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书画的“按尺论价”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张紫石

　　一幅作品的价格高低,其本质在于艺术质量优劣与否,而非作品尺幅的大小。
　　
　　书画作品的投资与收藏,不能不涉及到的一个关键问题,就是书画作品的价格。书画交易的价格标准,从古代开始人们就尝试着建立。晚清民国以来,书画作品开始“按尺论价”,尤其是在上海与京津地区渐成风习,我们从吴昌硕、齐白石、吴湖帆、丰子恺等人的润格中,可见一斑。
　　所谓“按尺论价”中的“尺”,有两个含义:
　　一是指宣纸的规格,如四尺宣、六尺宣、八尺宣等。
　　二是指的平方尺,也俗称方尺、平尺。以常见的四尺宣纸为例,其长宽约为137厘米×68厘米,如以平方尺来论,即约为八平方尺。计算方法为长×宽×0.0009,即137厘米×68厘米×0.0009=8.3844,业内人士通常将其视为八平方尺。而一个平方尺,即约33.3厘米×33.3厘米。
　　
　　名人润格
　　
　　这里不妨以吴昌硕、齐白石、吴湖帆等人的润格为例。有资料表明,1914年上海振青书画社书画集第一期曾刊载吴昌硕《缶庐润例》,其中记有:“横直整张四尺八两、五尺十二两、六尺十六两等。”
　　吴昌硕后来也为齐白石定过润格:“四尺十二元,五尺十八元,六尺二十四元,八尺三十元,册页摺扇每件六元”。
　　而吴湖帆的润格也曾刊载于1931年11月《墨海潮》第3期上:“立幅三尺九十元、四尺一百六十元、五尺二百五十元、六尺三百六十元。”
　　以上各例中所说的三尺、四尺等都是指书画家在三尺整张宣纸(约100厘米×55厘米)或四尺整张宣纸上创作的作品的价格。
　　1931年,齐白石曾自订《齐白石卖画及篆刻规例》,这里他将画幅的长宽等规格说得较为详细:“花卉条幅,二尺十元,三尺十五元,四尺三十元,以上一尺宽。五尺三十元,六尺四十五元,八尺七十二元,以上整纸对开。中堂幅加倍,横幅不画。册页,八寸内每页六元,一尺内八元。扇面,宽二尺者十元,一尺五寸内八元,小者不画。”
　　更为明确的以平方尺(方尺)为计算单位给作品定价的大概应是漫画家丰子恺了。据记载,1948年丰子恺曾刊登出润格:“漫画(一方尺以内)每幅32万元。册页(一方尺)每幅32万元。立幅或横幅,以纸面大小计,每方尺32万元。(例如普通小立幅两方尺,即64万元。余类推。)扇面与册页同。”
　　
　　拍卖行的估价标准
　　
　　今天,书画作品的价格标准按每平方尺论价的方式已经较为常见,究其原因,一方面与前辈书画家的润格标准有关,另一方面恐怕与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对一些书画家作品的收购方式有关。譬如,国家相关机构的收购价初期为每平方尺15元,至上世纪80年代调整为每平方尺100元,继而又上调到每平方尺500元,都是以平方尺为计价单位。
　　而在时下的艺术市场中,一些画廊或拍卖行和书画家也多采取“按平方尺论价”的方式。可见,这种具体量化的计价方式显然存在着一定的合理性和可操作性。
　　然而,这种简单、机械的计价方式对于书画艺术作品而言,显然又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因为,艺术作品的价格高低,其本质在于艺术价值的高低,艺术质量优劣与否,而非作品尺幅的大小。尺幅的大小只有在为两件具有相近艺术质量的作品计价时,才能起到一定作用。
　　众多周知,当今的艺术市场存在着诸多陋习和误区甚至陷阱。如以作者的官职大小来论价;或单纯以尺幅大小来定价等等,不一而足。其实,这些都与作品的艺术价值无关。因为,官大,可以金钱贿赂、溜须拍马获得;纸大,可以粗制滥造、恶墨狂涂完成。所以,只有艺术价值高的作品,才是高质量的、优秀的作品,才能彪炳史册、价值连城。
　　明代大画家文征明的绘画,有“细文、粗文”两类,“细文”者谨细精制,尺幅较小。而“粗文”者笔墨开张,尺幅较大。然而,当时的收藏家和画商们却对小尺幅的“细文”情有独钟,趋之若鹜并不惜一掷千金。
　　白石老人狡黠而幽默,他画《雏鸡图》,下方绘两只水墨小鸡,于上方高出数尺之处落款,中间皆为空地,一幅作品顷刻而就。如单以尺幅论价,当然不菲。然而画商们也有办法来对付,就是按画中的小鸡数量给钱。所以齐白石的雏鸡、虾、蟹题材的作品,都有着按数量而非尺幅计价的说法。但是,1997年某拍卖会出现过一幅齐白石精心绘制的《苍蝇图》,虽只有名片大小,却创下了19.8万元的成交价,价格毫不输于当时同类题材的数平方尺的其它齐白石作品。
　　
　　更应“按质论价”
　　
　　中国的艺术市场方兴未艾,艺术品价格评估标准尚有待完善。毋庸讳言,过于简单的“按尺论价”只能制造出那些内容空洞、笔墨恶劣的万米长卷,而不能完全客观反映书画艺术作品的真正价值。
　　故而,我们评估一幅书画作品的市场价值,在“按尺论价”的同时,更要注重“按质论价”,如作品的内容、笔墨的艺术功力、品相如何、创作年代等等,都不能忽视。要充分重视研判其蕴藏的艺术价值,看它是否属于“真品、稀品、精品”。还应结合作者的艺术成就、艺术地位、人品学养、作品多寡等诸多方面进行综合评估,尽量保持学术上的客观性、科学性、准确性,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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