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红:“好摄之徒”的舍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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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韩雨亭
在所有企业家的采访之中,两个人我最喜欢,一个是冯仑,另一个就是罗红。
喜欢罗红有两个理由。第一,他是四川人。第二,他是有情趣的企业家。
可能蜀国的乡亲父老无法理解,当你身在异乡听到一口地道的“川普”,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在罗红那间发号施令的办公室,我们先是拿四川话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后以“川普”入题。罗红的川话,承袭了蜀人之诸多优点,高亢、幽默、激情、野性、嚣张......这是一个充满自信的四川男人。
父亲给他的教诲是:“不能夹着尾巴做人”。
他的办公室里摆放的几张照片让我印象深刻,一张是罗红纵马飞奔;另一张则是他开车过河,水花四溅,肆意挥洒着野性和扩张;还有一张是他在非洲大草原,血色残阳,他坐在吉普车上沉思......
各种造型都向访者暗示了他是一个充满了征服欲和创造性的人。这也是一种只有男人才能真正理解的浪漫,勇敢地脱离世俗,自由、放松,没有身份,没有是非,没有空间,那种味道有点像金庸小说中侠的意境。心到人到,侠想杀一个人,想救一个人,全凭心性。
罗红身上浓郁地保留了四川人的基因。巴蜀是一个太过于庞大的文化体系,有山川,有平地,也有高原,不同的地貌给予四川人不同的文化性格。我记得小时候,翻过一道山,进入另一个村,那里村民说话的语调都会不一样。
当罗红在我面前激情昂扬谈理想和追求时,我脑海里竟然冒出来的是李白、苏轼。我觉得眼前这个家伙跟他们性格特质很相似,率真、豪情、夸大,偶尔的傲慢和飞扬跋扈,皇帝老子来了都不尿。即便是穷途末路,都保持必要的自省和乐观。
把什么都看淡了,那才是一种境界。
“我是一台燃点很低很低的发动机,一点就着,连我自己都害怕某一天会被自己的激情‘点着了’。”
我最喜欢罗红浑身洋溢的生命张力,但我最佩服的,还是他懂得如何“舍”和“得”。这是中国人才深谙的高妙哲学。
经过了多年的拼搏,罗红拥有中国最大蛋糕连锁店――好利来公司,按理说是世俗眼里的成功者,应该到了一个享受权威和尊敬的时候。可是他却跨越了这道名利怪圈,重新捡起少年梦想,拿起相机,走出那间发号施令的办公室,像一个浪子一样,走向山水和旷野。这其实是他对人生的重新思考和定位。中国很多民营企业家其实不太明白这一点,尤其是那些家族式企业,成天提防着公司内部派系之争,生怕雇佣的经理人抢去了自己的权威甚至和财产。他们已跟现代商业意识隔绝了,骨子流淌的仍是中国传统人情世故的血液和思维,脑袋里想的还是古老王朝的宫廷政治。殊不知当下中国,已经进入“农转非”的倒计时。
罗红自称“好摄之徒”,但谁都知道他是一位身价亿万的富豪。财富没有变成他的负累,相反成了助手,他可以玩几百万元的相机,可以以每小时高达1600美元到2000美元的租金,去租一架直升飞机去拍非洲大草原。他可以住豪华别墅、开豪华轿车、抽上等雪茄、喝高级洋酒......他玩得起。很多人认为他这是在炫富,很多时候我也这么认为,反过来一想,人为什么没有权力去享受生活呢?
中国其实拥有一个怪诞的文化心理,无论遇到什么事,总是以道德去评价一个人,恨不得希望每个人都是清教徒。
他给我讲了一个故事让我特感动。1999年因为生意不好,公司决定裁员800人。他在大会上流泪做出一个决定,即这些员工下岗期间,每人可以按月领到150-200元的补贴。一年过去,生意转暖,这些员工又回到了公司。2005年底,公司资产达到12亿元,他却从总裁位置上退了下来,把重任交给一位年仅33岁的职业经理人。他认为进入稳定期,公司要的是一种理性稳健的管理风格,不太需要过多的激情。
“我不在乎那些外在的东西,我只是在通过这些行为,寻找到一种价值的自我存在。我不能除了保管财富就是保管财富,那不是成了守财奴了吗?”
他到了非洲大草原,拍摄那里的风土人情、自然生态,在一次航拍中,他还差点见了上帝。
大草原完全满足了他关于自然、动物和人类和谐相处的所有想象。因为他常到非洲跟野生动物打交道,导致儿子说他是“疯子爸爸”。因为这,他积极关注非洲的自然生态,联合国多次给他办了摄影展。这让我想起了万科的王石,并没有天天赖在办公室,而是通过不断地攀登,最终把自己弄成了一个精神领袖。这也是一个关于“舍”和“得”的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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