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实与写意:动画音效的二元审美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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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写实和写意作为影视声音表现意义的两种风格形式，同样在动画音效中呈现。本文撷取国内外著名动画影片以期观照动画音效的写实和写意的二元属性，
　　关键词　动画片　音效　写实　写意
　　中图分类号　G206　文献标识码　A
　　
　　1928年11月18日，Disney的第一部有声片《汽船威利号》(Steamboat Willie)上映，这部7分钟的影片由此成为电影史上第一部有声动画片。影片中，音乐贯穿始终，但是用各种乐器和道具模拟的效果声给画面增添了真实和新奇之感。1928年的《汽船威利号》无疑成为动画音效的滥觞。
　　音效，即声音效果、音响效果，也常简称“音响”、效果声等，是指影视动画作品中除语言、音乐之外的其他声音的统称。这是视听艺术特有的一种声音类型的称谓。它包含的范围非常宽广，几乎涵盖了自然界中所有的声音和非自然界的声音。在影视艺术创作中，音效不只是重复画面物体的发声，而且是作为剧作元素进入到影视声音创作中，成为声音艺术创作的重要手段。
　　写实和写意是各种门类艺术表达意义的不同创作手法和特征。同样也是声音表现意义的两种风格形式。对于影视动画创作来说，写实手法力图逼真地、如实描绘客观现实；写意手法则以刻意表达创作者的主观意图为旨趣。
　　
　　一、动画音效的写实
　　
　　“声音加入画面，别的好处不提。首先是使电影产生了亲切感、使画面上的印象更加逼近生活，朝现实主义方面更踏进了一步。”如果说音乐是写意的，写实则是音效的基本特征。
　　
　　1　提供信息，拓展视觉空间
　　声音是人类重要的信息源。现实中各种声音都具有传达一定涵义的能力，蕴含着丰富多样的表现力。
　　动画片《新装的门铃》(1986)是导演阿达在音效上的尝试。该片没有音乐、也没有对话，而是运用了大量的音效。该片讲述某人安装了音乐门铃而盼望有人按门铃的故事。视觉呈现上，阿达借用荷兰著名现代派大师蒙德里安独特的“水平线一垂线”极简风格绘画图式巧妙地把画面划分成不同大小、颜色各异的方块，构造出楼上、楼下、房内、房外的抽象空间。这样一个固定视点有如舞台效果似的空间，限制了观众的视野。因此。声音尤显重要，观众需要有声音传达视觉以外的信息。例如主人屋内听到的过往车辆声――环境效果声，暗示出画外存在的街道空间。胖子走后，传来的由远而近的摩托车声，接踵而至的上楼的脚步声，这时的音效传递出又有人出场的信息。人物从听觉开始出现，然后转向画面内形象，是一个很好的声音非同步使用例子。这些音效提供信息，起着拓展影片视觉空间的作用。
　　
　　2　营造真实感
　　音效最基本的作用是增加真实感。1938年美国万圣节前夕的一个广播剧《火星人人侵地球》曾造成了上万人的恐慌，剧中逼真的音效起了很大作用。尽管广播剧开始和结尾都特意声明是一个改编自小说的科幻故事，在演播过程中，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还曾数次插入声明。
　　由于动画影片的人物、画面、乃至空间内一切道具的假定性存在，而观众在脑海中所建构起的世界是建立在其经验背景之上的，因此，为使观众觉得这些虚拟的东西像现实生活中存在一样，为使观众产生亲切感，动画影片的声音在增加真实感方面更加凸显。
　　动画片《海底总动员》(Finding Nemo，2003)的音效设计师加里・里德斯托及其声音团队为了营造真实感做出了很大的努力。片中每条鱼都有其独特的鱼鳍划水声：胆小怕事的鱼爸爸马林，它的尾巴总是摆个不停，这需要一种连贯细密的声音，而大大咧咧的多瑞在游动时几乎从来不摆尾巴。为了取得真实的鱼缸内的效果，创作者们跑到了当地的一家水族馆，用水下麦克风收录了鱼缸中换水泵和气泡的声音。他们期望营造一种受限制的环境效果――尼莫被关在鱼缸中缺乏自由。他们还在换水泵的马达上安装了接触式传声器，用来拾取更加真实和令人烦恼的声音。有时实录的声音效果并不理想，比如说鱼缸里的气泡声。他们后来把水喷射到一个塑料桶里，拾取带回声的效果。
　　特伟的水墨动画《山水情》(1988)较之前作品《牧笛》(1963)在音效上增添了许多元素。风声、流水声、鸟鸣声、青蛙叫声、雄鹰鸣叫声、湍急的水声……这些写实的音效与写意的水墨画相得益彰。山水之间天地万物的声音，赋予山水之情的真情实意之感。其中病榻时画外鸟鸣声、行舟时湍急的江河水声、离别时的呼呼风声……给人印象尤深。
　　
　　二、动画音效的写意
　　
　　“从海洋的喃喃自语到大城市的一片嘈杂，从机器的轰鸣到秋雨敲窗时的淅沥之声，这一切都向我们倾诉着生活的丰富内容，不断地影响并支配着我们的思想和感情。”随着人们对影视艺术声音的认识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音效被加以主观化处理，用来表现角色的心理空间、精神状态等。比如，动作效果声的连续使用，或对其中的一些声音进行强调，可以使这些声音在排比中产生紧张、压抑或者恐怖的情绪。
　　对于音效的写意，常用形式有夸张、重复、隐喻、无声等。
　　1，夸张。夸张是非常规地加强组成声音的某一要素，最常作用于声音的响度、节奏、速率等。惊险影片中定时炸弹的“定时器”声音本来是响度极小而有规律的嘀嗒声，影片中却常常为了表现人物内心的紧张情绪。定时器的声音不但加快了节奏，而且响度也随之增加。再如表现一个人在医院的手术室外面等候着他的亲人在里面开刀的消息。在难熬的静候中，只有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这响声随着人物当时的紧张心情加强起来，愈响愈烈，以至变成叮当巨响，好像是那等待者的心脏的剧烈跳动声，极大地引起观众的共鸣。
　　对于动画片来说，在一些侦探、冒险题材的影片中如日本侦探柯南的系列动画片、OVA动画《猎人》等中会出现刺耳的手机铃声、夸张的心跳声、脚步声等，这些用来营造紧张、恐怖的气氛。
　　迪斯尼的动画影片《闪电狗》(Bolt，2008)中，一直生活在好莱坞摄影棚作为演员的Bolt到了真实世界中失去了“魔力”。不能接受现实的Bolt试图用“狮吼功”对付嘲笑它的猫时，画面出现脚的特写，此时声音依然配上拍戏时的同样情景时的沉重有力的脚步声(音效化的音乐)，仿佛Bolt依旧具有“魔力”。突然，这种沉重的响声没有了，此时Bolt的“狮吼功”发出的只是几声普通的犬吠而已。我们回过头再来看，真实世界中的Bolt试图使用所谓的“狮吼功”时的脚步声是夸张的。这种夸张的音效嘎然而止，使得饱满高涨的情绪突然消解无踪，造成了类似周星驰电影无厘头的喜剧效果。
　　2，重复。重复是将具有一定寓意的声音元素，在片中一些段落反复多次呈现出来，引发观众的想象和联想，领悟声音在反复出现时的深层含义。
　　法国动画片《美丽城三重唱》(The Triplets of Belleville，2003)是一部当年与《海底总动员》势均力敌的影片，该片的一大声音特色是各种音效几乎贯穿了全片。影片中多次出现苏珊婆婆吹口哨的情景，在训练时就多次出现。而后又出

现在比赛、援救追赶的场景。这重复出现的口哨声反映了苏珊婆婆对孙子的鼓励和援救孙子的决心。渗透着绵绵亲情。
　　以色列动画影片《与巴什尔跳华尔兹》(Waltz withBashir，2008)。是一部融入了真实史料的反战题材电影。通过主人公――导演走访多个老战友，回忆起了1982年以色列入侵黎巴嫩事件和其中可怕的大屠杀。影片多次出现一种有规律的“嗒嗒嗒嗒”的声音：在老战友驱车接导演途中出现，在到达目的地看见男孩在玩打枪游戏时出现，坐在另一位战友的车时出现，直到一辆坦克出现，我们才明白了那种声音是类似机枪的声音，又有点类似坦克行进的声音――战争的声音。后来，当一位战友在坦克上受伤死亡时画外又想起了这种声音。影片中反复出现的这种音效反映出主人公的对那场战争的潜意识情绪，同时也给观众带来一种悬念，当悬念揭开则引发观众对战争的思考。
　　3，隐喻。在影视创作中，隐喻是将相似的事物或本来并不相联结的事物并列起来，使之产生一种象征性的含义。
　　电影《教父》中，当迈克尔在餐厅准备报仇杀人时，突然出现了火车轰隆隆的飞速疾驰的声音。餐厅位于闹市中。附近并无铁路。影片里出现了事实上不可能声音。持续超过lO秒之久的火车声一结束，迈克尔行动了。影片中的火车声是好莱坞著名音效设计师和剪辑师沃尔特・默奇(Walter Murch)的杰作。沃尔特在1980年凭《现代启示录》获得奥斯卡最佳音效，1997年凭《英国病人》获奥斯卡最佳剪辑和最佳音效，2004年凭《冷山》获奥斯卡最佳剪辑提名。呼啸的火车声象征着迈克尔紧张而复杂的心理和意识流动，这一手法如今成为了表现人物内心的经典。
　　先前谈到的《与巴什尔跳华尔兹》，画外反复出现的类似坦克和机枪的“嗒嗒”声音，也具备了一种相当强烈的隐喻作用。那是一种具备战争特征的声音，这种声音表达了影片中主人公导演的难言的潜意识情绪。
　　4，无声。无声，也称作寂静、静默等，是一种具有积极意义的表现手段。现实世界中有许多事物和动作是带有声音的。听见声音而没看见声源是常有的事，看见声源而听不见声音却使人感到反常。这在心理学上，表现为人们喜欢发出声音，让声音环绕他们，以保持生命永恒的意义。因此，无声在影片中通常用来表现人物内心的恐惧、不安、孤独等心情或某种气氛。无声与有声在情绪上和节奏上形成明显对比，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正如有声片不等于无声片加上声音一样，它里面的静默部分在性质上也有别于无声片中那种原始的静默。这是一种有意的静默，一种使人感觉得到的静默，二种有表现力的静默，一种与声音相互映衬相互生发的静默。正因为片子是有声的。所以它里面的静默也带有新的意味，新的价值。”
　　无声，有两种情况：一是彻底的无声，形成声音空白；另一种是突出声音细节以制造“静”的效果。所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当一阵和煦的晨风送来了邻村的鸡啼声，当我们在山巅听到了渊谷中伐木者的丁丁声……这时，我们便领略到了静的滋味。我们感到宁静，因为我们能听到极远处的声音或近旁的极低微的响声。一只苍蝇飞在窗格上，整个房间里充满了营营声：一架座钟在嘀嗒地走着，仿佛用沉重的铁锤来击碎了时光……这就是静。”
　　动画影片《闪电狗》中当Bolt被直升机瞄准锁定的千钧一发时刻，Bolt一跃而起。令人兴奋的音乐和紧张的音效嘎然而止。画面慢镜头播放，分别从正面、仰视、俯视角度表现了这一时刻的寂静，唯一听闻的只是螺旋桨慢动作所发出来的变形的轻微缓慢的声音。Bolt在空中飞跃的动作延长了十余秒钟，直至落地的音效声响起，此时影片回复到正常速度。这个片段所刻意营造的紧张气氛无疑给观众的印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也刻画了Bolt的英勇形象。
　　上述主要就动画音效的写实和写意二元属性给予关注。尽管动画音效在80余年前已经与其他声音元素一道出现，纵观电影声音研究轨迹，在蹒跚学步的动画声音领域，音效方面鲜有论者。但在实践领域，音效的运用，有如2008年动画影片《WALL-E》声音设计师本・伯特的杰出音效创造，随着声音技术和运用的发展，即将走向一个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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