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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随园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牟盛洁

  身在南京师范大学的随园,有种恍惚的隔世之感。
  不会想起“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的曹雪芹,不会想起袁枚,因为如同那些生长了百年的树一样,你觉得你深深刻在这活着的版画里,这版画上,刻着你在异乡的种种迷离与不安,刻着你年轻甚至稚气的轮廓。你觉得你只是浑然被一种静谧相拥着。
  只有满地的黄叶才显得出四季更替与生命循环的体味。树上的像在春天开了花一样,树下的安静等着任何时间都有可能的坠落,一种基于安静的默契悠然地发散出来,让你深感诧异。因而无论是银杏还是梧桐,都是在用某种美丽的衰败保留着冬天前的细小的温暖。
  那些你已经不想去揣测它年龄的老树,它们遒劲的根粗暴地撑破了坚硬的地面,他们粗壮的枝干吸引着和春草一样的苔藓,这是难以企及的一种生命力,不尖锐,不张扬,这是温润如雨的生命。而在那些新开垦过的土地上,那些新种的树毕竟太过年轻了,年轻到缺失了表达一场生命的能力。
  这场来得过早的雪在檐上悄然化开,沿着黛色优雅的飞檐一串串滴答下来,落到你的脖子里,冰冷。而当城市开始一点点拒绝这些仅存的飞檐,它也在一点一点拒绝着风雅,拒绝着与现代格格不入的慢节奏的古典。不造作的历史感其实和这一点点的雪水混合着,渗透进你脚下的土地,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点点流失不见。我们还能谈论起的历史感在所有的城市,是不是都已在隐射着深深的悲剧之感呢?一个年代,带着一个时代的情绪和氛围,在告别。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隔世之感。
  顺着高高低低的阶梯和一条条难以分辨去向的小道瑟缩而行,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一位六十左右的阿婆摆着小小的摊子,身后一个大红的福字下方贴了张简陋的白纸上写着,“修鞋,拖鞋,伞”。小摊子上摆着一两双新做的棉鞋,一台我已经记不清何时见过的做鞋的简陋机械。或许很小的时候,外婆家那边有个瘸腿的修鞋匠,而我已不记得多少年前他已过世。阿婆惊喜地指着我一个同学说,她是随园的吧,我肯定见过她的。她只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像你一样,第一次品咂这里的陌生与熟识。
  你多少在这里显得聒噪了。走到一处,矮墙上挂着草蔓,镶嵌着用碎瓷砖拼凑的画作,旁边墙上的油彩已经剥落了,旁边那棵画在墙上的树下围着一群孩子。转过去与往里走,总乱了些,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穿得厚实的小孩儿,善意地提醒你说前面走不过了。身后的小门里透着不见阳光的凄伤。你在这时才想到,在这些个城市里面,只是路太多了而已,多得你都不需要做出选择,每一条路都通向另一条路,仿佛连迷失都成了奢望。你只是莽撞、并且冲撞着,在一张无形的网里。
  你吃过大碗的鸡汤面,排着队买了生煎。你穿过车如流水的柏油路,路过灯火敞亮的麦当劳,你拐进随园这个地方,可是你要离开了。你小声地说,随园,是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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