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智华:汇丰新当家扬帆起航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祝 跃

　　如何将自己在投资银行界的成功经历复制到整个汇丰,是欧智华上任后的首要任务。
　　2010年9月24日,世界最大的银行及金融服务公司之一,汇丰控股有限公司(HSBC Holdings Plc)宣布新一轮的人事调整,投资银行部门主管欧智华(Stuart Gulliver)接替纪勤(Michael Geoghegan)成为新的CEO,而董事长葛霖(Stephen Green)则宣布退休,其职位由首席财务官范智廉(Douglas Flint)接任。任命将于2011年1月1日正式生效,届时,欧智华还将担任汇丰银行董事长一职。
　　早在任命公布前的一个星期,欧智华对他的同事们说,如果在新一轮人事调整中他无法当上汇丰的CEO,他就会辞职去香港成立一家对冲基金。现在他可以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去了,汇丰董事会的紧急磋商后做出的决定让他如愿以偿,成为汇丰历史上最年轻的CEO。
　　有人说博学而又善辩的欧智华不太像一个傲慢无礼的银行家,倒更像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牛津大学教授。在接到任命的时候,欧智华说:“董事会选中我成为新的CEO让我感到十分荣幸,这是银行界最具代表性的工作之一。作为一个在公司工作了近30年的老兵,我对即将到来的挑战感到十分激动。汇丰一直以来对世界经济的发展有着巨大的贡献,在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起到了纽带的作用。我很期待与范智廉一起将汇丰的潜力发展到最大。”
　　其实欧智华即将接任CEO的消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因此当任命消息公布时,人们并没有多吃惊。尽管如此,外界毫不吝惜对他的赞美,“有远见”是比较常见的赞美之词。9月初被任命为巴克莱银行(Barclays)CEO的鲍勃•戴蒙德(Bob Diamond)说道:“他绝对是一个杰出的人物、一个非凡的银行家。这是自继杰米•戴蒙(Jamie Dimon)成为摩根大通CEO以来最激动人心的任命。”
　　
　　喜爱拳击的银行家
　　
　　欧智华之所以让同是投资银行家出身的戴蒙德“激动不已”,不仅仅是他的辉煌表现,他的经历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欧智华出生于英国普利茅斯(Plymouth),由于家境一般,他并没有像很多英国企业家和政要那样就读于有名的私立学校,然而在公立学校读书的他依然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牛津大学,并于1980年获得牛津大学法学学士学位。
　　欧智华还有一项与众不同的爱好――拳击。在牛津大学的时候,他就获得过拳击半蓝荣誉(Half-blue)。欧智华的矫健身手和他良好的口才成为了他大学时代最显著的标志。现在,已经年过半百的欧智华依然保持着对拳击运动的热爱。
　　1980年,刚刚大学毕业的欧智华加盟了汇丰,成为当时汇丰精英国际性管理人才培训计划中的一员。这个岗位的薪水不错,但是要求工作人员不停地在世界范围内来回奔波。欧智华对于到海外任职充满了向往。他说:“我的职位充满机动性,我可以在世界范围内来回走动,随时详细了解公司的运营情况。”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他往返于伦敦和汇丰在世界各国的分部,纽约、香港、利雅得、吉隆坡等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1988年他成为公司伦敦总部交易室的一名外汇交易员。
　　1994年,欧智华成为汇丰财务部门的一员,主要负责亚洲地区风险控管。当时,亚洲各国的公债需求差异很大,但欧智华依然力推跨国业务整合。1996年,欧智华被任命为汇丰亚太地区财务与资本市场部门总裁,亲临亚洲的他立即加大自己的亚洲地区业务整合活动,在他看来,起源于亚洲的汇丰银行应当在这一地区有所作为。据他的同事介绍,欧智华对于亚洲业务的拓展投入了相当大的精力,“和他在大学时对拳击的专注度不相上下”,他在汇丰香港大楼里工作到晚上11点多是家常便饭。在他的带领下,亚洲成了汇丰最主要的利润来源地之一。90年代,汇丰亚洲区业务的利润以每年20%的速度增长,即使是1998年让金融界惊恐不已的亚洲金融危机也没有阻挡住汇丰前进的脚步。
　　
　　能说会道的银行家
　　
　　2002年,因为在亚洲表现出色而声名鹊起的欧智华升任汇丰全球市场总裁,汇丰高层希望欧智华能将亚洲的成功经验搬到世界范围内。2003年,他又被任命为汇丰企业银行投资银行与资本市场联合总裁,与曾经领导过摩根斯坦利(Morgan Stanley)的杜绍基(John Studzinski)一起对汇丰的投资银行业务进行改革,2004年该部门盈利52亿美元,其中约三分之二来自于欧智华的贡献。2006年,欧智华被任命为汇丰控股投资银行业务部门总裁,成为汇丰投资银行部门唯一的负责人。
　　相对于其它业务,汇丰的投资银行一直处于低调阶段,这正好符合欧智华低调的性格,但低调不代表无所作为,在独掌投资银行业务大权后,欧智华对该部门进行了改革,使之与汇丰对新兴市场广泛关注保持一致。这一切都是在相对平静的情况下完成的。他没有雇用多少大牌的银行家,而是缓慢而稳定地拓展银行的专业能力。他在自己身边构建的氛围――一种属于汇丰投资银行部门的特有文化。
　　欧智华也在正在进行的如何提高银行安全性(通过提高资本金要求)的全球监管讨论中发挥了有影响力的作用,并且早在成为人们的共识之前,就提出了在危机时刻可以将债券转换为股票的理论。
　　这期间,欧智华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美国,他和杜绍基一起让汇丰投资银行美国业务从无到有。欧智华所采取的策略为很多外资银行所效仿,但他们都遭到了失败。“如果说欧智华的策略是一部剧的序幕,那么只有汇丰才能将这部剧演下去,”一位美国投资银行家说道。
　　更重要的是,欧智华所推行的改革措施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在三年金融危机期间,当汇丰的其它部门(尤其是美国次贷业务部门Household)业绩不断恶化时,欧智华的部门却实现了200亿美元的税前利润。
　　尽管欧智华是个低调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正相反,欧智华在投资银行界的名声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他“能说”的基础上。在宴会上,欧智华左右逢源,不管坐在旁边的是银行家、政要还是歌星影星,他都能与之侃侃而谈。据称,在进行演讲时,欧智华只需10分钟的时间翻阅资料便可流利发挥,并能做到声情并茂,让听众“如沐春风”。而他在如何提高银行安全性的全球监管讨论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也要归功于他那张灵巧的嘴。
　　
　　富有远见的银行家
　　
　　欧智华的另一项声名来自于他的远见卓识,在他担任汇丰投资银行的这几年里,他成功地预见到了多次事件,让汇丰化险为夷。
　　2006年次贷风暴尚未爆发前,欧智华就开始降低对银行业的曝险比重,而且在雷曼兄弟(Lehman Brothers)倒闭前几个月即缩减相关的交易,降低了汇丰本来可能蒙受的损失。此外,他所预测到的事件还包括美国的次贷危机,北岩(Northern Rock)的垮台,以及到2008年3月贝尔斯登(Bear Stearns)破产时,他已悄悄地将汇丰对华尔街竞争对手的风险敞口削减殆尽。“他总是能在脑子里快速计算出任何一笔交易中所存在的风险,”杜绍基说。2003年,汇丰投资银行美国分行因为一笔借贷业务的差错而导致该银行连续几个季度收益额下挫,从此以后,欧智华更加关注美国市场,避免了更糟糕的情况发生。
　　“当别人都被耀眼的光芒晃花了眼的时候,他却能够果断行动,他的这种能力比我认识的任何人都要强,”曾在欧智华手下担任汇丰全球市场的负责人的迈克•鲍威尔(Mike Powell)表示。“他是天生的领导者,因为他的沟通能力非常棒。”

　　欧智华总是能够与汇丰核心客户群之外的群体建立良好关系。例如,当汇丰收购美国利宝银行(Republic Bank)时。鉴于利宝的大多数客户都是犹太人,祖先可以追溯到中东地区,欧智华以历史为鉴,谈到在中国内战结束后,汇丰曾经为从上海及其他中国城市逃往香港的难民提供服务,以此说明汇丰非常了解难民――由此赢得了这些客户的喜爱。
　　而在金融危机肆虐的2008到2009年,汇丰由于在亚洲地区,特别是香港和中国大陆的坚固根基,所以不像其他英国银行那样遭到了巨额损失。2010年3月2 日,汇丰宣布自己已连续三年保持了盈利能力和稳健的财务实力,是极少数未接受政府注资的国际性金融机构。根据时任CEO的纪勤介绍,汇丰在中国大陆的业务为各个外资银行之最,与交通银行的合作也为汇丰带来了很多利益。
　　2010年3月,汇丰公布主要领导人2009年薪酬,其中欧智华获得了1000多万英镑的报酬,位于所有领导人之首。尽管有很多人对欧智华领取这么高的年薪表示质疑和不满,但在与他共事的一些人看来,欧智华是配的上这份高额薪水的。据介绍,在2008年金融危机肆虐时,欧智华将办公室从汇丰金丝雀码头总部的管理楼层搬到了交易楼层,以确保汇丰所面临的所有风险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他还将自己当初发展亚洲市场的劲头重新拿了出来。“他会从早上7点一直工作到晚上11点,”一位银行家同行回忆道。“我想见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答应早上6点和他在克拉瑞芝酒店(Claridges)一起吃早餐。”
　　“商业场上的忙乱景象确实会让他的肾上腺素增加,”一名亲密的同事说道。“他对待银行业就如同学生时代对待拳击一般――充满活力与气魄。”
　　2009年,汇丰的税前利润达到133亿美元,较前一年上升了56%。而欧智华领导的投资银行部门的利润更是同比上涨148%达到了105亿美元,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欧智华的薪水甚至比CEO纪勤的还要高。
　　值得一提的是,在执掌汇丰全球投资银行业务时,欧智华还担任汇丰控股集团常务董事、汇丰投资银行美国分部总裁、汇丰银行有限公司总经理等职务。同时他还担任过中国天津市前市长戴相龙的特别顾问。如此多的职务对欧智华的精力和能力都是一个考验,所幸的是,由拳击锻炼出来的体格让他有足够的精力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赌场”银行家?
　　
　　其实,欧智华的好名声并没有为他赢得百分百的支持,这从在任命宣布后汇丰伦敦股价小涨0.4%可以看出。投资者对欧智华的质疑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欧智华出生于投行业务,尽管他曾涉及到外汇、固定资产、金融衍生品、期货交易以及其他几个方面,但他在零售银行、私人银行以及企业银行方面的经验则相对欠缺。这让人们怀疑他能否带领在这几个行业也有不俗实力的汇丰平稳前进。此外,欧智华的低调导致他在非投资银行业的声望不高,因此根据对伦敦金融城投资者做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支持他升任CEO的人很少。
　　二:出身于投资银行的银行家往往不被人们看好能够领导一家综合性银行,鲍勃•戴蒙德在接任巴克莱银行CEO时也曾遭遇到了相同的质疑。原因很简单:投资银行家的成功往往建立在对投资环境以及对象方面的正确判断上,而领导一家综合性银行,仅凭敏锐的感觉和大胆的操作是不够的,还需要审时度势的态度和对全行业的了解。人们喜欢将投资银行家称为“赌场”银行家(Casino Bankers),因为他们的工作就像在赌场赌博一样。很显然,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本国最大的银行放到赌场里。
　　三:人们担心欧智华会在上任后过于偏重投资银行业务,从而放松了对私人银行及企业银行业务的投入,导致中小企业贷款紧张,对正在恢复期的英国经济造成不利影响,同时,过度偏向于投资银行业务会导致银行风险偏高,不符合英国政府要求银行降低风险的要求。
　　英国自民党财政发言人说:“英国大银行大得不能倒下,大得不理会政府和人民的想法,投资银行家不应该掌管银行借贷,这是小企业和业主的命脉,现在正在枯竭。”
　　除了人们的质疑外,欧智华之前的一些言论也引起了人们的不满。在9月初的时候,由于不满英国政府加强银行业监管和加税的计划,欧智华曾威胁要将汇丰总部迁出英国。而在他得到任命的消息公布后,人们担心从香港起家的他是否会将汇丰总部迁往香港。一些政客和投资者明确表示,不希望欧智华长期担任CEO,希望这只是一个过渡性任命。9月30日,即将离任的董事长葛霖宣称汇丰不会将总部搬出英国,暂时平息了这一争论。
　　外界的压力不言而喻,对于欧智华来说,汇丰内部的一些问题也急需解决。汇丰股价今年来在伦敦证交所重挫6.8%,在英国银行股中吊车尾,远不如巴克莱银行的暴涨67%和劳埃德银行(Lloyds TSB)的劲升50%。
　　此外,汇丰在亚洲的表现逊于渣打(Standard Charted),也成为一大隐忧。分析汇丰去年的营收分布,亚洲约占30%,欧洲和北美各占36%和20%,但同期渣打在亚洲的营收比重高达67%。
　　面对这种情况,欧智华表示他没有意愿改变汇丰的各项业务收入比重,他希望全球银行业务能够占到“整个集团利润的30%到40%”。他强调,汇丰今后所经历的一些变化应当被称之为进化,而不是改革。
　　而新任董事长范智廉则表示挑战与机遇并存。“一方面我们要面对调控结构的大规模变化,我们希望汇丰能在这次变化中起到领导作用;另一方面,我们有很多机会扩大我们在新兴市场的影响力,在我们现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
　　人们希望欧智华和范智廉能够珠联璧合,让汇丰更上一层楼。对于欧智华来说,汇丰CEO的位置定会让他的曝光率增加不少,不过,私人空间是否会被打扰不是欧智华主要担忧的事情,如何将自己在投资银行业的成功复刻到整个集团,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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