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学习而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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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ＰＩＳＡ是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发起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Ｔｈｅ ＯＥＣＤ Ｐｒｏｇｒａｍ ｍｅ ｆｏｒ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Ｓｔｕｄｅｎｔ Ａｓｓｅｓｓｍｅｎｔ），对主要工业化国家１５岁学生进行三年一次的知识和技能调查，调查的内容为阅读、数学和科学能力。ＰＩＳＡ由经合组织的成员国政府组织开展，由国际专家共同进行评估工作，其结果在不同的国家和文化背景下都具有可比性。中国也将参与到这项调查中来。
　　ＰＩＳＡ评估的对象是接近义务教育末期（１５岁）的学生，评估他们应用在校所学的知识和技能完成今后生活中的任务、在社会中行使职责以及继续教育的能力，即生活的知识和技能。阅读、数学和科学在任何地方都是社会发展所需的基本技能，是国际经济中的关键能力。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本身是一个国际组织，致力于在成员国中达到经济的持续最高增长、扩大就业、提高生活水平、稳定金融，为世界发展做贡献。它充分认识到教育与经济发展的密切关系，它发起的ＰＩＳＡ是为了促进教育，最终也是为了促进经济与发展。
　　阅读是ＰＩＳＡ的知识和技能调查中的主要内容之一，是生活的知识和技能的重要组成部分，恰恰是语文教育的最重要的内容。下面对ＰＩＳＡ中的学生阅读能力评估作一简介。
　　在ＰＩＳＡ２０００中，阅读能力（ｒｅａｄｉｎｇ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这一概念有三维（ｔｈｒｅｅ ｄｉｍｅｎｓｉｏｎｓ）：阅读任务的类型（ｔｈｅ ｔｙｐｅ ｏｆ ｒｅａｄｉｎｇ ｔａｓｋ）?阅读材料的形式和结构（ｔｈｅ ｆｏｒｍ ａｎｄ ｓｔｒｕｃｔｕｒｅ ｏｆ ｔｈｅ ｒｅａｄｉｎｇ ｍａｔｅｒｉａｌ）?对文章解释的运用（ｔｈｅ ｕｓｅ ｆｏｒ ｗｈｉｃｈ ｔｈｅ ｔｅｘｔ ｗａｓ ｃｏｎｓｔｒｕｃｔｅｄ）。阅读能力熟练度采用三个等级（ｓｃａｌｅ）：检索信息（ｒｅｔｒｉｅｖｉｎｇ 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理解课文（ｉｎｔｅｒｐｒｅｔｉｎｇ ｔｅｘｔ）、思考和评估（ｒｅｆｌｅｃｔｉｏｎ ａｎｄ 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ｏｎ）。三个等级又分别分为五个熟练度递增的水平（ｌｅｖｅｌ），每个水平安排一些任务来考察学生的阅读能力。水平５为最高，水平１为最低，按学生完成任务的成绩来计分，并按得分分配确认水平。
　　下面的图表是ＰＩＳＡ阅读能力熟练度各等级和水平的具体内容。
　　
　　达到阅读能力熟练度水平５的学生有能力完成精细复杂的阅读任务，如在不熟悉的文章中处理难以找到的信息；显示对文章的详细理解，推断文中哪个信息与任务相关；能够批判性评价和建立假设，得出专门知识等。达到水平４的学生有能力完成难的阅读任务，如找出内隐信息，从微妙语言中解释意义，批判性评价一篇文章。达到水平３的学生有能力完成不太复杂的阅读任务，如找出多项信息，在文章的不同部分建立联系，并把它与日常生活信息相联系。达到水平２的学生有能力完成基础的阅读任务，如找出直接的信息，进行各种类型的低水平推断，找出文章的一个规定部分的意义，并运用一些外在知识去理解文章。达到水平１的学生仅能完成最不复杂的任务，如找出一条信息，鉴别一篇文章的最重要的主旨，或与日常生活作一个简单联系。成绩低于水平１的学生不能够胜任ＰＩＳＡ要测量的最基本的阅读，他们在运用阅读能力作为一项有效工具以提高和扩展他们在其他领域的知识和技能中存在严重困难，也许他们因此不仅在参加工作时存在困难，而且终身不能从继续教育中充分受益。
　　ＰＩＳＡ的阅读能力立足于“为学习而阅读”（ｒｅａｄｉｎｇ ｆｏｒ ｌｅａｒｎｉｎｇ）所必需的知识和技能，而不是“学会阅读”（ｌｅａｒｎｉｎｇ ｔｏ ｒｅａｄ）所需的技能。ＰＩＳＡ集中测量学生个体解释、扩展和反思他们一般在课内外所阅读文章的意义的能力，而不是拼写、认单词及认读文章的能力。
　　值得注意的是ＰＩＳＡ提出的“为学习而阅读”，这其实也是当前最新的关于阅读能力的观点，与我们这个知识经济和信息时代的要求相适应。ＰＩＳＡ认为位于或低于水平１的学生没有获得必要的阅读知识和技能，从而没有从他们所受的教育中受益，而且很可能难以在日后弥补这种基础教育阶段所遗留的学习差距。成年人的阅读水平与他们参与继续教育和培训有很大的关系，往往是最需要培训的人由于阅读水平的限制却最不会去寻求培训。阅读是人们获取知识，进行学习的最重要的方法，不能有效阅读的人往往缺乏必需的认知能力，使他们在学习中处于被动的地位，这已是被心理学证实了的。“为学习而阅读”，不仅仅是为了学习母语，更重要的是为了学习其他各个领域的知识和技能。特别是对于完成了基础教育的人，他们今后面对的是自学，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教师的详细指导，要靠自己去安排学习活动，从各种学习资料中去获取知识和技能。这样一来，阅读能力就成了自学的基础，有了良好的阅读能力才能有效地检索信息、理解文章、对资料进行思考和评估。在今天的学习型社会和终身教育中，阅读可以说是最基本的学习能力。
　　ＰＩＳＡ还以三个阅读任务样本为例子以具体解释其内容。一个是比较两封关于“涂写污染”的信件，一个是阅读一个关于劳动力的树形图，一个是阅读一篇关于ＤＮＡ的科学短文。每个样本后面都附有不同难度的问题，要求学生根据文章来回答。其中树形图的阅读比较特别，这种图形阅读扩大了阅读的含义，我们以往认为的阅读只限于文字阅读。但在今天，图形阅读已经越来越重要。下面对这个样本作一些具体介绍。
　　ＰＩＳＡ采用的阅读任务样本
　　劳动力
　　下面的树形图显示了一个国家劳动力的结构或“处于工作年龄的人口”。
　　１９９５年该国的总人口约为340万。
　　
　　然后？根据有关信息来回答问题。如，“有多少不在劳动力但处于工作年龄的人？”回答要结合标题、图中的数字和脚注，不是９４９．９，而是９４９９００。再如，“关于劳动力的信息也可以其他形式来表示，如一段文字描述、一个圆饼图、一个曲线图、一个柱状图等，为什么本文要采用树形图？”
　　“涂写污染”（即在禁止涂写的地方乱涂乱画）的两封信是从因特网下载的，这一阅读任务要求学生谈谈信的内容及其风格，指出哪封信写得更好并加以解释，评价作者的写作技巧，理解好的写作风格由什么构成等。关于ＤＮＡ的文章的阅读，要求学生指出作者的写作目的，理解一个段落的作用等。可见，ＰＩＳＡ对学生的阅读能力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掌握文章的基本主旨仅仅达到最低的水平１，整合、分析、评价信息是较高水平的任务。这对于一个１５岁的学生来说是比较大的挑战，要求他对文章有深刻和精确的了解，有分析问题的能力，丰富的知识基础和较高的推理能力。这些是学生完成基础教育时应必备的能力，而且是越高越好，才能在以后的自学中得心应手。
　　ＰＩＳＡ的阅读能力评估对我国的语文教育有着重要的启示，参考这一国际权威性的教育评估项目，反观我国的语文教育，不能没有一种紧迫感和危机感。
　　我国的语文教育长期以来以经验性的感悟为主，“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而在ＰＩＳＡ中，理解文章基本主旨只是最低水平。当我们的学生还在感悟文章的基本意义时，其他国家的学生早已在整合、分析、推断、思考、评价文章的意义了。我国九年的语文义务教育基本上还是在围绕分段、归纳段意及中心转，但九年的“驴推磨”教出来的学生仍有许多人没有把握文章中心的能力，更不用说高层次的能力了。更有甚者，新课标主张文章是多义的，学生不需把握其中心意思，只要体会感情就行了，混淆了文章阅读和文学欣赏。而ＰＩＳＡ却要求深刻的理解（ｄｅｅｐ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 和精确的理解（ａｃｃｕｒａｔｅ ｕｎｄｅｒｓｔａｎｄｉｎｇ），这样下去我们的学生连水平１也达不到了。

　　当前的新课标主张人文性，忽视科学性，轻视社会实用性文章的阅读，特别是科学性文章的阅读。而ＰＩＳＡ提供的三个样本，除了谈论“涂写污染”的话题带有一些人文性外，其他两个一个是关于劳动力的树形图，一个是关于ＤＮＡ的科学短文，三个样本都不是文学作品。ＰＩＳＡ着重的是生活的知识和技能，是为学习而阅读，而不是为“人生哲理”而阅读。它考查学生是否准备好应对未来生活的挑战以顺利进入成人生活；是否有能力有效地分析、讨论、交流他们的思想；是否有能力终身学习等，其基本方面是获取信息的能力。在文章中获取信息一般都是“惟一”答案，而一些人却片面强调“任意解读”。我们应该着重培养的是学生的实用性的阅读能力，主要是对文章的阅读，而不是对文学的阅读。文学固然是生活的一方面，但文章阅读才是现代生活的必需品。现在是知识猛增的信息时代，知识的更新速度越来越快，人们要不断地“充电”才能跟上形势，而且大多数人学习的是文学以外的知识和技能，说得实际些是谋生的能力。新课标指责科学性的功利色彩，但社会不是功利的吗？经济不要发展吗？国家不要强大吗？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本身并不是专门的教育机构，但它却如此热心地发起一个教育评估项目，不正是充分认识到了教育与经济和发展的重大联系吗？正当别的国家不遗余力地发展学生的实用性阅读能力时，我国学生却在“清谈”中消磨宝贵年华，将来怎样去面对一个本质上是“适者生存”的社会？我们的国家怎样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呢？
　　一些发达国家的学生在ＰＩＳＡ中的成绩都不错，除了几个例外。究其原因主要是一些国外出生的移民学生拉低了总成绩，如德国，但德国已对这一问题提高了重视，准备加大投入以改变现状。欠发达国家如巴西和墨西哥的学生成绩差强人意。芬兰学生的成绩最好，目前芬兰被评为世界上最具竞争力的国家，这也从其学生的良好的阅读能力得到反映。日本和韩国的学生的成绩也很不错，它们极其重视教育，是教育兴国的典型范例。我们实施“教育兴国”是让学生在教育中学到实用的知识和技能，成为高素质的未来劳动力，而不是清谈人生哲理的“外星人”。ＰＩＳＡ指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１５岁学生的阅读高分成绩预示着一个高技能的未来劳动力，有高平均分的国家将会有一个相当可观的经济和社会优势。
　　新课标主张语文是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但实质上是批判语文的工具性。ＰＩＳＡ指出低于水平１的学生不能运用阅读能力作为一项有效的工具以提高和扩展他们在其他领域的知识和技能（ｉｎ ｕｓｉｎｇ ｒｅａｄｉｎｇ ｌｉｔｅｒａｃｙ ａｓ ａｎ ｅｆｆｅｃｔｉｖｅ ＴＯＯＬ ｔｏ ａｄｖａｎｃｅ ａｎｄ ｅｘｔｅｎｄ ｔｈｅｉｒ ｋｎｏｗｌｅｄｇｅ ａｎｄ ｓｋｉｌｌｓ ｉｎ ｏｔｈｅｒ ａｒｅａｓ）。ＰＩＳＡ主张“为学习而阅读”，阅读是学习的工具。我国的语文教育教出来的学生很多缺乏自学能力，如果这种局面不能得到及时改变，终身教育和学习型社会只能是一句空话。
　　新课标提出“知识与能力”“过程和方法”“情感、态度和价值观”三维教学目标，但其重点在“情感、态度和价值观”上。反观ＰＩＳＡ中阅读能力的三维，并没有提到“情感、态度和价值观”（见上文），ＰＩＳＡ并不考查这一点。ＰＩＳＡ指出“生活的知识和技能”（ｋｎｏｗｌｅｄｇｅ ａｎｄ ｓｋｉｌｌｓ ｆｏｒ ｌｉｆｅ）？也与新课标的“语文素养”大相径庭。忽视知识和技能，宣扬含糊不清的“素养”，也不知这种“素养”与学生的未来生活和工作有何必然的关系。
　　通过对ＰＩＳＡ的简介，及与我国语文教育现状和语文新课标的对比，不难看出，我国的语文教育与国际通行的做法相差越来越远。或满足于古代的经验感悟，或陷于片面的建构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泥淖，割裂语文教育与现实经济和发展的直接联系。阅读是学生学习活动中关键的和基本的能力，语文教育的重大缺陷将直接导致整个教育的重大缺陷，因此而影响的经济损失也会是无法估量的。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曾经因为脱离实际的科举教育制度而受到极大损害，这种情况希望不要在我们这一代重蹈覆辙。
　　【注】本文关于ＰＩＳＡ的所有资料均来自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Ｔｈｅ ＯＥＣＤ Ｐｒｏｇｒａｍｍｅ ｆｏｒ Ｉｎｔｅｒ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Ｓｔｕｄｅｎｔ Ａｓｓｅｓｓｍｅｎｔ）。
　　江西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 33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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