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是语文学习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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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蒋镇一
语文课改试验了几年,并没有把阅读真真正正地落到实处,只是“水过地皮湿”而已,做些表面文章。课改原来设计的“亮点”可以说是在阅读上。比如,为语文教学配置的教辅用书也不少;再比如,课改设计了必修课与选修课两大板块,必修为1.25学年,选修为1.75学年。可是,1.25学年必修学完后,就转入高考复习了。还有干脆就选三两门与高考比较贴近的选修,那也都变成必修了。学生普遍的阅读量并没有得到保证。而且那种“扭曲”了的课堂教学方式使学生失去了审美阅读情趣,先将课文分段,然后找中心句子,逐段分析,甚至连诗歌也照此办理。标准答案不可逾越,一节课下来全都是字句细解,一看到古诗词就会条件反射地想它用什么修辞手法,很断裂地考究词语的意思,在教师的思想霸权下,学生成为教师“悉心调教”下的“小写的人”。因此,如果缺少个人的阅读体验与感觉,没有个性化的阅读,而老师讲得太多、太细、太零碎,还有可能磨灭那种“涵咏”的美好感觉,使美文鉴赏变成冷冰冰的技术性分析,甚至沦为考试技巧应对。
被称为命题的是很少的,然而笔者把阅读称为是语文学习的命题,其主要的目的是立足于阅读这个根本,确保它的时效性,重在体现实施阅读的有效性。阅读可以是一件与主动性密切相关的事。阅读越主动,效果越好。这个读者比另一个读者更主动一些,他在阅读世界里面的探索能力就更强一些,收获更多一些,因而也更高明一些。读者对他自己,以及自己面前的书籍,要求的越多,获得的就越多。
现在,学生即使考上大学了,他们也没有养成良好的阅读习惯,没有良好的语文素养,对祖国语言文化缺少尊敬与热忱,那么很难说我们的语文教育是成功的。这些学生,不少都是经过这些年课改的,这里所反映的问题就更加严重。
一个民族能不能把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几千年的智慧沉淀下来,取决于他能不能有高效率的、真正有效的阅读。而我们现在的阅读,尤其是中小学阅读是非常不够的。现在语文教学几乎完全指向高考,是很枯燥、很累人的,很多学生中学毕业了,除了课本与教辅,没有读过几本书,阅读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优雅有趣的事情,没有形成阅读的爱好与习惯。这样的语文课是失败的。其实,语文能力是一种综合能力,理解、感觉、体验、察悟,包括语感,主要靠到大量阅读中去“涵咏”,逐步习得。梁代刘勰言:“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一个人从小识字,最初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阅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阅读越来越被“缩水”,急功近利,最终功与利或一无所获,或收获甚寥。这样一来,语文素养差、人文价值低、文化底蕴浅,这实在是语文教学的悲哀。
犹太人是全世界阅读量最大的民族。犹太人是一个书的民族,人均每人每年65本书;我们是人均5.6本书。二十年来我们的经济指标翻了不知道多少番,但是阅读量只增加了0.4本书。阅读为什么很重要?中国人是全世界最聪明的人,也是全世界最勤奋的人,我们经常把中国人和犹太人相比,说这两个民族是全世界最优秀的民族。但是看看我们拿的诺贝尔奖,清华的校友李政道、杨振宁是最先拿到的,但是这些诺贝尔奖都不是在中国本土拿到的,都是在美国拿到的。我们再看看犹太人,1901-2001年共有680位诺贝尔奖获得者,其中犹太人(或者说犹太裔)有128位,占总获奖人数的19.84%。为什么我们拿不到那么多的诺贝尔奖?重要的原因之一,我们国家的科学精神和人文精神是既不做又分离。特别是从中学就开始文理分科。人文和科学这两者是绝对不能分开的。而我们现在很多科学家,过分地关注自己的学科,没有强大的人文情怀,他就缺少了最大的动力。事实上你看那些伟大的科学家,他那种情怀、那种执着的精神没有强大的动力是支持不了的。缺乏一种人文精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国著名数学家、复旦大学校长苏步青同志说:“如果允许复旦大学单独招生的话,我建议第一先考语文,考后就判卷子。不及格的,以下的功课就不用考了。语文你都不行,别的科目是学不通的。”某重点理工大学在研究生中举行大学语文考试,发现及格的只有40%左右。不言而喻,对比之中,我们似乎豁然一些了。语文天生重要,阅读是不变的命题。华罗庚教授在数学研究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业绩,著述颇丰,重要的著作有《堆垒素数论》《数论导引》《优选法》《统筹方法平话及其补充》等十余部专著和科普作品,发表二百余篇学术论文。在数学研究领域,他像一座高山。上百万字的著作,不但表明他是一位驰名中外的大数学家,而且表明他是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高手。他不但登临几座纯数学的高峰,而且还放眼平原,普及应用数学,在全国二十几个省市普及优选法、统筹法。他以通俗易懂的语言向广大工人、职员、干部讲解深奥的数学,为数学开辟了广阔的应用天地,创造了可喜的经济效益。这当中,华罗庚坚实的语文功底发挥了不可低估的作用。国内外的大量研究资料表明,一个学生所掌握的全部知识,75.3%的内容是从课外阅读中获得的,只有24.7%的内容是从课堂书本上获得的。据说,世界首富比尔・盖茨每天都要抽出一小时来读书,我们有什么理由轻视阅读呢?
由此,阅读不可或缺,阅读是命题。苏霍姆林斯基曾经对学生这样说:“如果你有充裕的时间,那你就要天天读书。读与你最喜爱的书(你的选修课)有关的科学著作,要每天读,哪怕一天读两页也行。你所读的这一切,就是你的学习的智力背景。这个背景越丰富,你学习起来就越轻松。你每天读的东西越多,你的时间的后备就越多。因为在你课外阅读的这些东西里,有千万个接触点,是跟课堂上所学的东西相通的。”
多读书的好处原来就在于培养这“千万个接触点”,也就在能够培养出千万个思维的“爆发点”。一个人大脑中这样的爆发点多了,他就不只是课堂上越学越轻松的问题了,他这一辈子必将会有许多新的发现、发明和创造。如果允许我们就着“智力背景”这个概念进行引申的话,我们就可以说,人的智力还存在着“说话背景”、“生活背景”、“道德背景”、“情感背景”等等,这些背景越宽,人的智力的“爆发点”就越多。由此笔者要强调的是,阅读的过程是一个多元化解读过程,这就像一道数学题可能有多种解法一样。只有明白这一点,我们的形象思维、抽象思维才能丰富起来,创新思维也才能在这样的基础上发展。中国文学中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西方文学所谓的“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是对文本多元解读现象普遍存在的简明又形象的表述。新课标指出,“阅读是学生的个性化行为”,阅读教学不能再以探究作者的原意为中心,而应该是读者从自己的已有的阅读积淀和情感积蓄出发,去建构个体的独特意义。笔者曾观摩过一节《项链》课堂教学,该执教老师不是从传统课堂中的情节、人物、题旨、草灰蛇线、伏笔等问题直接切入,而是从人物论、主题辨析、原型溯源三个方面来构建课堂,整个课堂设计很有新意深度,富有个性。教师首先将本作品放入作家创作的整体背景之下,引入莫泊桑的创作谈和18世纪的妇女观,激发学生对玛蒂尔德的“变”意义的探讨,思考文学作为人学的永恒意义。在主题辨析环节中,将学生主张的小说主题与名家的论断一起呈现,在平等的语境中,实现众声喧哗,达成“多旋律”认识。在原型溯源环节中,将《项链》故事和“灰姑娘”模式的情节进行比照,在更深的层面上回归人物和主题的探究。这样完成对女主公玛蒂尔德饱满形象的理解。该教师把特定的文本置于不同文本语境中来建构意义,用文本批评的方法来探究文章表面意义和深层意义,实现了个性化课堂设计,完成深度阐释,阅读教学中的对话非常精彩高效。这样通过对传统常规主题的批评和对同学伙伴的质疑,更有利于学生批判思维的培养,探得隐藏于文本深处的精粹。这样的对话教学,学生的思维品质得到了提升,思维也愈加深刻,阅读期待会随着文本解读的深入而愈加高涨。然而,由于受应试教育的影响,单方面追求“标准答案”的“一元解读”已成为当今高中阅读教学的主要取向。教师按照“教参”上提供的“唯一答案”解读课文,学生则顺着教师预设的问题“记忆”所谓的课文“结论”。这样异化了的阅读教学,不仅不能促进学生阅读能力的提高,而且泯灭了学生的活泼个性。学生失去了自由的阅读心理,迷失了真正的阅读意义。
伽达默尔阐释学的观点认为:不能只承认作品的历史性,文本作者的意图当代人不可能完全再现,文本的意义也不可能完全恢复,文本与读者的时间间距无法克服,也是不应当克服的。理解是从文本中接受有意义的东西,并把它们变成自己理解世界的方式。所以,理解文本是一个创造的过程。笔者认为,这种创造过程无论是对社会科学还是自然科学,都是不无裨益的。
国外教学,最基本的一条,就是每天的文本阅读,每天你必须读,上课是建立在这个文本的讨论基础上进行的,建立在师生双方和学生之间对文本共同的理解然后进行对话,所以他的课堂是对话,而不是单向的传输。然而我们的思想没有表达的机会,就是有思想也没有表达的机会,人的思维慢慢地钝化了。一个人的精神发展史就是他的阅读史,一个民族的精神境界取决于这个民族的阅读水平。精神成长是需要食粮的,是需要运动的,阅读恰恰就兼具了精神成长的养料和运动的双重功能。
高中语文教学担负着提升学生思维和思想深刻性的使命,多元解读突破思维定势,提倡求异思维和发散思维。学生在解读文本的过程中,不受文本观点或权威性理论的束缚,独立探究,主动融合,自我反思,形成并提出自己的全新见解,有利于提升学生的思维品质,培养学生的创造能力,这样在人文与科学之间形成一个互补的作用,从而使社会科学之美、自然科学之美在阅读中熠熠生辉!
蒋镇一,江苏省语文特级教师,现居江苏靖江。本文编校:王 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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