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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评斯特恩的历史哲学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朱蔷薇

  摘 要:斯特恩从历史主体的内心体验出发,提出一种苦难体验型的历史哲学观;马克思立足于人们的生产实践活动,认为历史是在生产实践活动中客观生成的。斯特恩的历史哲学将人类的主题局限于苦难,忽视了生活实践的丰富性,这是不科学的,但是其注重对个体心理层面考察的思路可以成为马克思历史哲学的有益补充。
  关键词:历史哲学;苦难;实践
  中图分类号:B0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1)35-0060-02
  一、苦难体验、历史时间与批判的历史哲学
  斯特恩在其《历史哲学:起源与目的》一文中提出,“人是通过自己的苦难来把握历史实在的”,[1]2“历史通过将苦难强加给人类,将自身显示为当前的现实,这同它以历史知识为形式撇在身后的阴影根本不同。历史的实在是被体验到的历史。”[1]17由此,他提出了一种独特的苦难体验型的历史哲学观,认为历史哲学的研究不是为了追求某种确定的知识,而是为人的实存服务的,是为了解决现实人们的苦难。
  斯特恩认为,“被称为历史悲剧的集体悲剧给个人带来的苦难,一直是所有时代发展历史哲学的主要动机”。西哥特人洗劫罗马城的暴行使“奥古斯丁对尘世文明的脆弱和不堪一击陷入沉思”,并产生了最早的历史哲学论文;“现代历史哲学最伟大的尝试――黑格尔的历史哲学, 部分是在拿破仑的隆隆炮声中构思的”;历史哲学领域中最近的激动人心的著作――汤因比的《历史研究》,也受到两次世界大战的影响。没有痛苦就没有思考,历史哲学就是为“降临到时代和他们那一代人身上的集体灾难”寻找出路的研究,即斯特恩所谓“病痛型”研究。“病痛型哲学的动因是苦难,这痛苦是我们人类生存强加给我们的。”
  借助于对历史哲学起源问题的考察,斯特恩阐明了历史时间与宇宙时间不同。太一与永恒的观念支配了希腊人的思想,由于对存在的兴趣不减,变化相对于存在始终是低下的,即使在认识到了宇宙的辩证运动本性的赫拉克利特那里,也不能发现历史的全部意义。两希文明在中世纪的结合,使得人们对时间的认识发生了历史性进步,基督教思想家认识到,“时间是单向的;它不可逆转,因而是宝贵的,并且,由于是有限的,因而必须在它消逝之前加以利用”。借助于创世说的宗教外衣,永恒论的观念实现了向生成论的转变,历史的变化第一次得到了隐秘的哲学表达。历史时间的有限性与方向性宣告了长期统治希腊人思想的永恒轮回观念的破产,同时也确立了时间的价值观念。在一个不可逆转的真实世界里,一切都要受到时间的测量,“每一种文化都具有独一无二的、特殊的和不可替代的特征,因而构成一种价值”,无论是作为实在的历史,还是作为知识的历史都是与价值概念紧密相连的,“历史就是不断地力求摆脱当前被认为不完善的状况,进入被认为是更完善的未来。历史就是建立在真正的否定性价值和群体所认可的想象的肯定性价值的对抗之上的”。
  在斯特恩看来,历史哲学可分为两种,即思辨的历史哲学和批判的历史哲学。“思辨的体系试图确立关于历史从始至终的进化的一般理论,发现历史的规律、目的、意义和价值”。思辨的历史哲学家由于热衷于阐释宇宙整体的意义与价值,往往借助于自己的思想,以各种不同的表述方式在事实上又回到了古希腊的存在追求中――奥古斯丁的“永恒的主日”,黑格尔的绝对精神返回自身,以及汤因比的“历史进入神学”。他们以永恒代替变化的宏大企图在自己思辨体系的终极完满中走向了价值归零,尽管这一令人沮丧的后果不是出于他们的主观意愿。由于最后神的驾临,超时空的存在成为可能,历史时间中的所有缺憾都能得到弥补。然而,在世俗的眼光看来,价值的权威必须在历史时间无法摆脱的有限性中得到恢复。斯特恩反对思辨的历史哲学,认为“这种目的论的、思辨的历史哲学很容易使哲学家的个人观点永久化,把它们当做全部历史进化的客观目标提出”。
  批判的历史哲学旨在“考察历史逻辑的、认识论的和价值论的条件”。斯特恩认为,“狄尔泰于1883年开创了批判的历史哲学的时代”。狄尔泰认为“我们借以表达历史意义的任何方案都不过是反映了我们内在的生命。即使是历史进步的观念,也与其说是存在于客观目标的观念之中,不如说是存在于我们的斗争意志的内心体验之中”。批判的历史哲学不再把重点放在解释历史事实上而放在对历史理解的性质上。实在的历史包罗万象,实际上历史实在论的方案是不可能的,也是不必要的。我们所看到的历史都是经过历史学家选择的,“选择的前提是价值观念,是历史学家心目中全部价值等级体系”。我们考察历史并不是为了回到过去,而是为了在记忆中用人的理性去把握贯通于直线性、单向性的历史时间中的线索,从而为当下的生活寻找合理性的根据,历史时间中的线索借助于人的行动向我们呈现出来。
  二、生活实践、历史意义与历史唯物主义
  和斯特恩注重考察作为历史主体的人的心理体验不同,在马克思看来,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的诞生,是自然界对人说来的生成”,由此,马克思提出了一种实践生成论的历史哲学观。
  马克思对历史的阐述是从最基本的历史前提出发,他说,“我们首先应当确定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2]79确立了人类历史活动的最基本前提之后,马克思进一步看到,人们在生产自己的物质生活资料时,还生产着人们之间的社会关系。这样,物质生产活动便具有了双重性质,一方面,人们通过物质生产过程的最终的有形的结果实现了人对自然界的改造;另一方面,人们通过物质生产过程的最终的无形的结果实现了社会关系的生成。而且,社会关系一旦作为生产活动的结果产生出来,便反过来成为人们进一步生产的现实条件和前提。“由此可见,一开始就表明了人们之间是有物质联系的。这种联系是由需要和生产方式决定的,它和人本身有同样长久的历史。”[2]81因而,在马克思看来,生产实践活动才是历史的起点和“发源地”。
  历史不仅是在人们的生产实践中被创造的,而且是随着人类生产实践活动的发展而发展的,历史本质上不过是生产发展的历史。马克思认为,人们在进行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能量交换的同时,必然要发生与一定的社会生产力相适应的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即社会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基础。生产关系是“随着物质生产资料、生产力的变化和发展而变化和改变的。生产关系总会起来就构成为所谓社会关系,构成为所谓社会,并且是构成为一个处于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上的社会,具有独特的特征的社会。”[3]487社会历史的分期是以具有独特特征的与生产力发展的一定阶段相适应的生产的社会关系为其基本标志的。
  在唯物史观看来,对历史事件的评价离不开客观尺度,即必须重视“物质动因”,仅仅考察历史主体的心理体验是不够的。如果“试图从整体上来理解历史,理解支配历史的原理,理解历史所隐含的意义”,则必须用唯物史观的视角,将关注现实作为评价历史的前提,对历史事件采取主观和客观的双重评价尺度。任何历史的进步都是对现实的改造和超越,而旧的现实不可能主动接受历史主体的改造,从而自觉走向灭亡的命运。因而历史的进步只能在物质力量对旧历史现实的批判中实现,这种改变世界的对象性的实践活动常常要伴随着历史主体的巨大牺牲。历史哲学的研究作为一种把握人类历史内在规律性的努力,也应该成为“批判的武器”,指向人类的自由和解放的社会目标。

  三、苦难的意义与实践的价值――斯特恩的历史哲学在历史唯物主义维度中的得失
  首先,斯特恩认为历史哲学是“理解历史并把历史综合到整个人类实存中的全部努力”,即是说,历史哲学对历史的意义与价值的考察无非是要找到历史与现实的关联,为现实找到某种逻辑的、认识论的、价值论的条件;从而提供合理性说明。这一看法无疑是与马克思将哲学定位为“行动的指南”的精神相契合的。历史哲学的最高兴趣不是将历史还原为一堆史料,而是发掘历史中隐含的意义、价值和规律,为人们当下的生活和未来图景提供参考。任何人类文明的进步都不可能是孤立的、突然出现的,它的根脉必深埋于历史的厚重土壤中,受到历史的滋养;而现有的任何人类文明的进步也必将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为孕育新的文明进步的土壤。
  其次,斯特恩从对历史主体的心理层面的考察中,发现了苦难,尤其是集体悲剧给个人带来的灾难与历史的紧密关联――人甚至是通过自己的苦难来把握历史现实的;斯特恩看到了历史主体在历史进程中的巨大能量损耗。但是,他只是指明了人们在内心体验中的一种事实,基于生活实践的实际,斯特恩的这一看法是有局限性的。苦难固然是人类实存中不可忽视的一部分,但是,人类的主题并不仅仅局限于此,而是还有其他的丰富内容。人类能够延续至今并准备继续雄心勃勃的存在下去的事实就已经说明,历史主体在苦难中损耗的能量是可以从生活实践的其他方面得到补充的,从而使历史主体在整体上能够维持能量收支的动态平衡。另一方面,苦难既然能被人们深刻地体验到,正好也说明了人们还有和苦难不同,乃至相反的生活体验,否则,生活“应该”是什么状态是根本无法想象的,随着这一生活的理想性一起消失的,还有人们对现实生活的苦难感。我们认为,人类苦难的根源只能从人类自身中去寻找。由于我们现实能力的局限与需求的无限之间的矛盾无法得到完满解决,即使在我们做出种种努力和牺牲之后,结果还是不能完全令人满意,这就必然由现实生活的缺憾而反射到心理层面形成一种强烈的苦难感。这种苦难感所带来的心理压迫和折磨是难以忍受甚至是无法忍受的,因而我们急于寻找苦难的出口,为摆脱苦难不得不做出新的努力。客观而言,正是在一次又一次苦难的纠缠中,我们的现实能力得到提升,在此意义上,苦难的体验正是历史进步的否定性标志;人们每经历一次苦难,也在痛苦与反思中使自己离完满更近了一步。
  在宏观的意义上,人类的主题依然是实践活动,这是马克思的洞见;在实践活动具体展开的过程中,我们不能放弃对人类苦难的深刻反思并藉此使我们的实践活动更好的做到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减少历史进程中的不必要的牺牲,降低人类实践活动的成本,这是斯特恩对我们的启发。
  
  参考文献:
  [1]A.斯特恩.历史哲学:起源与目的[J].隗仁莲,译.哲学译丛,2000,(3).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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