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桂林风土记》的文学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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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田冰艺 刘海珊 叶桂郴
摘要：唐代莫休符写的《桂林风土记》是一部有关桂林风土民情的笔记。他记载了文人墨客在桂林活动时留下的诗歌，这些诗歌的内容大多描绘了桂林的优美山水、士人在仕途上的奋发有为和失意惆怅、人生感慨。作者记载名士的诗文，可以考见桂林乃至古代广西文学发展的轨迹。
关键词：《桂林风土记》;文学景观;文学发展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9）39-0085-02
《桂林风土记》（下文略作《风土记》）是唐代莫休符所著的一部有关桂林风土民情的笔记，其书本有三卷，但至清代已仅得一卷，卷中目录四十六条，而又阙“火山”、“采木”二条。虽然内容缺失较多，但仍可通过此书约略考见唐代桂林的民族风情。而梳理书中的人文景观，也有助于了解桂林的历史文化。
一、文学景观
桂林山清水秀，洞奇石美，是古今文人留诗作文的灵感源泉。莫休符记桂林风土，也特别留心记录描写这些自然山水的诗篇。虽然《风土记》散佚很多，而莫休符所记诗篇也有不完整的，但在《风土记》中所见十三篇诗歌中，有七篇是赞美山水的，三篇写士人处桂林偏僻之地而有作为的，有两篇写士人官场失意而寄情山水的，一首是感慨人生的。桂林山水甲天下，所以文人骚客往往有赞美山水之作。如“东观”条载唐代咸通年间（860—874）张固在桂林为官，适逢重阳佳节，他节宴东观，有从事卢顺之赠诗曰：“渡江旌旆动鱼龙，令节开筵上碧峰。翡翠巢低岩桂小，茱萸房湿露香浓。白云郊外无尘事，黄菊筵中尽醉容。好是谢公高兴处，夕阳归骑出疏松。”张固和诗曰：“乱山青翠郡城东，爽节凭高一望通。交友会时丝管合，羽觞飞处笑言同。金英耀彩晴云外，玉树凝霜暮雨中。高咏已劳潘岳思，醉欢惭道自车公。”两诗叙写重阳时节桂林风物以及宴会欢乐。后来张固重游旧地，又作《重游东观》诗曰：“岩岫碧潺湲，灵踪若可攀。楼台烟霭外，松竹翠微间。玉液寒深洞，秋光秀远山。凭君指归路，何处是人寰。”此诗前六句分别描绘岩岫、碧溪、楼台、松竹、玉液、深洞诸般清幽缥缈的景色，诗末两句直言游客置身仙境，表达了诗人重游旧地观赏美景的喜悦之情。桂林地理位置偏僻，在桂林为官的士人，心态各异，有的人身处僻境，仍能意气风发，处远有为。《风土记》载有三篇诗歌，如“越亭”条载金貂诗云：
紫泥远自金銮降，朱旆翻驰镜水头。陶令风光偏畏夜，子牟衰鬓暗惊秋。西邻月色何时见，南国春光岂再游。莫遣艳歌催客醉，不堪回首翠娥愁。
乏才叨八使，徇禄非三顾。北阙颁诏条，东邻证迷误。未闻述职效，已见脱烦趣。灏气爽衣巾，岚飔轻杖屦。
这两首诗是金貂从桂林调任浙东时所留作，前首抒发他离任的惆怅之情，后首感慨他政绩未成而调浙东的遗憾。看来诗人是想有所作为的，而他的副车路单的和诗，更印证了这点：“谢安致理逾三载，黄霸清声彻九重。犹辍珮环归凤阙，且将仁政到稽峰。林间立马罗千骑，池上开筵醉一钟。共喜甘棠有新咏，独惭霜鬓又攀龙。”路单用谢安、黄霸、甘棠这三个典故来赞美金貂，谢安是东晋名臣，在淝水之战中，他任征讨大都督，使弟谢石与侄谢玄加强防御，指挥作战，最终打败前秦，稳固了东晋政权。黄霸是西汉宣帝时人，治郡有政绩，是有名的循吏。甘棠是指西周时，召公巡行乡邑，经常在棠树下决狱政事，后人遂以“甘棠”称颂循吏的美政和遗爱。金貂既有美政，则他治理桂林，也是奋发有为的。当然也有的人感慨仕途失意，所以专意寄情山水的。此类诗作亦有两篇，如“碧浔亭”载韦瓘诗曰：“半年领郡固无劳，一日为心素所操。轮奂未成绳墨在，规模已壮阅闳高。理人虽切才长短，薄宦都缘命不遭。从此归耕洛川上，大千江路任风涛。”据《风土记》所载：“（韦瓘）二十一进士状头，榜下除左拾遗。于时名重缙绅，指期直上。马相为长安令，二十八度候谒，不蒙一见。后任廉察桂林，才半岁，而马相执大政。寻追怀旧事，非时除宾客分司。”可知韦瓘感慨“薄宦”，是因为他曾经慢待了他在桂林的后任大官马相，所以他半年前在桂林的治政方针被改弦更张，他也就徒叹奈何了。又“隐仙亭”条载唐代宝历年间（825—827）李渤在桂林所作《叹鸟》诗曰：
三朝四黜倦遐征，往复皆愁万里程。尔解分飞却回去，我方从此向南行。又题隐山诗二首，常叹源泉去不回。我今自去更难来，欲知一一留心处，手种岩花次第开。随云不厌苍梧远，似雁逢春又北飞。惟表隐山溪上月，他时相望两依依。
他“三朝四黜”，所以只能与闲云溪月两相望了。感慨人生的诗歌，见“欧阳都护冢”条：“旧业分明桂水头，人间业尽水空流。春风日暮江头立，不及渔翁有钓舟。”此诗为欧阳膑者所作，“膑”是膝盖骨，言其人身体有残缺。诗中第二、四句已透露了作者对事业无成的感慨。
二、意义
莫休符是广东人，但长期生活在桂林，所以对桂林的风土人情颇为关注，又因为担心桂林事迹湮没无闻，所以作此书，其《序》谓：“前贤撰述，有事必书。故有《三国志》、《荆楚岁时记》、《湘中记》、《奉天记》。惟桂林事迹，阙然无闻。休符因退居，粗录见闻，作《桂林风土记》，聊以为叙。”所以，有关桂林的历史景观，如历史沿革、传说等均在其记载之列，这保存了桂林的相关史料，也说明桂林有久远厚重的历史。桂林处广西东北部，荒遠僻陋，是“瘴乡”，是“南蛮之地”，所以它成为古代士人的流放贬谪地。如南朝刘宋时期的颜延之，唐代的柳宗元、张固、金貂、韦瓘、李商隐，宋代的秦观、刘克庄等均流寓桂林。不过，明清以后，随着广西进步，贬谪流放而来的官员不断减少，而任职的官员则不断增加。中原地区的官员出外任官，不管是被贬还是被任，其实对所在地区的文化文学都是有帮助的。如汉代景帝时，文翁为蜀郡太守，见蜀地僻陋有蛮夷之风，于是选拔士人到京师受业，同时在成都开设学校，兴办教育，“至今巴蜀好文雅，文翁之化也”。来到桂林地区的官员，也能够带来文学的因子，激励当地士人的读书热情，为桂林地区的文学繁荣做出贡献。特别是那些掌握实权的官员，在任期间开展的各项措施，对广西的文化更有推动作用。如上文提到的张固、金貂、韦瓘诸人游历桂林山水所作的诗歌，他们的创作虽然未必是有意识地引导当地人作诗为文，但这种风雅风范，自然能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桂林当地士人的兴趣和爱好。又如柳宗元元和十年（815）被贬柳州刺史，“江岭间为进士者，不远数千里皆随宗元师法;凡经其门，必为名士。著述之盛，名动于时，时号‘柳州’云”。作为文学巨匠，柳宗元为江岭间士子仰慕并师法，千里随学，其中肯定也包括跟柳州相距不远的桂林的读书人的问学。这些文士留下的诗文，也会成为桂林士人模仿学习的对象和标准。 中國古代文学的发展在原始社会时期，就有歌谣、神话传说这样的原始文学形态，而西周时代，已经产生了《诗经》这种成熟的诗歌文学。但根据相关历史材料的显示，广西文学的发展，直到唐代的曹邺和曹唐才出现风骚破荒的现象。又经宋明学人的奋发，至明清之际，全州诗人谢良琦努力创作，其业绩已逐渐被域外学者认可，如清代文坛盟主钱谦益就说：“读其诗，陶冶性情，标举兴会，锵然如朱絃玉磬，朗然如梯云阶月，一展卷而浈阳之羽容霓色，霏遶瑶局，含吐影现于笔墨之间，然后知桂林、荔浦空霸哨蒨之气，磅礴濬发，固有人焉钟之。世之采风者，刺促目睫，漫谓岭西无诗，殆所谓牛羊之眼，但别方隅者耶？”可见，经过唐宋两朝的积累，清初桂林地区已形成文学“有诗”的气象，也改变了域外学者对粤西无诗的观感。而到清代道光年间，以桂林籍文士吕璜、朱琦、王鹏运、况周颐诸人为代表的粤西文学，已经可以在中国古代文学领域占据重要的位置。而王鹏运、况周颐甚至因词学成就，与朱孝臧、郑文焯合称“清季四大家”。所以，从《风土记》的文学记载，就可约略考见广西文学发展的因缘脉络了。
参考文献：
[1]莫休符.桂林风土记[M].北京：商务印书馆，1936.
[2]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3]刘昫.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钱谦益.牧斋杂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
On The Literary Landscape of "Guilin Fengtu Ji"
TIAN Bing-yi，LIU Hai-shan，YE Gui-chen
（College of Electronic Information and Automation，Guilin University of Aerospace Technology，Guilin，Guangxi 541004，China）
Abstract："Guilin Fengtu Ji"written by Mo Xiufu in the Tang Dynasty was a note about the customs of Guilin.He recorded the poetry of the literati when they lived in Guilin.Most of these poems depicted the beautiful landscapes of Guilin，Scholars were struggling and frustrated in their careers and their feelings of life.The author recorded these poems，which could find the trajectory of the development of Guilin and Ancient Guangxi Literature.
Key words："Guilin Fengtu Ji";literary landscape;literature develop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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