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似的群山》中“酒”的意象之探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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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丽莎
[摘 要]欧内斯特. 海明威被学者们赞誉为象征主义大师，《白象似的群山》（Hills Like White Elephants）堪称海明威短篇小说的经典。在整部小说中，海明威运用了种种隐喻和象征的手法，其中“酒”有着丰富的意象。通过对“酒”的描述与运用，海明威向我们展示了当时的时代及人物特点，并揭示人物错综复杂的内心世界。
[关键词]海明威 ；酒；意象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 — 2234（2013）01 — 0106 — 02
厄纳斯特·米勒尔·海明威（1899—1961），美国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1926年发表长篇小说《太阳照样升起》一举成名。《白象似的群山》是海明威短篇小说的经典之作。它写于1927年，后收入海明威的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这是篇极短的短篇小说，没有任何冗长的心理及场面的描叙，几乎全篇都是对话。海明威的技巧就在于以日常的对话形式来揭示两个不同人物心理面貌。伊利亚·埃伦伯格（Ilya Ehrenburg）说，“作为一个作家，我曾为海明威的技巧而感到震惊……今天我才明白海明威是如何获得他那强有力的人物对话的……海明威提供给我们的并不是偶尔听到的那种对话，而是对话的浓缩和提炼部分，常常由那些表面上毫无意义的语言成分所组成——只不过是日常用语罢了，但总是尽力地传达出了最重要的意义。”这种感觉是真切的。在《白象似的小群山》这篇小说里，海明威不仅运用新颖、有效的对话技巧来透视人物的心理活动和塑造人物性格，而且还运用了很多的意象与象征。《白象似的群山》充满了多种意象，其中“酒”的意象也充满颇多含义。
故事发生在西班牙北部埃布罗河的一个火车站。情节很简单：在极其炎热的这一天里，一个美国男人和一位名叫吉格的姑娘在这个站等火车，男人设法说服姑娘去做一个小手术，小说没有直接交代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手术，但根据生活中的经验，读者能够猜测出那是一次人工流产的手术。
整部小说基本上是由男人和姑娘的对话构成的。开始时，两个人到火车站旁的小酒馆等车，并要了一些酒。姑娘似乎突发奇想，说道远处群山的轮廓在阳光下看上去像“一群白象”，但男人似乎心不在焉，他只是关注自己所关心的问题——姑娘是否愿意做这个手术，而姑娘对这个话题显然有所逃避。男人一再的解释并安慰姑娘：“那实在是一种非常简便的手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以为这是最妥善的办法，并且说如果姑娘不是真的想做手术，他也决不勉强。在男人一味的劝说之下，姑娘急了：“你再说我可要叫了。”这时，小说的内在紧张达到了高峰。男人立刻转移话题，去放行李包等火车进站。回来时，男人问姑娘：“你觉得好些了吗？” 姑娘向他投去一个微笑：“我觉得好极了。”小说就这样在高峰处迅速滑下，戛然而止。
文中一开始就提到男人带着女孩到酒吧等车。等车应该也完全可以在候车室呀！显然，海明威的这一安排是有深意的。酒吧是那个喧嚣的年代必不可少的一处所在。生活中迷茫的人们聚集在那里酗酒、狂欢，纵情声色、逃避现实。小说就以这样的场景预示着文中人物的特点。
在酒吧，姑娘问：“咱们喝点什么呢？”男人回答说：“咱们喝啤酒吧。”两人要了两大杯的“Doscervezas”。男人接过啤酒将之一饮而尽。为什么这么急于喝啤酒？这一点恰好表现出男人的焦虑。或许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男人就一直想着如何劝服女姑娘做手术。啤酒在男人眼中好像就是这件棘手的事情，而此时男人将啤酒一饮而尽，也正表现了男人急于将此事解决而后快的内心感受。姑娘的心理是否也和男人一样的急切呢？以海明威的描述来看，姑娘也很烦恼，但是她的表现却十分含蓄。女孩不断的借转移话题来避免谈手术的问题。她先说：“群山，看上去像一群白象”。在注意到酒吧的广告“Anisdel Toro”后，又说“咱们尝尝吗？”，并要了两杯“Anisdel Toro”。姑娘不断的点各种各样的酒，很显然，她的心理是矛盾的。她明知道手术是一定会做的，但就是不愿去面对。“Anisdel Toro”这种酒两人都没有喝过，但是却想要品尝一下，似乎不品尝一下就会有点遗憾似的。这时“酒”的意象更加明显现起来了：在十九世纪20年代，人们对社会，对战争充满了不满，很多人因此而纵情酒色，恣意享乐。酒恰恰就是这个时候吃喝玩乐，麻痹自我，必不可少的东西。男人和女孩对啤酒的态度恰好说明当时“迷惘的一代”的生活现状。“酒”既代表了这种纵情声色的生活也代表了一种当时年轻人的生活态度：要么逃避现实，要么麻痹自己。
喝过“Anisdel Toro”之后，姑娘说“这酒甜丝丝的就像甘草，样样东西都甜丝丝的像甘草，特别是一个人盼望了好久后那些东西一样，简直就像艾酒一样。。。。。。味道好极了”。此时酒的意象发生了转变，在女孩看来，酒的滋味和做了妈妈的甜蜜感觉是一样的，也是她期盼了“好久的”事情，也许有了孩子之后生活也会象这种酒一样甘甜。男人似乎也与女孩有同感“这啤酒凉丝丝的，味儿挺不错”。然而，小说还有潜藏的暗示，告诉我们姑娘腹中胎儿的命运——从小说开始男人就和姑娘一直 “喝啤酒”，再接着又尝试其它酒。而Anisdel Toro是一种烈酒，对孕妇显然是很不利的。姑娘已然有孕，却不顾自己有孕的事实继续饮酒。她喝着酒，想像着有了孩子之后的甜蜜生活，但喝酒对腹中的胎儿明显不利，这种表现让人困惑。对“酒”的态度显然是“迷茫一代”的年轻人只顾享乐，不顾后果表现了。
小说继续以对话的形式发展。两人尚未为是否做手术的事情分崩离析，还都号称爱着对方，愿意让步，可是进一步的争吵难以避免。喝过酒后，男人鼓起勇气，重拾那个敏感话题—— “那实在是一种非常简便的手术”，“甚至算不上是一个手术”，男人此时颇感心烦，急切的试图劝说姑娘，想让她同意手术。而姑娘的回答言不答义，心不在焉。这由他们对手术的不同看法而暴露出来。男人说：“我们可以拥有整个世界。”女人说：“不，我们不能。这世界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了。一旦他们把它拿走，你便永远失去了它。”对话进行到此处，已经渐入冲突的顶端。此时姑娘提议，“咱们再来桶啤酒好吗？”。她试图用“啤酒”作为转移话题的借口。但男人只顾继续对话，他只忧虑一件事，就是女孩是否同意做这个手术。 “啤酒”的意象再次出现是在谈话的尾声。此时分歧达到紧张的程度，女孩说，你再说我可要尖叫了。其实女孩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可避免，但是不愿这么被动的去接受男人一己的安排。此时酒吧老板娘适时地出现，将两杯“啤酒”端上来放在“湿漉漉”的杯垫上。
“火车五分钟之内到站。”她说。
“她说什么？”姑娘问。
“她说火车五分钟之内到站。”
女孩对老板娘愉快地一笑，表示感谢。
“我还是去把旅行包放到车站那边去吧。”男人说。姑娘对他微笑。
“行，放好了马上回来，咱们一起把啤酒喝光。”在小说接近尾声时，啤酒又一次出现。而此时建议将酒喝光的却是女孩自己，也许女孩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啤酒此时似乎是代表着两人目前所面临的人工流产手术的问题，而姑娘所说的“咱们一起把啤酒喝光”也正表明姑娘决心与男人共同解决这一问题。
在小说的尾声，简洁的海明威用了整整一段描述男子拎着两个很重的包走来走去看火车 是否到来。“酒”的意象最后一次出现时，男人“捡起两只沉重的旅行包，绕过车站把它们送到另一条路轨处。”他顺着铁轨朝火车开来的方向望去，但是看不见火车。他走回来的时候，穿过酒吧间，看见候车的人们都在喝酒。他在柜台喝了一杯茴香酒，同时打量着周围的人，他们都在宁安毋燥地等候着列车的到来。”这似乎又是个隐喻，男主人公正携带着他们的困惑等待一个解决的方案。
正如十九世纪20年代人们的那种生活一样，“酒”贯穿着每个人的生活之中，作为纵情声色必不可少的饮品，作为麻痹神经、使自己麻木的良药。在小说的结尾处，男人柜台上喝了一杯茴香酒，正如他对待生活得态度一样，他不会让女人怀孕的事打乱自己的享乐。而女主人公在小说尾声说，“我不在乎我自己。”她的理智还没有做出选择，可是潜意识里已经在放弃了，这也是生活态度的一种表现。
《白象似的群山》以其独特的艺术手法、新颖的选材、深刻的内涵表现了主人公梦想的幻灭，受到各领域专家和学者的普遍赞誉。该小说对话虽简练易懂，却生动地描述了主人公丰富的内心世界；故事虽然情节简单，但人物刻画细腻。短短几千字的小说，却酣畅淋漓地展示了海明威那独特的叙事风格，即极富象征意义的描绘和含蓄而戏剧性的情节描写。没有古典小说戏剧化的情节以及个性化的人物描写和斗争冲突，海明威就这样用最简单的词构筑了个发生在“白象似的群山”附近的故事——一个叫吉格的女孩和一个美国男子等待着火车，也等待着感情和命运的渐变。从整个小说看来，“酒”不但贯穿着始终，而且带有不同的意象。它既代表了19世纪20年代那种声色生活，也代表两个人所面临的问题，甚至就是女孩和男人在面对问题时不同态度的表现。通过小说的场景设置，通过对话式的情节发展，通过一个又一个的意象，海明威向我们展示了那个时代的特点，那时人物的特点，这也是海明威这一象征主义大师的独到之处。
〔参 考 文 献〕
〔1〕 郑家钦. 象征在白象似的群山中的应用〔J].时代文学：理论学术版，2009.7.
〔2〕蔡慧，朱世达. 海明威短篇小说全集（上）〔M〕.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
〔3〕方文开，李祖明.白象似的群山解读 〔J〕. 荆州师范学院学报，2002.
〔4〕常耀信. 美国文学简史 〔M〕. 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1.
〔5〕朱文佳，杨霞. 白象似的群山修辞赏析〔J〕. 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
〔责任编辑：郭梅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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