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成为语言介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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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邓莹洁
摘要: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和思维工具,以语音为物质外壳。然而,通过对与人类相近的灵长类动物交流方式的观察,我们推测声音并非一开始就在人类的表情达意中占据主导地位,声音作为交际介质的重要地位是凭借自身优势在人类进化过程里随着劳动的发展逐渐奠定的。相对其它介质,在人类交际中,声音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独一无二的,声音必然最终成为语言介质。
关键词:声音 语言介质 人类交际 劳动
关于语言的起源问题,从古到今人们不断提出各种推断,产生了种种关于语言起源的理论,如摹声说,神授说,感叹说,劳动说,所有这些语言起源说都默认语言从一开始就是有声的,即以声音作为其表达介质。然而,对于声音是否从一开始就在人类表情达意的过程中占据最重要地位,声音如何超越其它介质在人类精神意识外化的手段中占据主导地位的问题我们还有许多疑惑。本文尝试通过对人类原始状态下及劳动发展后交际方式和声音优势的分析,得出声音最终成为语言介质的必然性。
一、人类原始状态下及劳动发展后的交流方式
根据达尔文的物种进化论,人类属于灵长目,人由猿进化而来。达尔文研究过人与动物在情感上的联系,以试图证明人与动物在心理上的不间断性。这个问题在语言上表现为人类语言和动物语言是否间断。我们无法精确验证人类最初阶段信息传递感情表达的方式方法,但从与人类最为接近的灵长目动物―猩猩的身上,我们能够窥见人类初级阶段表情达意的手段。
《非洲灵猿》一片真实地记录了野生猩猩独特的生态及行为模式。其中猩猩传递信息的介质包括:行为(身势,手势,动作),具体表现为抚摸,拥抱,梳理毛发甚至亲吻;声音,具体表现为叫喊,低鸣;眼神;表情。传递介质中包括声音,但声音并未在传递信息过程中占据主导地位,我们甚至发现,很多时候猩猩在发出声音时并不是因为它要向同类传递信息,这只是它们一种无意识的自然外化的表现,而非自觉主动发出有意外化的表达。小猩猩费林特在向妈妈表达要吃奶的信息时,采用打抓附加声音的方式,而这里的打抓是作为索要食物的传递方式,是有目的的进行,声音的发出只是一种自然显现。
有时声音是猩猩的无意识外化,有时它又是猩猩表达情感传递信息的重要介质之一。近年来对灵长类的研究发现,它们在危险、饥饿、盛怒等情况下,能够发出二十多种喧叫声。猿类的这种呼叫是有声分节语萌芽的物质前提。珍妮.古多尔在自然生存环境下对黑猩猩做过近距离考察后报道,对它们来说,“要在不出现适当情感状态的情况下发出一个声音好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猩猩饲养员又告诉我们,仅仅通过表情难以判断猩猩的情绪,只有在声音的辅助作用下,才能断定其情绪。这说明了声音在猩猩表情达意过程中的重要性。
通过现今对与人类较为接近的灵长类动物的考察,我们可以推测,在人类初始状态下,声音的作用不可忽视,但它没有也不可能在人类表情达意的手段中占据主导地位。声音的混沌一团,界限不明并未给其自身带来超过其它介质许多的优势。
虽然声音最初在人类传递信息的方式中并非占据主导地位,但是在人类之后的进化中,声音成为语言介质的必然性随劳动的发展逐渐清晰起来。恩格斯在《劳动在从猿到人转变过程中的作用》一书中指出:“在劳动过程中,随着人的视野的扩大,共同协作场合的增多,猿类不发达的口腔器官随着抑扬顿挫的不断增多得到了缓慢而清晰的改造”。结合灵长类动物的表现,我们推论,人类在初始阶段精神贫乏,需要表达的内容少,只能像其它动物一样发出囫囵一团且不分音节的声音。而随着劳动的发展,人们共同协作的场合增多,表达需求更加强烈,这些变化使得人类声音从最开始的囫囵一团且不分音节慢慢向后来的音节分明抑扬顿挫过渡。声音在语言介质选择的竞争中又增加了除固有特点外的其它优势,而这一优势正是人类准确交际所要求而其它介质又不易达到的。
二、人类选择声音作为语言介质的必然性
不同物类信息交流的深度广度不一样,那么它们所选择的交流手段也不一样。通过观察较低等动物的交流,我们发现,它们之间进行信息交流时多是身体各个部分同时并用,较高等动物在交流时对身体的各个部分则有所分工。而更高等的人,身体各个部分表情达意的分工更加细化,眼睛可眼神交流,发音器官可进行语言交流,手可以用作手势交流,躯干可用作身势交流。由此我们得出结论,越是高等的动物,对其能够利用的自身可发出和感知的介质的划分就越细化。但是不论何种动物,它们所能利用可以感知的介质都是有限的。人通过五种感觉器官来认识世界,即便是五种感觉器官所能感受到的全部介质也是有限的。
自然人的基本感知手段没有发生变化,在需要表达的内容急剧增长的情况下,只有在以往有限手段的基础上发掘并发展出更加丰富甚至无限的表达方式才能满足人类日益增长的信息交流和传递需要。表达内容日益充足表达形式逐渐丰富的声音便是这一发掘的产物。
对人的五种感官考察,我们很容易推测,受自身和对方生理条件及交际时环境背景的限制,嗅觉,味觉,触觉能够感知的对象非常有限,能够感知的精确程度和真实程度不够。而随着人类文明程度的提高,人类之间更不会倾向于这些近距离甚至零距离的交流方式。在人类成熟阶段的抽象精神意识也很难通过这些手段外化。
相对于前面三种感觉,视觉能够感知的范围较宽。但手势,身势,表情的有效距离很有限,距离超出一定范围,交际双方之间有物体遮挡,表达者处光线不够充足,都会导致信息传递的失败。此外,表达者的体态语具有模糊性,如瞪眼这一体态语言就可以表示愤怒、好奇、诧异、仇恨等多个意思。而且,声音和意义的联系是无关之联,而手势,身势与其要模拟表达的事物之间常为有关之联,前者可被利用生成无限的符号,而后者能够开拓的余地则小得多。同时,手势,身势,动作的发出需要通过手,身体介质进行,会影响人类进化过程中至关重要的劳动。
对于语言介质选择来说,以上四种感官的感知都有其无法克服的天然缺陷,但声音却能最大程度地满足选择要求,声音的天然特性使得人类必然选择这一介质。第一,声音具有易得性,张口即来,不必占用劳动所需的身体部位。第二,声音具有独立性,对于其它要素的依赖性小,声音不占用空间,对时间的利用也只是在声音发出过程中进行。第三,声音具有良好透义性,声音来无影,去无踪,使人不至于将注意力放在声音形式之上而无法获取所指内容。第四,声音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克服光线视线范围等外在条件的限制,有较好的空间穿越性。第五,声音可任意地组合变换来满足人们对信息量的要求。
除了声音天然优势,人类在劳动进化过程中生理条件的改变也为声音最终成为语言介质奠定了坚实基础。手脚的分工和直立行走这些生理变化使人类祖先能自由地运用肺和声带,口腔和喉部通道形成了直角,这样就产生了两个独立的气腔:口腔和咽腔。随着工具的出现,生产劳动的发展带来的杂食的增多也和人类发音器官的进化密切相关。咀嚼着形态、韧性、硬度各不相同的食物,必然锻炼口腔,增进舌头的功能,这样就会引起声音形态发生变化。这些生理条件的具备增加了声音最终成为语言介质的必然性。
三、声音成为语言介质的意义
语言选择声音充当其介质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旧石器时代延续了漫长的300万年,期间,人类社会的发展异常缓慢。但到了旧石器时代的晚期,人类社会突然加快步伐,这意味人类此时获取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魔力般的东西,这种东西很可能就是由声音充当介质的语言。声音成为语言介质对促进劳动进步,推动思维发展,划分人和动物界限,改善人的生理器官,使人类交流更便捷等各方面都有着巨大的意义。也许正是我们的祖先预测到选择声音充当语言介质会给我们的进化发展带来如此巨大的影响,他们才会选择声音作为人类表情达意时使用得最频繁最熟练的介质。
劳动对声音充当语言介质的意义重大,劳动锻炼了人的思维能力,改进了人的生理条件,提出了选择语言介质的要求。而声音作为交流介质的使用反过来又促进了劳动的迅速发展。人在交流的时候更多的使用声音介质,不必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使用双手甚至整个躯体传递信息,双手和躯干就可承担更多的劳动任务。
声音对人类思维的贡献巨大。人类的有声语言,成为思考,储存和表达最为有效和便捷的工具,这一点可以从聋哑人身上得到验证。聋哑人不会用有声语言进行思维,较多抽象意义无法得到准确表达,明显限制了思维的发展。人类在如今智力水平远远超过其祖先,科技高度发达的情况下仍无法指导聋哑人通过手势表达出很多抽象概念的事实让我们可以大胆设想,语言当初选择手势作为介质将导致思维发展的严重滞后。手势尚且如此,其它感官所能感知的介质就更无法完成声音充当语言介质所承担的拓展思维的任务。
人类的劳动活动和因此而发生的有声语言和思维的发展,是人类形成的基础。有声语言在人类历史上是帮助人类从动物界划分出来的力量之一。国内语言学界一般认为,人类的祖先在劳动过程中,把所获得的各种感性认识不断抽象为概念,用一定的声音和意义相结合的符号固定下来以传递信息;经过由量到质的积累、飞跃,成为人类的原始语言,于是人类祖先也就从动物群中最后分化出来成为人。
对于人类自身生理机制发展来说,正是有声语言发展了人的耳朵,让它能够捕捉音质、节奏、音调最细微的差异。同时,声音使得人的口腔更加灵活,锻炼和完善了人的发音器官。语言不借用四肢,躯干,使得它们能更全面集中地投入到劳动中去,在劳动中接受锻造磨练,从而使得人类身体变得更加高大强壮。
此外,声音本身具有易得性,独立性,透义性特点,使得人们交流时对空间时间依赖性较弱,能在很大程度上克服光线视线范围等外在条件的限制,这些优势都让交流更加便捷准确。
人类最终选择声音作为语言介质是由声音本身的自然属性,劳动的发展及由劳动所带来的人的生理条件的改变等因素决定的。声音充当语言介质对于人类信息交流与交换,人类思维发展及人类社会进步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设想充当语言介质的是其它物质而非声音,它们能否给人类社会各个方面带来如此深刻的变化?今天的人类社会又将是怎样?而声音成为语言介质的具体过程和人类原始声音最终演化成日后作为语言介质的声音的详细步骤还有待科学考察者,考古研究者和语言学家们的继续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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