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手工,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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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杨 柒
明明是组织、建构和聚合,却有一种亲手揭开生活谜团的感觉,这就是手工创意生活的魅力。
腕以下部分,人体上肢的总称――手。给我们一个大千世界,给我们一种值得拥蹙的思维方式――用手。童年的手工课使手工生活给人粗糙、幼稚的感觉,而现在提及手工生活,必备的关键词一定有奢侈、个性、限量、创意。而“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一句政治口号演变为一种永不过时的潮流。许多人试图从力学、化学、医学等角度分析手工什物,从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层面解释手工生活,其实,它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日为――知行合一。
因此,让我们开始“非手工不生活”。
建构与解构的互动
手工制作时的琢磨,让我们见识到结构主义的真谛,即内部的前后一致性和实际上无限扩展的可能性,这不是结构主义大师列维・施特劳斯在其文集中的手记,而是王秦的制琴理念。王秦用木料,涂层、金属等这些材料构建起一把乐器的同时,也建构起了一种艺术理想。
王秦用“宽容、坚持”这四字真言作为自己手工琴的品牌名称――宽持七(kuanchi7),它见证了琴师的心血和音乐追求,从当初一个博客的注册名到如今高品质手工电贝斯与电吉他的代名词,花去了王秦近6年的时间。选择手工制琴其实缘于王秦的天性, “我从小就喜欢做手工活,也喜欢艺术,因为自己本身也玩音乐,所以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手工制作乐器”王秦如是说。
制琴多年的王秦,仅凭双手就可以分辨非洲檀和紫檀,仅凭双眼即可判断琴颈的宽厚、琴身弧度的细微差别,用手工实现琴颈与琴体的无缝对接,这是机械难以完成的。同使用“宽持7”手工琴投人演奏的乐手一样,王秦也十分享受整个过程:“一般一个月只能做一把琴,我觉得这是一个创造的过程,制琴好比雕塑,是一种对艺术的追求。”
手工制琴是一个神奇的过程,并不是一项人们付出努力就可以企及的技艺,除了熟谙音乐与人体力学之外,还需要有“读心术”。在乐手提出订制要求之后,从上百种木料中选择符合乐手手感的材料打造琴头贴面、琴体正面和背面,究竟是红胡桃、非洲硬木还是虎皮楠、印度玫瑰木;琴身的弧度既满足乐手演奏时的需要又能与乐手的身形契合;控制旋钮与电路的均衡段式便于乐手推拉切换,纵情调整音色与音量。王秦的手工制琴生活将人群中的杂音,变为震撼人心、极具艺术性的共鸣,化腐朽为神奇。
让零部件各司其职,在恰当的时间发挥效用,合二为一,浑然天成的建构过程让手工制品散发神韵,事实上,手工生活既是一种建构主义又是一种解构主义,除了作为一种生活方式凸显个人品位之外,手工生活也是一种解药,为寂寞的艺术家疗伤,化解他们与现实世界之间的格格不入。
闻名世界的山本泰八郎就是这样一位艺术家,他是日本最知名的手工制作眼镜的工匠却不擅与人沟通,隐居山中,与世无争,和妻子一起多年过着每日近13个小时的手工化生活,每个月限量制作200副眼镜。想要泰八郎亲手制作的一副眼镜,那么从订购之日起至少需要等上三个月,在此期间顾客可以同泰八郎一起体验手工生活所必需的耐心与执着。
手工生活解救了像泰八郎这样的艺术家,而像泰八郎这样的艺术家们也解救了向往手工生活的人们。用优雅和内敛传递手工生活精神的作品还有很多,比如英国工匠制造的石楠根烟斗,瑞士工匠制造的宝珀1753机械腕表等等。当散料在手中把握着的时候,我们便完成了这样一个旅程一从个人到众人,由私享到共享;还拥有了这样一段只有在手工生活中才可以出现的可逆的时间。
一个人的千锤百炼,众人的审美游戏。在锤、钉、敲、焊……这些粗暴的动词背后,手工打造的物件往往让人感受到贴身时的温润和面谈时的熟络,的确,手工品成为制作者寄卖历史和时间、展示气场和灵魂的媒介,这些物件除了精心设计的LOGO之外,还有一个看不见的防伪商标,那则是制造者的指纹,作者的身份因此由“私享家”转变为“传道士”。
二维与三维的游移
手工生活是一种无限延展的思维方式,不需要框框,也不需要规矩。一块碎花扎染的布,经过十指的穿针走线,变成一床温暖的衍缝被。一团如消融的蜡烛般的泥,在掌心揉搓旋转之后成为博物馆中的珍品,手工生活把没有可能变为可能。在这样的生活中,双手不只是在办公室敲击键盘,它们试图创造更多神迹,比如采撷藤蔓下的果实,酿造出琼浆玉液。
手工生活中诞生的物品让这样一类人靠近天堂,并迷恋置身于天堂的感觉。
书痴博尔赫斯说“天堂是图书馆的样子”,那么书梯则是通往天堂的工具,一把手工打造的书梯正在测量灵魂的深度。
至今已有104年历史的美国普特南书梯公司正在亲手为人们铺设他们前往书天堂的个性化道路,小野洋子、美国前总统布什都是普特南书梯的忠实客户,由于普特南公司每个月只接受600个订单,想要这样一把书梯的顾客必须提前预订并耐心地等一阵子,在等候名单中常常可以看到来自各个领域的名人,如林行止(香港作家,人称“香江第一健笔”)、黛安・冯芙丝汀宝(著名时装设计师,DVF品牌创始人)等等。
已经成为奢侈品的书梯手工工艺逐渐被现代化,由静止在书柜面前的爬梯向可以多方位移动的梯子转型,以洪人们取阅高层的书,也可以左右滑动以便拿到两旁或对面的书。书梯通常由人工这样打造:依据顾客的意愿选材胡桃木、榉木、桦木拼接主体部分,梯顶装有黄铜的包皮弯钩,这对金属爪抓住位于书架边缘的管道,梯子底部装有轮子,避免磨刮地面的同时让书梯可以来回滑动。
19世纪末,在欧美大学或市立图书馆中,人们经常可以见到书梯,不论是否需要取高层的书,人们都喜欢踩在梯子上,俯视或者仰视,营造一种周身被书包围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被形容为“圣洁”亦不为过。如今,书梯成为私人藏书室或者书房常客,当手工制作与书丛联系起来,很容易就掀起了一场“书天堂”的迷恋。这门工艺让人们的肢体和思想在二维和多维空间中肆意地游移。
手工生活需要勇气和决心,改变常规,毅然跳脱原有的生活轨迹,在变化的位面之中收集智慧和温暖,关注身边一切事物的千变万化,游戏人间和天堂的同时也拉近两者的距离。
给生活加点料
那个置于展台上,摆放方位考究,配以“非买勿动”的小贴士,标价远高于问津者心理价位的手工品,其实是在用价格区分内行和看热闹的人们。它们在制作之初与制作者私下会晤的时候,就开始酝酿一场气势恢弘的演出,以飨知音。手工制品擅长制造气氛,讲述故事,有的用声音,有的用气息,有的用光泽,而“生活家的院子”显然包容了这几者。
“生活家的院子”,Acoustic House,位于北京文化宫厂D区798街,熟悉它的人喜欢叫它ah。它的主人是李宗盛,而如何形容这个院子是件让李宗盛最发愁的事情:它既像17、18世纪伦敦或巴黎的咖啡馆,文人政客在此创作或者激辩;又有点像老上海的西餐厅,情侣们在乐声中你侬我侬;还有点像现在的创意市集,罗列自己设计制作的手工吉他。院子从外观到内里,建材和展品都由李宗盛亲自过问,一砖一瓦、一沟一壑亲历亲为。手工制作的吉他和全世界搜罗来的美食,小型音乐演奏会和文化交流沙龙让每一个莅临院落的人享受到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盛宴,这是一个陈列了“生活”的院子。
李宗盛首先是位生活家,其次才是音乐人,手工生活恰恰可以用李宗盛的作品来诠释――它是“和自己赛跑的人”乐于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用以回忆“如风往事”,体味“生命的空间”。从某种意义上说,艺术家们都过着一种手工生活,即使随生活年代的更迭,手工成分有所增减,但艺术的造诣皆来源于他们对生活的深耕细作。
手工生活绝不等同于手工业,相较与手工业以量产为形式,利润为前提,绩效为考核标准而言,手工生活简直可谓世外桃源。至少,手工生活的人群是一个值得嫉妒的对象,他们有强大的内里,细腻的心思,用科学的方式、哲学的思维、艺术的眼光观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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