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梧州粤剧团春班的调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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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梧州粤剧团是梧州市的专业剧团，该剧团根据时节性将活动分为春班和秋班。春班是剧团在春节前后的商业性演出活动，该剧团2019年的春班是在2月12日至2月24日，在广东茂名市进行商业性演出。笔者通过对剧团的开台拜神、剧目、演员与观众、剧团商业运营情况的实地考察，发现剧团商业性演出活动与民间民俗活动息息相关。
　　关键词：梧州粤剧团;春班;开台拜神;剧目
　　1 梧州粤剧团概况
　　梧州粤剧团是梧州市的专业粤剧团，成立于1951年，原名梧州市实践粤剧团、梧州市粤剧团，现称梧州粤剧团。1993年该剧团经过广西壮族自治区批准，对外称为广西粤剧团。2012年梧州粤剧团与梧州市歌舞团、梧州市演出公司合并成立梧州市演艺有限责任公司。梧州粤剧团共有48人，其中演员有24人，乐队有11人，后勤有13人，其演员和乐手基本来自梧州市各地区。
　　该剧团演出活动分为公益性演出和商业性演出，公益性演出是剧团为完成政府分配的任务的演出，演职员是没有报酬的，但演出所支出的费用由政府补贴。其商业性演出政府除了补贴每人每天60元伙食费外，在演出中所有支出的费用不作补贴。剧团商业性演出活动主要分为春班和秋班，春秋两班是根据时节性活动时间命名的，春班是剧团在春节前后的演出活动，秋班则是在中秋节后的演出活动，每年春秋班剧团都赴外地演出。
　　2 调查实录
　　2019年2月12日至2月24日，笔者跟随广西梧州粤剧团前往广东茂名市茂南区、电白区和高州市等地区，实地调查其商业性演出活动。2月12日至2月14日，剧团在茂名市茂南区山阁镇大圳村演出的剧目分别为《女驸马》《卖花女》《五子闹公堂》;2月16日至2月18日，在电白区登楼村天后宫门前演出的剧目分别为《五子闹公堂》《女驸马》《秦香莲后传》;2月21日至2月24日，在高州市分界镇分界村圩尾安乐境演出的剧目分别为《帝苑风云》《二乔招亲》《女驸马》。下面笔者通过剧团的开台拜神、剧目解析，采访演职员和观众，对剧团的商业运营情况作逐一论述。
　　2.1 开台拜神
　　开台拜神是粤剧演出前的传统，随着时代不断发展，这传统已逐渐简化，目前梧州粤剧团仍保持开台拜神的传统。剧团演员在演出前都会祭拜华光大帝，华光大帝是中国民间传说中的神仙，是掌管火之神;凡新戏台建成或戏班外出演出，粤剧演员必定要祭拜华光大帝。由于粤剧演出基本都在空旷之地临时搭棚演出，演出时场地秩序比较混乱，容易发生火灾，因此演员祭拜华光大帝为祖师，把华光大帝当作保护神，祈求免于火灾。
　　剧团开台拜神的仪式流程并不复杂，需准备华光大帝的牌位、一张供桌、打火机、一个香炉和一些香，由于演出场地是临时搭建，供桌一般设在演出后台，便于演员上台前祭拜;华光大帝的牌位放在供桌中间，香炉放在牌位前面。每位演员上台演出先到供桌前面给华光大帝烧几炷香，然后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鞠躬三次以祈求演出顺利。从剧团演员中笔者还得知不能对供桌拍照，拍照行为是对华光大帝的不敬。剧团演员出于心理暗示和传统习俗，祭拜华光大帝为祖师以求演出平安。
　　2.2 剧目解析
　　笔者本次共录制5个剧目，分别为传统经典剧目《女驸马》《卖花女》《五子闹公堂》《秦香莲后传》和《帝苑风云》;演出剧目为古装剧，每个剧目演出时间一般为两个多小时，分有场次。笔者从每个剧目的剧情介绍、主要唱腔板式和伴奏乐器的角度做出总结，详情如下：
　　2.2.1 剧情介绍
　　本次春班演出的五个剧目故事情节曲折，戏剧冲突性强，内容多表现中國传统道德观念，如孝敬父母、伸张正义，激励奋进等，反映人民的现实愿望及审美需求。剧目通过社会生活故事传播惩恶扬善的观念，以生动的艺术形象，表现了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五个剧目主要内容如下：
　　（1）《女驸马》讲述了冯顺卿之女冯素珍为了救出被父母诬陷的未婚夫李兆庭，无奈之下以男装身份上京赴考，高中状元后被皇帝选为驸马被迫进宫与公主成婚。洞房之夜冯素珍向公主说明了事情的缘由，公主通情达理并设计诱使皇帝宽恕其欺君之罪并收为义女，冯素珍与李兆庭终成眷属。
　　（2）《卖花女》讲述了黄昌德的两个儿子，长子黄怀俊与卖花女韩素娘相好，次子黄怀英和表妹何玉钗互定终身。黄怀英和何玉钗在元宵节时被媒婆八看见，媒婆八认为两人苟合无媒。于是黄怀英痛骂了媒婆八，不料遭其记恨伺机报复。后来胡兵入侵，黄昌德带着黄怀英拒敌被困，黄怀俊告别素娘赴边关救父。三年后，战胜归来的兄弟两个想成婚，但媒婆八有意捣乱，导致兄弟反目，韩素娘误解黄怀俊出走，黄怀俊追去解释，兄弟各自与有情人终成眷属。
　　（3）《五子闹公堂》讲述徐怀冰赴京赶考途中不见了盘缠，得到老人的帮助后顺利赴考。许大蛮、许二刁夫妇得知老人帮助徐怀冰后将其赶出家门;钟家兄弟得知情况后将老人当作亲生父亲来赡养。徐怀冰高中状元后找到了恩人并惩罚了大蛮、二刁夫妇，宣扬了尊老爱幼的美德。
　　（4）《秦香莲后传》讲述秦香莲把儿子陈春哥、女儿冬妹抚养长大，辽兵进犯边关危急，陈春哥恳求娘亲允许投军杀敌，秦香莲吩咐只能立功不准当官。在战场上陈春哥杀退辽兵救回张元帅父女并一起回朝面圣。郡主张紫兰与陈春哥一见钟情并请求父母恩准要与之成婚，但秦香莲不能接受仇家女为儿媳，两代人的恩怨情仇在包拯相爷的劝说下得以化解，仇家结为亲家。
　　（5）《帝苑风云》讲述冯香罗与其表哥李上源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他们久别重逢，正欲成婚，冯香罗却因为皇帝选美导致被强行带入皇宫，青春尽毁。最后冯香罗历劫重生与表哥李上源终成眷属。
　　2.2.2 主要唱腔板式
　　本次春班演出的5个剧目主要唱腔板式如下：
　　《女驸马》主要唱腔板式有梆子中板、快中板、滚花;《卖花女》主要唱腔板式有滚花、快中板、减字芙蓉;《五子闹公堂》主要唱腔板式有滚花、西皮、三脚凳;《秦香莲后传》主要唱腔板式有滚花、三脚凳、二流、西皮;《帝苑风云》的主要唱腔板式有木鱼、滚花、减字芙蓉、快二流。 　　从以上五个剧目的主要唱腔板式可以看出，梆子类、二黄类和说唱类在同一剧目交替使用，五个剧目都使用了滚花这一板式。唱腔板式是粤剧音乐的核心部分，是音乐的骨架，是最稳定的音乐元素，每个板式的结构特点、代表的感情以及板式间的连接规律，基本不会因为其他因素影响发生改变。观众对粤剧音乐的词格、板式耳熟能详，演员在表演时一旦出错或唱腔音乐产生新的变化，就会与观众脑海中熟知的记忆产生矛盾。
　　2.2.3 伴奏乐器
　　剧中的伴奏乐器有13件，分别为高胡、二胡、扬琴、大阮、唢呐、琵琶、竹笛、萨克斯、电子琴、木鱼、鼓、锣和镲。其中高胡是主奏乐器，主要起定调和过门的作用，过门多起唱段的衔接功能。萨克斯和电子琴为西洋乐器，西洋乐器的加入丰富了传统乐队音乐效果，是剧团适应现代社会的重要举措。
　　2.3 采访演职员和观众
　　笔者在本次春班中对剧团演职员和现场观众进行了调查，详情如下：
　　2.3.1 演职员调查
　　目前剧团演员有24人（其中男演员有14人，女演员有10人），乐队有11人，后勤有13人，演职员大都来自梧州市各地区。剧团有一名国家二级演员和两名国家三级演员，由于演员的缺乏，本来应4名丫鬟上场时，由于演员不够而只能改成2名丫鬟上场;或因为男兵人数有限，用乐队的一位乐手临时代替。剧团的乐手一般都会演奏两至三件乐器，对于乐手而言，除了高胡稍难学之外，其他的乐器都比较好学，这反映乐手掌握乐器的程度。笔者本次春班主要采访剧团的李小玲、元军、梁永棋、黄颖嫦以及苏凤冰，详情如下：
　　（1）李小玲：广东顺德人，国家二级导演。师承易日洪、李惠芳。梧州粤剧团原副团长，1960年进入梧州市实践粤剧团，演花旦、青衣角色，擅长“红腔”演唱。1975年开始从事导演工作，1983—1985年去上海戏剧学院导演系专业进修，现返回粤剧团任专职导演和戏曲教学。先后创作导演的作品有《君子协定》《婆婆妈妈》《大栅轶事》《爱心桥》等。
　　（2）元军：广西岑溪市人，国家二级演员。1998年毕业于梧州市艺术学校，同年到梧州粤剧团演文武生、丑生行当。先后在《卖花女》《孟丽君》《豆腐西施》《春草闯堂》《风雨骑楼》《关冕钧·铁路梦》等剧饰演男主角，从艺20年来获得省、市级表演、演唱奖项十多个。
　　（3）梁永棋：广东三水人，师承李文广、潘楚华，擅长小武行当。20世纪末至2011年先后在东莞、中山、韶关等多个粤剧团担任文武生，主演《花王之女》《雾锁东宫》《春江明月》等剧，多次赴港澳演出，深受广大观众欢迎。2012年加入梧州粵剧团后，先后获得广西青年曲艺大赛银奖、广西青年演艺大赛铜奖、2013年获梧州市曲艺大赛银奖。
　　（4）黄颖嫦：广西梧州市人，国家三级演员。1998年毕业于梧州市艺术学校，同年分配到梧州粤剧团演花旦行当。现为该团正印花旦，主演的《西江龙母》《千古虞美人》《女驸马》《豆腐西施》等剧得到观众的高度评价。曾获第四届中国戏曲“红梅奖”广西中青年戏曲演员大奖赛银奖;2009年、2015年分别获第七、第九届广西戏剧展演优秀表演银奖、表演奖;2016年获第六届广西戏剧青年演员比赛金奖。
　　（5）苏凤冰：广西梧州市人，国家三级演员。1998年毕业于梧州市艺术学校，先后在广东新会粤剧团、梧州粤剧团演刀马旦及青衣行当。现为梧州粤剧团正印花旦，她扮相端庄，唱腔委婉，在《卖花女》《帝苑风云》《唐伯虎点秋香》《刁蛮公主憨驸马》等剧目中饰演主角，以娴熟的唱功成功地塑造人物，深得广大观众喜爱。2008年9月荣获第四届中国戏曲广西赛区“红梅”奖，2016年12月获广粤曲邀请赛子喉组银奖。
　　2.3.2 观众调查
　　根据笔者对当地观众调查发现年例在茂名市有“年例大过年”之说，年例主旨是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村镇街道挂满红灯笼，各户宴请亲朋好友，一直闹至通宵达旦。开展年例活动的时间一般为两到三天，在这期间会请戏班到村里唱戏作乐，周围村庄群众都来看戏助兴;演出的中场会插入当地干部的答谢文，演出前后爆竹齐放，颇有节日氛围。笔者实地调查发现喜爱粤剧的观众多为中老年人，随着现代人们的娱乐方式增多，年轻人普遍喜爱流行音乐，老年人则更喜爱自己本民族传统的音乐文化。在采访中，当地村长告诉笔者，在20世纪90年代粤剧表演很受村民的喜欢，村民会自己带凳子去观看演出，可见粤剧在当时很受人民喜爱。但比起以前，粤剧的受众减少了很多，粤剧的发展也逐渐缓慢。
　　2.4 剧团商业运营情况
　　国家出台文艺演出团体差额拨款政策后，政府不再全额拨款，只是给一部分经费来维持剧团的基本生计，而剧团在职人员的工资、演出装备的消耗、排练新剧目等费用则需要剧团寻找市场、联系演出来赚取。作为一个挣扎于市场中的国营剧团，在公益性演出几乎没有报酬的情况下，剧团的生存支撑主要靠乡村民俗的演出市场。目前剧团没有专门负责联系业务的人员，每逢节庆，大多由团长负责与事主联系，先口头达成协议，然后签订演出合同。
　　目前剧团不是由政府全额拨款，几乎是一个自负盈亏的经济实体，因此，剧团要维持正常运转，需要靠商演获取报酬。剧团收取的戏金标准根据演出地点的远近而制定，在梧州市内每场戏金在15000～16000元之间，在梧州市外每场戏金在18000～20000元之间。剧团戏金分成是三七分，扣除每天的住宿费、车费、运输费等开支，剩余戏金的30%交回梧州市演艺有限责任公司，而剩余戏金的70%才是演职员的工资。剧团演职员是根据水平的高低、在演出中所担任职责的轻重获取工资。一般采取评分的形式，大体分为四等级，主角演员（正印花旦、文武生）为一等，每日报酬120～150元，小生、小旦、主要老生、老旦、掌板、高胡为二等，每日工资100～120元，跑龙套的群众演员和竹笛、琵琶等乐手为三等，每日工资为80～100元，勤杂工为四等，每日工资50元左右。剧团商业运营方式是剧团根据当下社会现状、国家政策所做出的调整，也是在现代社会环境中对自己生存模式的探索。 　　3 现状之思
　　梧州粤剧团的商业性演出活动主要在春秋班两季，春秋班与民间民俗活动息息相关。目前，茂名市各乡村在每年春节后还举办年例活动，而在年例期间邀请粤剧团来表演则是必不可少的，因为粤剧具有热闹喜庆的特点，符合广东茂名市在春节后举办年例活动的性质。请戏班唱戏除了活跃气氛以外，也是权力、富贵的象征，因为梧州粤剧团是专业粤剧团，演员表演能力强，演出水平高，从而能提升整个村的名声与地位，更重要的是体现了对传统文化的归属感。从社会功能上看，民俗和戏曲都具有娱乐、教化、规范等意识形态上的作用。茂名市村民在年例期间请戏班唱戏是一个自发性和集体性的行为，体现了民俗活动的集体性、传承性的特点。自古以来戏曲就与人们的娱乐、节日、祭祀等民俗活动有内在联系，甚至其本身也是民俗活动的组成部分。
　　春班是剧团在春节前后的商业性演出活动，也是剧团在春节后向外界宣传自己、拉近与群众距离的一个演出活动。剧团春班不仅在广西本地演出，还在各个粤语方言地区演出，如邻近的广东茂名市。起因是茂名市的年例习俗，村民习惯请戏班来唱戏，让年例举办得更热闹。因此，民俗活动能够让更多人认识剧团，提高剧团在外的名声，同时也是戏曲得以继续生存的土壤，体现了戏曲依存于民俗，民俗活动更是展示传统戏曲的舞台。
　　通过剧团春班演出看到粤剧有一定市场，但也看到其背后存在的危机。例如，随着时代不断发展，人们的娱乐形式多样化，为了满足不同年龄和不同文化层次的观众，剧团从在一个村可以连续演出三到五个晚上缩减为两到三个晚上，把其余时间让给歌舞、杂技、相声等。在剧团春班演出期间，笔者明显感受到观众年龄老化加剧，因为来观看粤剧表演的基本是中老年人，虽然也有一些小孩坐在观众席上，但总体还是以中老年人为主，而年轻人则更喜欢看歌舞、杂技等表演。如果想吸引年轻观众，剧团必须提高演员自身能力和创作出更优秀的作品，同时也需要政府的政策支持以及激发群众对民族文化的传承保护意识。只有这些问题得到关注和重视，才会使戏曲得到更好的传承和发展，帮助戏曲找到更好的发展之路。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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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徐瑞奇.广西合山市壮师剧音乐调查报告[J].歌海，2016（1）：61-67.
　　作者简介：曹柳银（1994—），女，广东广州人，广西艺术学院艺术研究院民族艺术研究所音乐与舞蹈学专业2017级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民族音乐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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