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朗B模式到中国发展C模式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诸大建

　　中国的绿色发展,一方面需要避免走上布朗指出的传统A模式的道路,另外一方面也需要防止走上有资源环境保护而没有经济社会发展的道路。
　　
　　布朗教授的《B模式4.0》中文版将由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借此机会谈一些对B模式和中国绿色发展的看法。
　　对于大多数中国人来说,对美国著名绿色思想家莱斯特.布朗的了解,主要有两件事。一是1994-1995年他提出“21世纪谁来养活中国人”的命题,二是2003年他开始出版《B模式-拯救地球,延续文明》系列著作。前者引起了有关中国粮食问题的持久的争论,后者引致不少学者提出了中国发展的C模式。《B模式》是布朗希望重建世界经济体系的很有雄心和政策意义的绿色宣言书,出版后在世界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总揽这本书前后四个版本的演变,可以领会到布朗B模式的以下主要观点:
　　其一,以高碳化石能源和线性经济的物质过程为特征的传统发展模式,即“一切照旧”的A模式是资源环境不可持续的,已经走到了尽头。变革的方向是以低碳可再生能源和物质再生性利用为特征的可持续发展的B模式,B模式的实质是要从追求更多的增长到追求更好的发展,关键是大幅度提高稀缺性自然资源的生产率。
　　其二,当前基于A模式的世界经济已经陷入了庞氏陷阱,即世界经济的扩展是在耗用自然资本的本金而不是利息,一旦资产耗竭,发生的便会是庞氏类型的崩溃。这是因为混淆了经济与生态的关系而造成的,即经济系统应该是内含于生态系统的关系,而不像强调经济增长的新古典经济学等主流经济学家所认为的,是经济系统包含了生态系统。
　　其三,B模式的目的是把世界领出通向衰落和崩溃的老路,转而踏上使生态安全得以重建、人类文明得以长久维系的新途。B模式包括了四个方面的具体目标:到2020年减少二氧化碳净排放80%;世界人口稳定于80亿或者更少;消除贫困;以及恢复地球的自然体系,包括土壤、地下蓄水层、森林、草地和渔场。
　　其四,从A模式到B模式的转变需要采取战时动员的方式。要抢在全球庞氏经济突然破灭以前拯救地球,人类需要战时状态那样的动员和反应速度。布朗研究了三种能够使社会发生巨变的模式,即珍珠港模式、柏林墙模式以及三明治模式。其中,三明治模式是自下而上的草根组织和自上而下的政府领导相结合,导致社会在短时间内实现变革的事件。布朗认为这对于实现B模式是管用的。
　　我认同布朗B模式中所传达的许多可持续发展和生态经济学的思想观念。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讨论的话,我的看法是:布朗在书中提出的问题――即不要走A模式的“一切照旧”发展道路的看法――是正确的和应该考虑的,但是他提出的解法――要求用B模式不加区别地处理发达国家的稳态发展和发展中国家的生存发展问题――是需要进一步研究的。例如,布朗在《B模式4.0》中建议,中国应该停止建设所有燃煤电厂而转向可再生能源,恐怕就不是一个马上可行的建议。这使我想到布朗的观点与美国著名生态经济学家戴利观点的重大差异。戴利认为,可持续发展或者没有物质增长的发展,首先应该是针对北方发达国家的,而南方发展中国家的关键,是在经济增长中注意可持续性或者在自然极限内理性增长。因为发达国家的基本需求已经满足,因此需要在物质消耗上大幅度进行“减肥”;而发展中国家就象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基本需要尚没有得到满足,因此仍然需要合理的资源环境消耗扩张。
　　这就是说,B模式的许多思想和政策建议,对于发达国家的绿色转型,肯定是重要的和必须的,但是对于中国的绿色发展,却是需要做进一步的转化和加工的。中国的绿色发展,一方面需要避免走上布朗指出的传统A模式的道路,另外一方面也需要防止走上有资源环境保护而没有经济社会发展的道路。因此,我们需要研究基于可持续发展原理的另一种模式――如何使中国这样的众多人口尚没有脱贫的发展中大国,走上资源环境消耗与社会经济增长相对脱钩的发展道路,我称之为中国发展C模式(在不超过发达国家人均生态损耗的意义上,提高中国人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
　　尽管如此,布朗的B模式对中国绿色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启示作用。其一,B模式中体现的许多可持续发展思想和生态经济学思想,对于研究思考中国发展C模式是有用的;其二,布朗提出的警示对于中国发展的绿色转型是有针对性的。国内一些专家和政府官员对B模式的批判,很可能会导致更多的A模式偏向;其三,在自然资本总量受到约束的地球上,如果发达国家不能在推进B模式方面做出实质性的示范,要发展中国家实现绿色发展,在道义上是不公平的,在实践上也是非常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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