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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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择走进凤凰古城，源于一个神奇的传说：有只浴火重生的神鸟，当它在九天之外作过最后一次巡礼，终于陨落在湘西的边远小城。自此，这方水土便有了一个神秘而绚丽的名字——凤凰。
　　 与凤凰古城的真正相识，得益于小学时代读过文学泰斗沈从文先生的《边城》，这位文坛巨匠以其淡雅而极有韵致的文字与笔触，为一位豆蔻少年勾勒出了一座远离尘世喧嚣的远山胜景。
　　 天长日久，每当夜阑人静，月色西沉之时，美少年斜倚窗棂，远眺月儿遁去的西山，尔后轻叹一声，转身轻撩绫帐，辗转反侧于榻上，轻轻地步入自己几回见过的梦乡——奇特的吊脚楼，古老的渡船，铺着青石板的条条纵横阡陌的小巷，绿如翡翠轻柔清亮的沱江，以及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的勤劳质朴的人们……他用梦，勾勒出心中那份对凤凰古城的期盼与热望。
　　 倏忽之间，少儿长成了青年。他不免常常从心底长叹：我心中的凤凰，岁月经年，你老去了吗？
　　 终于有那么一天，在一个春雨潇潇的季节里，他一路奔波，一路疲倦，一路急切，一路企盼，走近了那一个曾经令自己魂牵神萦的梦之故乡！
　　 车儿隆隆， 扶摇直上， 盘旋转辗， 直抵小城东门。抬眼远望，大山萦绕着薄薄的雾霭，青翠欲滴的峰峦在雾中朦胧颔首，若隐若现。他不由心头默默： 这莽莽苍苍谜一样的山峰， 未必就是那涅槃后凤儿的新家？ 汲山川之神气，难怪得她那般瑰丽雄奇！
　　 他，昔年的“青春美少年”， 怀揣着书之不尽的“梦之日志”， 走进了这座“深山里的城池”。
　　 “哎呀呀，我的小乖乖！”——雨后的城，空气显得好清新，风儿显得好清爽，小镇显得好清丽……“好，好，好！”他拍着节骨儿变粗的巴掌，不得不为凤凰艳美的容颜所动容。
　　 置身于小城的腹地，一袭轻风直撩人面。俯瞰脚下，一条小溪清澈见底，青的白的黄的鱼儿翱翔于溪流，好不自由自在;三两小舟穿梭水面，来的去的游船泛走于河心，好不潇洒快活……他不由心头一热：是凤凰借助于九天王母之功，将瑶池一隅搬迁到这远山，又拿小溪当作小城的血管，还叫山水那么缠绵地相依相偎着，更让沱江水面上那金灿灿、一片片撕碎的阳光，照射着远古水车辘辘滚动着的历史河流，由此去唤醒人们怀恋世外桃源时不断延展的思绪？！
　　 漫步于凤凰城楼，但见悬在河壁上的吊脚楼，飞檐翘角，映衬碧空，仿佛天际飞落的琼楼玉宇，在风雨中飘摇却又稳如泰山;那沉默中透出稳重、平和中包含威严的城楼，默默注视着世道的沉浮和兴替;河畔青石板上，衣裙靓丽银光闪烁的清纯苗家阿妹，赤脚蹲在那里淘米、洗菜、捶衣，阵阵杵声，裹在姑娘们银铃般的欢声笑语里。
　　 徜徉在凤凰街头，随处可见手提竹篮，肩挎背篓的土家女，装满着她们亲手采集到的艳的花、绿的草结成的花环，簇拥在篮中，显得分外娇艳;游客们但凡是少女少男，都会喜不自禁的买一个戴在头上，配上飘逸的茜裙和衬衫，优雅、骄健地行走于人群之中，嫣然灿烂的一笑，婉约仙班。素来爱俏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融入凤凰的街市，他犹如孩提进了童话世界， 只见得商铺林立，店面相连， 游人如织， 商贾如蚁。依街而立的店铺，规模虽然都不算大，但门前都经营着各种诱人的小吃，推销着浸润山城特色的各种物产;空气中，时不时飘来米酒的醇香，他忍不住走上前去舀上一碗，满足着味觉的渴望，而后美美地咂巴着涂了唇膏的嘴——甘甜，热辣，后劲儿十足。嗨！这就是凤凰古城的味道，就是人们一开始便在拼命追寻着它的味道，最是那一抹沁人心脾的劲道，是如此地醉酥心窝，甜透心窝。
　　 自然，与世间万事万物一般，凤凰也不全是美丽，也有缺憾。她，似不堪重负，不胜惊扰，烦心这日以数万计、数十万计的陌生面孔，也于不经意之中调皮一下、调侃一把——雨过天晴后，瞬息之间又变脸，下起了瓢泼样的“太阳雨”。低洼的地方，顿时积满了水;刚刚还透明的清溪，刹那间浊浪翻滚，树叶纸屑冲刷于溪中，漂移，旋转，犹如给凤凰的美眉上涂上了一笔污垢。他，不得不脱掉鞋子，赤脚踏上被前人踩出一长溜凹痕的青石板小路上。
　　 此时，他才发现，古城所有小巷，都用青石板铺成，纵横交错成小城的血脉，每条小巷的石板，都被脚板打磨得油光发亮，从它们身上可以看得到小城曾經历练过的岁月沧桑。他不禁心头怅然：走进凤凰，原本就是为了走进一幅宁静淡雅的意境里——脚踏凤凰的那份和谐，淡定，醉美。凤儿啊，你可千万不要躁动，更不可癫狂呀……
　　 凤凰终于恢复了她的娴静，向远道而来的客人露出了她的笑靥。他，坐上古城特有的两头尖尖的小船。雨后的沱江，泛起的浑黄，虽然和休芸芸先生笔下的清靓截然相反，但满池的“彩色琼浆”也让人心生新奇，他不由自主的将手伸进河里，感觉河水轻轻滑过手指的缝隙，清凉清凉的。坐在船中，艄公的船歌不时飘荡在沱江之上，一迎一和，此起彼伏，唱得人心里痒痒的，总忍不住想放声对唱上两句。一边听着原生态的船歌儿，一边感受着“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的那份惬意，呼吸着江风里醉人的芳香，对着虹桥，碧波，水车，低瀑，夕阳，红灯笼……他情不自禁地放歌，畅叙心中的那份悠悠“小资情调”。
　　 洗去尘埃，走进凤凰的夜。凤凰的夜，是活的，走在凤凰中的人，也是活的。幕色中的凤凰，四处弥漫着古老而又神秘的气息，让人忘了置身何处，今夕何夕，顿生一种抛开世俗面具之后，尽情享受真实生活之感慨。沉浸在古城的夜幕里，使人忘却了尘世间的一切纷争与喧嚣，品悟的是人生的恬淡与祥和。
　　 信步走上了美丽的虹桥，他驻步凭依桥栏，陶醉在这深深的自由和迷人的夜色里，一任情思放飞，神绪飞扬……他心中沉吟：啊，这短暂而从容的“背包游”， 虽然耳畔不曾飘来少年时代“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那悠长慵懒的歌声，但也不枉算是觅到一种自由生活的至高意境。或许，也只有从唐诗宋词或丹青妙手的水墨画里才可以寻见吧！
　　 夜色渐浓，沱江上渐渐弥漫升腾起一层氤氲雾气，两岸的灯火冉冉燃起，小街两旁点着烛光的银饰摊越来越多，红红的灯笼也齐齐地亮了起来，倒影在水中，扑朔迷离，虚实难分。湛蓝的天空上星光点点，斜月如钩，与沱江两岸的彩灯交相辉映;远处小巷的点点灯光，就像历史老人的眼神，凄迷而遥远;从酒吧中偶尔会传来激情高亢的音乐声，不同风情，不同格调;而江面上，那一盏盏被寄予了希望和祝福的河灯，默默地流向远方……
　　 他循声款步，来到沙湾吊脚楼的夜间酒吧。这里，尽显华丽而不刻意粉饰，淡雅却毫不做作，故而招徕了许多的游客——大约人们都希望在辛苦了一天之后，彻底放松一下吧！叫几样小莱，就一壶土家老酒，他把盏独酌，未及细品，心竟先醉了……
　　 恍然中，他偎依在凤的怀抱酣然睡去了。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只羽毛华美的神鸟在展翅奋飞，她一边飞腾一边声声鸣叫：
　　 “我很美，但我不要太多的人工雕琢！”
　　 “我个头日渐长大，但体态雍容却让我很累、很累！”
　　 “我喜欢豪华，但更爱素净！”
　　 “我害怕喧嚣，追求幽静，崇尚自然……”
　　 噢，醉了，醉了！醉了啊……
　　 翌日，他身披晨雾，怀着一份依依不舍的情愫离开了凤凰，离开了这一座在民歌民俗吟唱中渐渐老去的古城。他，忘不了她的那座座青山，那垛垛城墙，那块块青石板，忘不了凤凰一切的一切……或许经历过，才会对这里的一切心生牵挂。
　　 沱江水，依然在流淌着时光的印记，一度激起的清波有如他对凤凰的激情。凤凰的故事虽然只是个传说，但她以她的独特、绮丽，召唤着远方的世界。
　　 灵性的沱江，日夜地流淌着，迎来送往了一批又一批的游人;美丽的凤凰，不停地舒展着美轮美奂的羽毛，把无尽的美送给了无数南来北往的发现美、追求美、享受美的人们。
　　 亲睹凤城，亦如读沈从文先生的书，看先生笔下描写的那些辛勤劳作的小人物，让人备感亲切，思绪悠长。这其中，有你，有我，也有他……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归去来兮！”
　　 在远山，他听见凤鸣……
　　 （作者简介：尹功勋，现在湖北省黄石第二中学就读。热爱文学，喜欢诗文。少时开始涂鸦，从小学时起曾有《父亲》《班主任》《比赛》《我家的小狗狗》《远山，凤鸣》等文章在学校校刊和《黄石日报》《东荆晚报》《楚天时报》《祖国》等报刊上发表。指导老师：李杰、杜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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