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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耿菊萍

  [摘要]本文通过对《在细雨中呼喊》的主题和意象进行研究,发现小说中的意象都在“呼喊”的核心意象统领下揭示了人要生存的本能渴望与现实中阻碍人生存发展一切因素的二元对立的主题。同时,将其与余华前后期作品进行比较,发现它既承续前期创作的一些特色,更以一种新生的特质展示了余华创作在20九十年代的超越和发展,并且这种转折本身深刻地体现了余华的先锋思考。
  [关键词]先锋;主题;意象;转折
  
  Another reading
  ――"Shouting in the Drizzle"Reinterpretation
  
  GENG Ju-Ping
  
  Abstract:Based on the novel "crying in the rain"'s themes and imagery study found that the image of the novel are "crying out" under the command of the core image reveals the human desire and instinct to survive in reality all the factors that hinder the development of human survival theme of binary opposition. Meanwhile, the ”Shouting in the Drizzle” and the works of Yu Hua compare pre-and post found both inherited some of the features pre-creation, even in a characteristic display of the new creation of Yu Hua and development in the nineties of the beyond. And this reflected the profound transition in itself a pioneer in Yu Hua thinking.
  Key words:pioneer; theme; image; transition
  
  一、主题和意象的研究
  在解读余华作品时,不应忽视对文本中意象符号的研究。倡导象征主义的庞德将意象定义为“理智与感情的复杂经验的瞬间呈现。”[2]文学创作中采用意象的手法,更能展现人的深层意识,可见意象是渗透了作家主观感性化的客观物象。作家可以通过借助某种意象,表达丰富的情感,展示深层的意蕴。
  如果说意象是将模糊性的“意念”附着于一个较为明显的表象之上,意识是存在与虚无之间的一种普遍真实,那么,梦境则是对这种模糊性意念的最好载体。小说开头就以一个充满象征性的梦境,谶语般突出了“呼喊”的意象:“一个女人哭泣般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嘶哑的声音在当初寂静无比的黑夜里突然响起,使我此刻回想中的童年颤抖不已。”[3]“我”是那么急切和害怕地期待着另一个声音的来到,可是没有出现。无疑这个梦境暗示了小说的整体基调:在细雨中呼喊。这里“呼喊”具有抽象意义,给全文奠定了感情的基调,而且所有人的呼喊都象征着人在存在状态的二元对立中痛苦的挣扎。
  在对小说中出现的意象进行反复对比后,发现所有的意象都在“呼喊”的核心意象统领下深刻地揭示了作品的主题:人要生存的本能渴望与现实中阻碍人生存发展的一切因素的对立,并且这种对立具有多义性,从需求和缺乏、示众和内省、生与死的二元对立中体现出来。
  1.需求和缺乏的对立
  需求和缺乏的对立即人生存所必需的物质和精神需求与现实严重缺乏的对立。
  这种对立集中体现在欲望上,它由一系列具体意象构成:母亲的蓝方格头巾,冯玉青的碎花布衫,寡妇塞在裤子里的衬衣,英花短裤上的大花图案,曹丽的西式短裤。人物都在欲望的驱使下走向或毁灭或疯狂的道路。这些意象统一于“呼喊”的核心意象下揭示了需求与缺乏的对立。
  母亲和寡妇打架发出屈辱的呼喊,哥哥因妻子受辱发出愤怒的呼喊以及祖父晚年为求生存发出的一系列呼喊。这些都是需求和缺乏严重对立的结果。孙光林的苦难有着切入灵魂的感人力量,其他人物的痛苦也凝聚着真挚的情感:苏宇因父亲与寡妇的婚外情形成了孤僻心理,并最终犯错入狱;鲁鲁因母亲的不幸承担世俗的一切却只换来渺茫的无助;孙广才、王立强等成年男人面对生活种种压抑产生的浮躁、焦虑以及母亲、李秀英等脆弱女子的隐忍与绝望……这些人物的痛苦丰富了“呼喊”意象的内涵:人类的苦难不仅存在个体身上,而且更深地存在于人与人的关系结构中。这样人类生存所必需的物质和精神需求与现实严重缺乏的对立产生的苦难和因此发出的呼喊便具有了形而上的普遍意义。
  2.示众与内省的对立
  示众与内省的对立即独处时精神上自我安慰的寻求与外部世界给人造成的现实困境的对立。
  这种对立集中表现在“我”身上,让“我”战栗的呼喊是发生在“雨中”空旷的“黑夜”里。小说中反复出现“池塘”的意象,这是“我”孤独的见证与呼喊的唯一安慰。“我”总是一个人孤独地坐在池塘边,冷眼旁观父母兄弟的愚蠢与粗暴;笑对乡亲的误解与猜忌;将一个陌生男人衣服地哗哗声想象成对呼喊的回答;怀念孙荡王立强家短暂而幸福的瞬间……“池塘”成为“我”精神上唯一的安慰。然而池塘是狭小甚至是即将枯竭的,并且小说中“再也没有比孤独的无依无靠的呼喊声更让人战栗了,在雨中空旷的黑夜里。”[4]这也暗示了“我”的挣扎与追寻终将被“细雨”所湮没。
  当无“家”可归的孤独与空虚弥漫心头后,“我”又能如何呢?“我”在与家庭、朋友的疏离中失去了自我确认的机会,只剩下无法言说的孤独和无边的恐惧。欲望在“黑夜”里疯长,“我”在“阳光”下深深的内疚与惶恐。这里“雨”、“池塘”、“黑夜”、“阳光”等一系列意象在“呼喊”的统率下完成了“我”示众与内省的对立。
  3.生与死的对立
  余华放大了“死亡”的绝望与虚无之感,通过生与死的对立直逼人的极度生存体验。
  “呼喊”分为有声和无声两种。弟弟死后母亲的呼喊,曾祖母死后祖父的呼喊,养父死后养母的呼喊属于有声呼喊的生死对立。无声的呼喊的生死对立体现在弟弟和苏宇的死上。弟弟在“河流”中死前双眼直视“太阳”,哥哥和父亲倒提着弟弟不停的“奔跑”,这是人为了求生与死亡所进行的抗争。少年苏宇的死非常感人,他死前当光线消失即“黑暗”时感到身体下沉,这是死亡;他每遇到“阳光”身体上升,这是求生的本能。他在昏沉状态中对于生活细节的敏感和对生命的留恋是如此的脆弱而唯美。
  通过上述分析可知“河流”“太阳”“黑暗”“水”“奔跑”等单个意象都统一于“呼喊”的核心意象下完成了人物生与死的对立。
  由此可见“细雨”象征着人存在状态的二元对立,是一种无法摆脱的无边苦难。“呼喊”则象征着在苦难中痛苦地挣扎与追寻。在“细雨”中“呼喊”则揭示了人在这种二元对立的存在状态中总是处于焦灼、恐惧、绝望的境地,刻画出人物在承受着种种生命苦难时表现出不尽相同的挣扎与呼喊方式,却又最终殊途同归地坠入死亡这个虚无的深渊。各种人物都发出了“呼喊”,想要摆脱是徒劳的。

  王世诚在《向死而生:余华》中认为“呼喊”的实质乃是源于缺乏。[5]我认为“呼喊”不仅是源于缺乏,如果说母亲因弟弟的死发出的呼喊理解成亲人离去的缺乏是可以的,那么母亲在弥留之际对父亲的声声控诉,这种“呼喊”难道还仅仅只是一种缺乏吗?人在死前应是无欲无求了,她更多的是一种因内心撕心裂肺般疼痛而发出地绝望表达。这样“呼喊”从精神上就分为人因主观上生命存在的缺乏而发出索取的呼喊和客观的现实不提供这种索取导致人发出痛苦的反应。由此“呼喊”从内容到精神都揭示了余华对人存在状态二元对立的思考,即人要生存的本能渴望和现实阻碍人生存发展的一切因素的对立。余华直抵人存在本质的揭示深刻地体现了他先锋的拷问。
  文学作品中所展示的意象系统是一个复杂的人生世界。作家可以通过借助某种意象,表现某种情绪,表现人物深层的潜意识,展示出丰富的境界,从而多层次多角度地塑造人物、反映主题。
  
  二、转折的思考
  该小说是余华由先锋向写实的转折之作。笔者发现从这部作品开始,余华在继续保持其原有特色的同时,又开始了一些新的探索。
  小说同此前的作品一样出现了暴力和刑罚,如哥哥拿着刀割了父亲一只耳朵的暴力及老师对国庆引而不发的刑罚。除此之外,小说的细节也完成了这种回顾和总结,鲁鲁给了司机一支烟,司机对他的冷漠与《十八岁出门远行》中司机对“我”的好意表现出来的冷漠是一致的。通过反复对比发现文中细节与余华后期创作有相似处。“我”因饥饿不停喝水与《许三观卖血记》中每次卖血前不停喝水的描写;养父带“我”去饭店吃面与许三观带一乐去饭店吃面的描写;同样得了肝炎,由于父亲的不同态度,许小青的哥哥死了,许一乐被父亲数次卖血救活了的描写。“我”弟弟勇夺糖和蚕豆,这里糖在《兄弟》中变成父母给孩子们的大白兔奶糖,而蚕豆直接导致了《活着》中苦根的悲剧。这里,糖和蚕豆是苦难和温情的结合体。
  先锋意味着创作主体对社会、对人存在本质的深邃思考站到了时代的最前列。余华以《在细雨中呼喊》完成了自己先锋创作的总结,此后转入了现实主义的创作。笔者以为,余华的这种转型本身同样传达了先锋的思考。
  
  参考文献:
  [1]季广茂.隐喻理论与文学传统.北京:北京师范
  大学出版社,2002.
  [2]余华.在细雨中呼喊.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1.
  [3]王世诚.向死而生:余华.上海:上海人民出版
  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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