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传统思想对阅读的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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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传统文化渊源流长,博大精深,纷繁复杂,这绵长的文化瑰宝孕育了许多优秀传统理念,它们有着鲜活的生命力,至今都深深影响着我们阅读方式方法。从古至今,影响我们阅读活动的古代传统理论举不胜举,因此在这主要探讨几个较为耳熟能详的古代传统思想理念对当今阅读的渗透。
一、“诗言志,歌永言”
在文学艺术的各种体载中,诗产生的时间最为悠久,人们对于文学艺术的认识也必然开始于诗歌。先秦时期,《尚书·尧典》关于诗歌功能和价值的认识影响深远。“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其中有一句“诗言志,歌永言”被唐代孔颖达称道:“经典言诗,无此先者。”(《毛诗正义》)“诗言志,歌永言”是舜帝与其乐官夔的一段关于诗歌功能的对话,意思就是用诗来表达人的抱负与志向。《毛诗序》也有提到:“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言志”是对诗歌功能和价值的最早评判,至今都影响着我们对诗歌的阅读鉴赏。所以“诗言志”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的短语但它的内在意蕴是丰富深刻的,它所产生的时代相距现在已经非常遥远,使之成为最早的“诗学理论”,但它对当今的诗歌阅读鉴赏和品味依然发挥着指导作用,依然充满生机和活力。
二、“以意逆志,知人论世”
“以意逆志,知人论世”是中国古代文论中的重要命题,也是当今我们阅读教学使用最为频繁的理论之一。“以意逆志”出于《孟子·万章上》“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意。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强调阅读过程中读者的主观能动性,可以认为是最早的“接受美学”的理论。“知人论世”出于《孟子·万章下》:“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知其人”,就是要完整地了解作者,包括作者的生活遭遇、思想情感和审美趣味等诸多因素,“论其世”就是要考察作者所处的时代环境、生活状况、重大历史事件,以达到了解文章之写作背景的目的。
“以意逆志”是把握文本的内部信息,“知人论世”是注意收集有关文本的外部信息。在阅读《红楼梦》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鲁迅评曾评价:“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读者在阅读之前不是空着脑袋去阅读的,而是带着自己的知识背景、生活经验去理解文本,这就是用“以意逆志”的阅读理念阐释读者所读到的文本内部信息。我们要了解曹雪芹本人所处的时代背景,生平事迹,生活遭遇,联系曹家的发展由兴盛到衰败的过程正如小说里的贾家的发展如出一辙,就比较容易理解红楼梦这部小说的发展脉络。这是采用“知人论世”的理念来收集文本的外部的信息。综合内外部信息就能比较全面而准确的解读文本内涵。
三、因象悟意
对于意象的来源,《周易·系辞》早有“观物取象”、“立象以尽意”之说。这里的“象”是卦象,符号的意思。后来诗学借用并引申之,“立象以尽意”的原则未变,但诗中之“象”已不是卦象,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具体可感的物象。因此,意象被称为解读诗词的钥匙。我们在阅读鉴赏诗歌时,往往可以因象悟意,也就是通过作者描写的具体可感的物象来体会作者的所表达思想意图。
这里以《荷塘月色》中的“荷”与“月”两个意象为例。关于“荷”的意象,荷叶:“田田的叶子”“像亭亭的舞女的裙”,荷花:“袅娜”“羞涩”,荷香:“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写“月”的意象:“流水一般”的月色泛出“牛乳”般洁白、柔和的色泽。通过解读《荷塘月色》中最重要的两个意象——“荷”与“月”,从而把握作者情感,它们象征着朱自清高尚的情操。
四、“诗无达诂”
诗无达诂”是我国古代解释学的一个经典命题。董仲舒《春秋繁露·精华第五》有“日:所闻诗无达诂,易无达占,春秋无达辞”诗不仅是诗人“言志”而成的,同时也是经学家“诂”诗而成的,不仅是诗人写出来的,同时也是读者读出来的,用西方解释学的话语来说,“诗无达诂”也就意味着作者死于读者。一个经典的文学作品,通常都有不竭的生命力,其原因就是读者们总能从其中不断地发掘出新鲜的东西。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作品本身就蕴含的,也有一部分是读者的再创造,再生成。
这里例举一个王荣生老师的教学案例,王老师讲一堂五年级的课,篇目是顾城的《远和近》,这首诗没有标点,王老师让学生分小组讨论,然后让每个小组拟一个他们认为最精彩的、最富有创意的标题。随后请每个小组把标题写在黑板上。有一个小组的题目是“距离”,有个小组的题目很长,“看起来很近其实很遥远”,这个意思与原题目《远和近》已经很接近了。还有几个小组的题目很奇怪,我们成年人绝对想不出来的,比如“障碍”、“自然”、“优美”。小朋友们的独特视角理解与感受,王老师并没有去评价其正确与否,而是以“诗无达诂”的理念鼓励学生去打开诗歌的不同侧面。
五、“披文以入情”
刘勰在《文心雕龙》的说:“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意思是指作者的创作是情动而辞发的过程。“情动而辞发”,先有情感的萌动,需要表达出来,然后才形诸文辞;“披文以入情”,通过阅读,理解文章的文辭,进而体会作品的情理。刘勰相信通过文辞可以准确地理解作者的心思,就像沿着波浪可以追溯源头一样,通过文辞可以认识到作者的心志。因此,读者的阅读需要通过“披文”“沿波讨源”才能将“幽”的感情“显”出来,在阅读教学中,辞是波,情是源,辞是路径,情是目的,辞与情不可分离。
以鲁迅的《纪念刘和珍君》为例。作者先交代了开追悼会那天“我独在礼堂外徘徊”,这徘徊不是饭后茶余之消遣,而是作者对刘和珍等人的牺牲万分哀伤之情郁结的徘徊。“四十多个青年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艰于呼吸视听…”此时,作者心中“哀痛”之情已溢于言表。从第一节的“我实在无话可说”到最后一节中“我已说不出话”,作者的情感已经达到了语言都难以表达的极致悲哀。作者满篇锋利的言辞,我们这些观文者完全可以通过这些辞“披文入情”去体会作者所描绘的似人非人的世界,感受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
古代传统的思想记载了中华民族阅读的心路历程,积淀了丰厚的阅读经验。阅读活动与古代传统理论的关系就是:那么远,这么近。无论这些古代传统离我们多么地遥远,它们始终活跃于我们的文本解读,存在于我们的阅读活动,指导着我们的阅读教学,并且随着时代的更迭,西方文学理论的注入,不断地获得新的阐释,新的意义。
参考文献:
[1]杨再喜,赵洪涛著. 传统文学理论的多维拓展. 长沙:中南大学出版社,2013.10.
[2]李建中,吴中胜主编. 《文心雕龙》导读. 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 2015.10.
[3]王荣生,高晶主编. 写作教学教什么.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本社,2016.8.
作者简介:张绪岚,1991年9月16日出生,女,汉族,江西遂川,现就读于江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院课程与教学论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语文教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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