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迟子建《雾月牛栏》中的傻子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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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中国当代文学作品中的傻子形象可谓一道奇观。通过运用傻子异于常人的思维特点,作家赋予这个群体特殊的象征内涵,以表达他对社会现象的认识和批判。迟子建的短篇小说《雾月牛栏》即以傻子宝坠为中心,通过他在世俗变化中的内心守恒、爱与善的坚守等情节,为读者提供了映射现实和安放心灵的镜子,傻子独具的艺术价值由此得以彰显。
关键词:迟子建 《雾月牛栏》 傻子形象 艺术价值
傻子有种天生的敏感,他们的语言系统不够发达,碰到冷的东西也不会首先想到“冷冰冰”,而是想到另外一些意象或某段回忆。傻子的世界多是和谐、单纯、没有恶意的。在越来越多的人崇尚金钱至上、心灵被扭曲的时代,文学作品中的傻子却以傻得一发不可收拾、傻得理所当然、傻得自得其乐的非常方式,委婉地诉说着他们对善良、单纯人性的悲情呼唤。中国的一些当代作家喜欢塑造傻子形象,甚至偏爱傻子,为文学史长廊留下了丰富的傻子形象。莫言运用魔幻现实主义笔法,在大胆血腥、悲壮沧桑的语境下展现傻子顽强的生命力,他笔下的傻子如同莫言的文字,带着某种疯癫的精神状态,走的是一条畸形之路,想的是怪异世界,如《檀香刑》中的赵小甲;贾平凹笔下的傻子形象,带有独特的陕西风味和与生俱来的傻气,且有一种诡异奇崛的神秘色彩,如《秦腔》中的引生;韩少功在“文化寻根”热潮中,通过塑造傻子形象,对“病态文化”进行寻根性批判,表达自己对落后村庄人性沦落、思想愚昧的愤懑之情,如《爸爸爸》中的丙崽;阿来从少数民族的独特视角,在《尘埃落定》中以傻子的口吻,讲述了一个关于权力、欲望的故事,通过“土司二少爷”的思索寄托自己对人类命运的审视和观照,等等。迟子建也擅长写傻子,她作品中的傻子形象与上述作家作品中的傻子形象不尽相同——他们既寄托了迟子建对美好世界的期盼,对当下社会的批判,也流露出她内心隐藏的绵长迟缓的痛苦。本文拟以迟子建的短篇小说《雾月牛栏》为中心,探讨傻子宝坠这一人物形象所蕴含的艺术价值。
一、变化与守恒
文学作品中的傻子大都拥有一颗永恒不变的心,对别人也从无恶意。他们常以内心的守恒不变来应对世间凡人复杂的瞬息万变。《雾月牛栏》中的宝坠就是这样一个傻子。面对继父和妹妹对自己态度的反复无常,宝坠的态度始终如一,无私地爱着他们。比如,继父出于礼貌,初见宝坠时十分“喜爱”,后来隐私被宝坠发现,他的态度变成了异常“愤怒”,宝坠变傻后,他的态度变成了格外“疼爱”。继父心理的上述转变完全符合一个普通人心理的变化过程,尤其是他的“疼爱”,分明是为了忏悔自己的过失。雪儿之前也怨恨、厌恶宝坠,因为他夺走了那份来自父亲的本该属于自己的爱。出于内心的嫉妒,雪儿在开始时对傻子哥哥没有一点儿同情,反而是捉弄他或对他横眉冷对。但在父亲死后的某一天,雪儿突然开始叫他“哥哥”,并高兴地与他玩耍。雪儿之所以会有此番变化,在于她意识到,父亲再也不能宠爱哥哥了,他变得无助孤单,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可见,继父和雪儿由于各种原因,对宝坠的态度处于不断变化中,但宝坠回应他们的始终是那颗纯真、没有恶意的心。
迟子建在《雾月牛栏》中多次使用了“牛”意象,通过宝坠与牛朝夕相处的温馨画面,从侧面反映出宝坠在世俗变化中保持内心不变的美好品格。例如,当扁脸用尾巴卷起一坨屎扬到宝坠脸上时,宝坠表面上很生气,威胁着说要割掉扁脸的尾巴,实际上却没有拿它出气,而是解下了它尾巴上的绳子,然后像往常一样,为扁脸打扫卫生。这与继父面对宝坠对他的“嘻嘻”,恼羞成怒而将其一拳打傻形成鲜明对比,反映出宝坠的“傻”:即使遇到突发情况也不被情绪左右,始终以爱心回应对方。小说中还有一些与“牛”有关的情节反映出宝坠不被情绪左右,善良纯粹,坚守内心不变的品质。如宝坠每天晚上都会给牛添些夜草,即便是继父病危,也仍“惦记着该给三头牛再添些夜草,所以他就转身朝屋外走”①;每天早上,他都带它们去草场吃嫩草,即便下雾了路滑,也不会让即将下小牛犊的花儿错过清晨嫩绿多汁的早餐;即便继父死了可以回人住的屋子了,他也坚持住牛屋,照顾将要下崽的花儿,等等。宝坠对牛无微不至的照顧收获的是它们对小主人时时刻刻的惦记。它们用自己的方式回应宝坠一心相伴的行为,如“宝坠一回到牛屋花儿就低低地叫了一声,小主人从不夜间出门,大约是为他担心了。地儿也随之温存地‘哞——’了一声,就连脾气暴躁的扁脸也短促地应和了一声,加入了问候者的行列”②;当宝坠摸着花儿的鼻子叮嘱它今天要走慢些时,花儿“哞——哞——”叫了两声,温顺地答应着,等等。
宝坠在人屋,需要与继父和母亲在同一炕上睡觉,这样的处境非常尴尬,常常使他没有安枕的一席之地。他在人屋受到的伤害,却在牛屋得到了安慰——牛用自己的方式为宝坠送去了温暖:花儿、地儿和扁脸不仅会为小主人的性命担心,还听得懂小主人的话并懂事地做出回应。有意思的是,小说还在多个地方写到宝坠坚持住牛屋,如他说“我乐意和牛住在一起”“我不回人住的屋子”“我要和牛住,花儿要生牛犊了”。宝坠为什么喜欢住牛屋,宁愿跟“畜生”待在一起?一方面在人屋他会受到继父的敌视,在牛屋却可以感受到牛对他的关心;另一方面他的潜意识告诉他,继父死了还会有新的叔叔住进来,那个人屋总会有新的男主人,而男主人总会想方设法伤害自己,而牛永远是自己的朋友。在普通人眼里,这一举动、这一想法确乎有些悖谬,但它却大有深意,暗含着作者对复杂的丑恶人性的批判、对单纯的善良动物性的企盼,以及对超越人性欲望回归简单生活的追求。这还真是应了那句不雅的老话,人在某些情况下,“猪狗不如”。那么,迟子建为什么要把人写成这样?难道她是一个坚持动物中心主义的反人类中心主义者?在《寒冷的高纬度》中,她说:“生物本来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但是由于人类的存在,它们却被分出了等级,这也许是自然界物类竞争、适者生存的法则吧,令人无可奈何……虽然我把那些动物当成了亲密的朋友对待,但久而久之,它们的毙命使我的怜悯心不再那么强烈,我与庸常的人们一样,认为它们的死亡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成年以后遇见了许多恶意的人的狰狞面孔后,我又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温柔而有情感的动物,愈发地觉得它们的可亲可敬来。”③可见,她并不是什么动物中心主义者,而是以“温柔而有情感的动物”来反抗“恶意的、面孔狰狞的人”。这也就进一步说明了她在《雾月牛栏》中写傻子的原因:傻子的内心没有受到人类潜规则的影响,它被封闭在一个单纯的世界里,因此他能像动物一样、温柔又有温度,而这恰恰能对尔虞我诈的人类世界形成抵抗和讥讽。 与宝坠一样,保持内心平衡是其他一些文学作品中傻子的共性。在韩少功的《爸爸爸》中,始终代表两种心情的“爸爸”和“×妈妈”就体现出丙崽内心的守恒。我们知道,小孩学会的第一句话通常是“爸爸、妈妈”,丙崽从一开始学说话到后来,不管村民对他的态度发生什么变化,一直只会用这两个词,开心就说“爸爸”,不开心就说“×妈妈”,他的人生只有喜怒,没有嫉妒、仇恨、欲望。这说明留在丙崽世界里的是一种守恒不变的原初生命意识。因此,作者刻画丙崽这一形象,不仅仅是为了批判中国传统文化的愚昧,更是想通过他表达自己对于美好的原初生命的呼唤,希望人们像丙崽一样,能在世俗变化中保持原初、纯洁、不变的内心。贾平凹在《秦腔》中塑造的傻子引生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对日渐落寞的“秦腔”、对白雪的感情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无论是宝坠、丙崽,还是引生,他们的内心状态,他们对世界的认知一直就没变过,即使在外力的作用下变成了傻子。变化的只是这个世界和世界上的“正常人”,与“正常人”相比,傻子的内心更纯净、更原始。傻子的“傻”里有一种超越和自由,有一种人性的本真和自在。进一步说,作家试图通过运用批判的或抒情的笔调,用内心保持不变的、思维简单又无欲无望的傻子形象,呼唤芸芸众生少一些功利主义的追求,多一些人道主义的关怀;少一些蝇营狗苟,多一些自然纯净;少一些冷漠,多一丝温暖。或许,淳朴和单纯才是“傻”的真正含义,保持内心平衡、渴望回归本真才是傻子形象的深刻含义。
二、爱与善的坚守
文学是人学,它离不开与人有关的真善美的书写。伟大深厚的情感向来是文学作品获得读者和社会关注的秘密,在“历史理性和人文关怀”之间徘徊还被文艺理论家童庆炳看成是中国当代文学创作应该坚持的精神价值取向。④迟子建在《雾月牛栏》中通过对宝坠的一些“傻乎乎”行为的刻画,以及围绕宝坠的其他一些人行为的刻画,将关乎人文关怀的“爱”的情感和与“善”的伦理表达得淋漓尽致。
宝坠是傻子,不像正常人那样会根据情感需要调整自己的世界情怀,而是对周围的一切(包括暴戾的继父)永远那么仁和善良、充满爱意,这在他与继父的交往中体现得最明显。小说写道,雪儿每次给宝坠送饭,宝坠都会问“我叔死了吗”。在雪儿和普通人看来,宝坠这一问明显是对叔的诅咒。实则不然,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继父的关心与挂念,意思是:“叔还活得好好的,很快乐吧?”再如,当宝坠看见继父眼里漫出泪水时,问:“叔,你饿了吗?”因为宝坠饿极了时就想哭,所以看到继父的泪水就以为他也饿了;当母亲让宝坠谢谢继父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时,宝坠说:“谢他,他也记不住多一会儿了,还累脑子。”不跟继父说谢谢,是心疼继父会累脑子;当雪儿跟宝坠说起她的梦,“我梦到爸领你过年……炮仗声很响,爸怕吓着你,还帮你捂耳朵”时,宝坠激动地想哭;当雪儿梦见“爸来牛屋看卷耳,他伸手摸卷耳的鼻子。卷耳不认识他,就伸出蹄子踢他”时,宝坠就伤感地责怪卷耳怎么能那样对待父亲,等等。所有这些情节,无一不在说明宝坠正是以自己的情感方式——问候、心疼、想哭、伤感来传递着他对继父的爱意。另外,宝坠变傻后开始失忆,很多过往都被他从记忆中删除了,其中包括继父一拳将其致傻的暴力伤害。对这一忘却,我们可看成是作者的有意之笔,因为这样可凸显宝坠的大度,还可看成是宝坠的一种无意识的举动,因为这样也符合傻子的心理和行为特点。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种大爱,因为正是由于忘却,父子人伦关系才得以继续存在,继父由此保留了男人的尊严和父亲的威严,同时这也给了他忏悔与救赎的机会,并留下了厚待继子的美名。
其次,从宝坠与牛、工具的对话中,我们看到,在他的世界里,万事万物都有生命,他都可以与之对话和交流。因此,“人兽”之间的界限得以消泯,无生命的事物也有了情感和活力。他与牛的对话,就像母亲跟自己的孩子说话。宝坠夜里给槽子里添食时就拍一下扁脸的肚子,“别贪吃个没完啊,吃东西要有时有晌的”。這话是母亲经常说给宝坠的,如今他一字一顿地说给扁脸。日常劳动使用的各种工具在他的眼中也是有生命的,他在取草的路上被铡刀绊倒,爬起后这样数落铡刀:“白天你还要干活呢,晚上不好好睡觉,伸手拽我干啥。”在这里,他完全把铡刀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一个可以谈话交心的好朋友。铡刀要“睡觉”,会“伸手拽人”,它具有了生命。既然是有生命的,那我们就要像对待人一样平等对待它,这体现出宝坠对铡刀的疼惜和平等相待,以及对它辛苦工作的肯定。这些对话在正常人的世界里是不常有的,但在宝坠的世界里却是一种常态,他无私地爱着周围的一切。
其实,不仅傻子宝坠的内心充满了爱与善,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也都是爱与善的化身,整部小说透露出浓浓的人性“暖色”。宝坠是因为意外发现继父和母亲叠在一起,被继父蹿上牛槽一拳打傻的。但作者并没有写继父看到宝坠变傻后的得意,而是尽力展现他用尽余生来弥补因一时之怒而犯下的过错。他亲手为宝坠盘火炕、垒火墙,“每天给宝坠送饭,跟他说话,希望能打开他的记忆闸门。在三九天北风呼啸的时候,他几乎每到半夜都要起炕到牛屋给宝坠的炕添些柴火”;他每次看到那根白桦木的牛栏,自己一拳将宝坠打倒的地方,都“恨不能将它当成脆骨嚼碎,咽进肚子,把它带到地狱去”⑤,难解的负疚感后来夺去了他的生命。迟子建对继父心理的描写很细腻,使得小说的故事情节在压抑低沉中展现出人性善良、温暖的一面,也在继父“罪与罚”的背后隐藏着一种“爱与善”的生命本质。除此以外,花儿为宝坠的性命担心,雪儿为宝坠送饭,母亲为了保护宝坠舍掉自己后半生的幸福等,都在向我们传递着一种从未离场的“爱与善”。
不仅《雾月牛栏》中充满了“爱与善”,对“爱与善”的书写一直贯穿于迟子建的大部分作品中。比如,《逝川》写了宁愿放弃捕“泪鱼”消灾也要为孕妇接生的善良无私的吉喜;《晚安玫瑰》写了终身未嫁,相信神的安排,并在神的指示下一直给“我”爱与善的八十多岁的吉莲娜;在新作《群山之巅》中,她又表达出挣扎在人性泥沼背后的对纯美情感的向往和祈求,等等,这都体现出一种大爱情怀。她推崇拉斯普京“这个世界的恶是强大的,但爱与善更强大”这句话,也是她在写作中努力践行的一句话。迟子建对“爱与善”的书写,对于救治一个时代的冷漠是有一定意义的。 三、温暖的批判
有人认为:“傻子作为迟子建小说中的独特叙述视角,在审美意味上有着独特之处:‘傻子’有着独特的艺术表现力,它体现着作家不同寻常的审美视野和审美取向。”⑥《雾月牛栏》中的傻子就承载着作者对人生、社会的独特观察和思考,或者说,迟子建正是用“傻子”这一形象来反观人性的美丑善恶,用傻子无法言明的苦难遭遇和悲剧命运反衬出物质利益冲击下世态的炎凉、人性的冷漠。在迟子建的作品中,傻子是“一面镜子”,为读者映射现实,反映生活。但迟子建在写傻子时,并没有像其他作家写傻子那样,止步于映射与反映,用它批判冷酷的生活世界,而是在批判冷酷世界的同时,还用一种暖色将冷酷包围,呈现出批判中的温情。比如,无论是对因没钱给妻子治病而把举办滑雪赛事的单位给告了的陈生(《青草如歌的正午》),抑或是《罗索河瘟疫》中因为发高烧而导致失忆的领条,还是在《疯人院中的小磨盘》中对在疯人院中长大的有精神病史的小磨盘,以及《采浆果的人》中大鲁和二鲁这一对弱智的兄妹、《额尔古纳河右岸》中遗传了父亲愚痴的安草儿、《雪坝下的新娘》中被打傻了的刘曲、《伪满洲国》中对傀儡皇帝——溥仪车队指指点点的阿永等人的书写,都体现出迟子建用暖色将人间的寒冷包围,用温情的笔触去揭示这些“苦痛”,然后用花香的温暖去救赎罪恶的灵魂,并为其卸去寒冷,带去暖意的写作特色。批判固然是作家在创作中需要坚守的一个重要维度,唯有深刻的批判,才能唤醒读者大众,让他们成为不随波逐流的社会人。但像迟子建这样,在批判中不舍温情,在冷酷中不忘鼓励的言说方式,应更胜一筹,因为她的温情诉说,不经意间就触摸到了读者心灵的柔软部位,将其俘虏与涵化,更因为没人喜欢板着面孔的冷冰冰的说教。
与阿来、韩少功、贾平凹、莫言这些男性作家笔下的傻子相比,迟子建笔下的傻子还有一种独特之处:他们的内心更细腻、更温柔,也更具悲天悯人的情怀,因而他们还有“安放心灵”的艺术功能,能让读者在紧张、恐惧、焦躁中寻得心灵的宁静。而这,恰恰是其他作家笔下的傻子所不具备的,或者说他们表达得不如迟子建深刻。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似乎可以说,迟子建的作品还流露出一定的宗教情怀,让人在喧嚣中觅得宁静。被甩一脸牛粪,被铡刀绊倒,被妹妹冷落,被继父打傻,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行为,普通人往往会火冒三丈,尤其是工作压力大的上班族,瞬间就可能爆发。但宝坠面对这样的行为,却是那样的心平气和,宽容镇静,他不仅没有打骂对方,还与它们展开温情对话,言语之中充满爱意——这似乎有点儿“舍身饲虎”的意味。因此,当读到这些情节时,读者能不被他震撼吗?他们焦躁不安的心或许还会由此得到安抚。诚如苏童所说:“她的小说总有一种非常宜人的体温,宽容使她对生活本身充满敬意。她也许站在世界的边缘,但她的手从来都是摊开着,喜悦地接受着雨露阳光。”⑦阅读她的作品,我们总能感受到在她的文学世界里,没有“望远皆悲”的绝望,更多的是“雾月”之后的阳光普照。
作家让文学世界“阳光普照”不是一件难事。但《雾月牛栏》写的是傻子,一个让人心痛与不安的对象。因此,迟子建的卓越之处在于,她在傻子身上发现了阳光,并且让这束光扩散开来,让读者能够在审视、批判冷酷的现实世界时,找寻到生活的希望,使饱经现实摧残的心灵得到某种程度的回归,得以安放。
①迟子建:《迟子建小说》,浙江文艺出版社2017年版,第220页。(本文有關该书引文均出自此版本,不再另注)
②⑤迟子建:《采浆果的人——迟子建短篇小说选》,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76页,第87页。
③迟子建:《寒冷的高纬度》,华文出版社2001年版,第2页。
④童庆炳:《维纳斯的腰带》,上海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第477页。
⑥费虹:《迟子建小说的“傻子”的叙事学意义》,《作家》2008年第7期。
⑦苏童:《关于迟子建》,《当代作家评论》2005年第1期,第56页。
基金项目:本文系河北省社科基金项目“1980年代文学批评话语研究”( HB17ZW007)
作者:魏建亮,河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宋宏燕,河北大学2017级文艺学在读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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