真细致,而是阅读过程极为重要的一环:不见到花架,花从何处生;不见到故事,哪里会读出诗。只抓住故事固然不行,抓不住故事肯定不行。因此,欣赏小说的第一环当是观其大略,理出梗概。
  我们可就小说的三要素“人物、环境、情节”稍作浓缩,理出头绪。诗人北岛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空间外,为生命作证的,只有时间。”我们也可在时空转换中,梳理思路。
  读《祝福》,高度浓缩之后可以是一句话:在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一个生在没有春天的农村妇女逐渐走向死亡。读《边城》,我们应先读出这样的故事:在风光秀丽的湘西,生活着相依为命的祖孙两人。孙女翠翠美丽纯洁,情窦初开,她爱上了船总的二儿子傩送,船总的大儿子天保也喜欢翠翠。天保和傩送相约以唱歌来进行爱情的“决斗”。后来天保为成全弟弟和翠翠,外出闯滩而死。傩送心怀内疚,也离开了家乡,外公也忧郁去世,只剩下翠翠苦苦等待傩送回来。
  如此,观大略、理梗概的任务便告完成。
  二、析形象,辨技巧
  随着小说阅读的深入,形象在我们的眼前、心上逐渐明晰起来。小说读多了,我们的心里便会筑起一道形象长廊:封闭怀旧、整天躲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孔乙己,外表丑陋、心地美好的敲钟人加西莫多……这些形象会跳到我们的眼前,与我们做心灵的对话,感染着我们,警醒着我们。
  小说正是通过典型形象的塑造来反映社会生活的。形象如何塑造,自有技巧在。
  读《祝福》,祥林嫂那可以表示她还是一个活物的“间或一轮”的眼珠,深深刻在我们心上;鲁迅描写人物“画眼睛”技法的高明,吸引着我们。联想到祥林嫂“眼睛、眼神”的三次变化,不正是她日趋崩溃的精神世界逐渐走向死亡的悲剧命运的写照吗?“以乐景写哀情,倍增其哀”,一个不幸的妇女在众人向众神祈求“无限幸福”的时刻被扼杀,反讽意味更深,悲剧气氛更浓。
  我国古典小说中“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叙事技巧,金庸小说中“冷水泡茶慢慢浓”的开篇,欧・亨利小说“出人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结局,契诃夫小说中“含泪的笑”、孙犁诗体小说的“淡化情节、虚化人物、诗化景物”……欣赏时都当用心探究。
  三、品意境,明主旨
  优秀的小说中有诗,我们常常能从小说中读出诗的意境来。
  《边城》第13章写翠翠的心事一段:“翠翠坐在溪边,望着溪面为暮色所笼罩的一切,且望到那只渡船上一群过渡人,其中有个吸旱烟的打着火镰吸烟,把烟杆在船边剥剥地敲着烟灰,就忽然哭起来了。”过渡人的安闲与翠翠内心的波动一动一静,形成对比,更见她的孤独寂寞。宋人赵师秀的《约客》中“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不是同样写出悠闲的举止下焦急的内心吗?第15章写翠翠在月光下坐着,希望听到傩送的歌时,“久之,对溪除了一片草虫的清音复奏以外,别无所有。翠翠走回家里去,在房门边摸着了那个芦管拿出来在月光下自己吹着,”与“一夜征人尽望乡”相比,虽情不同,但意境相似。孙犁的《荷花淀》中“水面笼起一层薄薄透明的雾,风吹过来,带着新鲜的荷叶荷花香”一处,我们又能读出杜牧诗“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意境。
  优秀小说的主题,是小说园林中锦绣灿烂、生气蓬勃的葛藤花卉中最绚丽的花朵,是故事后面的诗。
  祥林嫂――生命里没有春天的农村妇女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悲惨命运,强烈地震撼着我们的心灵;翠翠――处于人生花季的女孩,那“优美健康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总是净化着我们的心灵,纯洁着我们的情感;别里科夫――封闭胆小、顽固僵化的“套中人”,那“含泪的笑”总是拷问着我们的灵魂……这是形象的力量,更是主题的力量。
  四、拓视野,作比较
  在小说欣赏中,对同类题材或同一作家的其他作品适当涉猎或作比较阅读,或将不同体裁的作品拿来比较,会使视野更开阔,审美情趣更纯正。
  读《祝福》、《孔乙己》,我们可再读一读《呐喊》、《彷徨》;读《我的叔叔于勒》,我们可再读一读《羊脂球》、《漂亮朋友》;读《变色龙》、《装在套子里的人》,我们可再读一读《契诃夫小说选》……
  欣赏沈从文的《边城》,我们就可与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作比较阅读。同样是表现女孩的纯真美好的爱情,由于叙事角度的不同,《边城》则景语、情语并用,调动多样丰富的手段,用尽可能大的空间,展示了翠翠纯洁、无邪而又孤独的内心世界;而《伊豆的舞女》则只能透过“我”那一双对舞女满怀着朦胧爱慕之情的眼睛,通过舞女的行动、语言来表现舞女的纯真和清雅,表现她内心的悲伤和哀愁。
  我们还可将《边城》与朱自清散文的语言作比较。试看这样两个语段:
  月光如银子,无处不可照及,山上竹篁在月光下变成一片黑色。身边草丛中虫声繁密如落雨。间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会有一只草莺“喏喏喏喏嘘!”啭着它的喉咙,不久之间,这小鸟儿又好像明白这是半夜,不应当那么吵闹,便仍然闭着那小小眼儿安睡了。(《边城》)
  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荷塘月色》)
  同样是月华如水之夜,同样的静谧,同样传达人物淡淡的哀愁、孤独和寂寞,情境相似。然而语言风格却不同:沈从文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纯净、自然、亲切,散发出浓郁的乡土气息;朱自清则“腹有诗书气自华”,清丽、典雅、工巧,浸润着高雅的书卷气。
  读小说,只有用心读出小说中的诗来,才能真正走进小说园地,尽情领略小说世界的芳菲,不断提高审美能力,获得更多、更新、更美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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