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五四时期新儒学派的文化兼容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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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冠兰
摘要:五四时期新儒学派以文化兼容思想为指导,理性看待传统与现代性的关系,援外来文化入民族文化,借助柏格森生命哲学来重新诠释儒家思想,努力寻求传统儒学与西方现代文化的切合点,对中国传统儒学的延续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关键词;五四时期;新儒学派;文化兼容I传统文化
文章编号:1978-7-80712-402-3(2011)05-101-02
1914-1919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暴露出资本主义文明的种种弊病,这时,国人开始惊醒,开始反省,“全盘西化”的文化主张与改革思想受到越来越多的怀疑和否定。现代新儒学派是在强烈的民族忧患意识和重建中国文化的使命感刺激下应运而生的,代表人物有梁漱溟、熊十力、马一浮等,他们“力图恢复儒家传统的本位和主导地位,重建宋明理学的‘伦理精神象征’,并以此为基础来吸纳、融合、会通西学,建构起一种‘继往开来’、‘中体西用’式的思想体系,以谋求中国文化和中国社会的现实出路。”
一、吸收外来文化融人民族文化
五四时期,西方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中国知识分子对此做出了不同的反应,综合起来有三种观点:一是西化论者,二是本位论者,三是调和论者。历史证明,这三种文化价值观都是不切合实际的,是行不通的。而现代新儒学派则另辟蹊径,以文化批判和文化认同的观点,将西方文化融入民族文化之中,熊十力说:“确信中国文化不可亡。但吾国人努力于文化之发扬,亦必吸收西洋现代文化,以增加新的原素,而有所改造,不可令成一种惰性。”此观点在当时是易被普通民众所接受的,也是比较合理的。
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印度文化有着本质的区别,各有其体用。在中国这个有着深厚传统文化积淀的国家,要“全盘西化”是完全行不通的,余英时说;“中国文化重建的问题,事实上可以归结为中国传统的基本价值与中心观念在现代化的要求之下如何调整与转化的问题。”于是,现代新儒家提出“老根发新芽”的理念将中国传统之精华――真儒学作为现代性的延续。而不致出现中国民族文化体系的断裂,在此基石上又吸收外来文化之所长,补儒学之不足,以求真正做到“返本开新”。这是现代新儒家在对中西文化作出全面反省的基础上确立的共同信念。
“民族复兴本质上应该是民族文化的复兴。”现代新儒学家把民族危机归结为文化危机,而摆脱危机的出路在于“从我们民族自身的历史文化传统中发掘出仍然具有生命活力的‘源头活水’,以作为吸收外来文化和实现民族文化之重建的基础和动源。”他们认为,民族文化是一个社会的精神遗产,是一个民族共同心理结构的所在,真正的复兴之道必须要建立在深厚的文化基础之上。新儒学派颇为理智的承认西方文化的优长之处,“西洋政治思想、社会科学、皆非与吾人脑袋扦格不相入者,当采西人之长,以收明辨笃行之效。”对于西方先进的政治、经济、社会、科技等务必学习融会贯通于民族文化之中来。其有着文化兼容并收的思想。
二、借鉴柏格森生命哲学观,诠释儒学人生价值
柏格森生命哲学以生命冲动为基石,以时间为本质,以直觉为方法,把对世界整体和人的存在的认识推向非理性的直觉,蔑视科学理性和物质生活,弘扬生命主体的能创性。这种崇尚变化、生命超越物质的观点与中国儒家反科学、重体悟的传统观念相契合,故而被现代新儒家所接受。在生命哲学的引导下,梁漱溟、张君劢、熊十力、贺麟等新儒学家们重新诠释了儒家仁学、道德观及人生理想,“从而生命化了儒学、直觉化了道德,为生活于日益发达的科技文明中的现代人确立安身立命之所,使传统儒学获得新生。”大胆借鉴西方哲学为我所用,努力把传统儒学从死亡的边缘拽回来,以梁漱溟、熊十力生命本体观最具代表性。
梁漱溟以陆王心学为依托,从中国哲学“一天人”、“合天德”的传统思维模式出发,糅合柏格森生命哲学,创立了“新孔学”。重新解读了儒家“万物生化”的变易思想。梁漱溟把它与柏格森哲哲学之“生命”等同起来,使之成为宇宙的本体,一切生物都是由生命本体派生出来的,他说:“他(指孔家)以为宇宙总是向前生发的,万物欲生,即任其生,不加造作必能与宇宙契合。”他认为宇宙不是一个静态物,而是一个大生命,梁漱溟将“生命“衍化为一种人生观,提倡人们“积极作为,奋勉向前”,以体现生命的真正意义。将柏格森生命绵延、创造不息的思想与儒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思想结合起来,这种自强不息的人生观可以激励人们为挽救民族危亡而奋斗。
熊十力援柏格森生命哲学入新唯识论体系,使儒学哲学生命化。新唯识论讲体用不二,这里的“体”指“心体”、“性体”,即生命存在的本体,是宇宙万物的本根及其生生不息的源头活水,在一定意义上也是道德的主体。他说:“本体即是生命,夫生命云者,恒创恒新之谓生,自本自根之谓命。二义互通,生即是命,命亦即是生故,故生命非一空泛的名词。吾得自家生命即是宇宙本体,故不得内吾身而外宇宙。”认为宇宙与个体的关系就如“月映万川”一般。其“人心本体”又与柏格森生命哲学相配合,中西兼容,具有创造性。在他看来,仁心、道德自我、真己等非自然的精神等同于“生命”,照此推理,道德生命也是宇宙本体,是人生价值的根据,是万41:之始,故而“达到宇宙本体的途径,舍个体之生命体验和道德践履莫由。”
三、新儒学派文化兼容思想的现代意义及其局限性
今天,我们怀着客观的心态回望现代新儒学思潮。在五四运动全面反传统的文化大背景下,现代新儒学派以自己独特的视角来审视民族危机,理智得采用兼容的方式将西方文化融入中国儒家文化,坚持“返本开新“的理念,在那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延续了传统文化,使之未出现断裂,同时去除传统儒学之糟粕,高扬其精华,极大的增强了儒学的生命力。儒学经过西方文化:的冲击,至今还能保持其完整性,新儒学派无疑是有不可磨灭的贡献的。诚然,西方文化的引进,能够带来前所未有的经济繁荣和高度的物质文明,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但是也使人的价值取向更加趋于复杂化,功利主义、唯物质主义的观念日益滋生,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人文精神的弱化和道德的沦丧。这个问题不得不引起当代人深思、反省,新儒家们前瞻性的提到了西方近代科学文化将造成的精神迷失。熊十力认为欲克服精神迷失,就必须重建儒家伦理精神象征,“着力阐述人之所以为人之道,将人从‘物化’状态下解脱出来。此观点很值得今人借鉴。
当然,五四时期的现代新儒学派有其很大的局限性。首先,他们所阐释的“返本开新”思想基本上还未与“中体西用”论脱钩,思考的中心也就是如何以中国文化来“儒化”西方文化。其次,现代新儒家坚持“内圣开出新外王”的立场,但是却始终未能克服“内圣强”而“外王弱”的缺点。其实中国原有的传统价值系统已经处在必须翻新、转型、重组的境地,所谓保持“道统”作为“国本”显然是一种空想。第三,现代新儒学派以儒学统括所有中国传统文化,将传统文化:的其他组成部分佛、道、法等其他各家思想抛掷一旁,未免太过片面化了,诸子百家思想外加佛教文化共同构成中国传统文化,不可偏废之。
(责任编辑:刘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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