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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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我在教育田地里已经耕耘了19个年头。期间,我不断完善对师生关系的理解:从懵懂期最浅层的“训斥与服从”到教师生涯生长期的“自由與约束”,再到成熟期的“发现与生长”。我想,对师生关系逐步参悟的过程正是我教育观逐步形成的过程。
懵懂期——师生关系是驯兽师与动物之间的“训斥与服从”
初为人师的我,底气不足、信心不够。这一切在绝非“等闲之辈”的六年级学生眼里就成了他们可以“欺负”我的信号。于是,学生在课堂上窃窃私语、看看闲书。
当时的我意识到必须要重视并改变这种状态。《学记》有云:“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看来师道尊严的传统古已有之。在我寻求方法的时候,遇见了一场动物表演。在表演场地上,驯兽师训斥着面前的动物进行表演,在训斥和强迫之下,动物们俨然把驯兽师当作了“神”,服从着驯兽师的安排。
这场表演对于正处于师生关系困恼期中的我,无疑是一道“亮光”,我何不学习驯兽师?在不违反师德规范、不体罚学生的前提下,我是不是可以改变对学生的态度?我得像驯兽师一样威严!之后,我就在课堂上摆出一副“凌然不可欺”的姿态,温婉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冰冰的脸庞。
杰是六年级班上最调皮的男生。于是,驯兽师的相关做法便被我移植过来,我用一种完全“冷冰冰”的教育方式对待这个桀骜不驯的学生。可想而知,他回应我的是一种更为“冷冰冰”的方式:校园里遇上我视而不见;课堂上被我喊了回答问题时极不情愿,头始终低着;我和他说话的时候,完全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如此这般,我知道他的内心对我是抗拒的、抵触的。我们师生之间的关系是陌生的、冰冷的,在他表面“服从”的背后,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冰山”。这段失败的教育经历促使我对师生关系重新定位与思考。
生长期——师生关系是风筝与放风筝人之间的“自由与约束”
我开始转变对学生的态度,常常试着“蹲下身子”与他们对话,试图走进学生的内心,倾听他们内心深处最真的声音。我的改变带来的是学生对我的喜爱:课间他们会围着我问这问那。当然,为了避免前文所描述的那种“散漫,像自由市场式的课堂”状况发生,我对学生还是有一定约束的。这样的师生关系在当时看来是和谐融洽的。
春暖花开的季节,我领着学生去操场上放风筝。五彩的风筝在春风中笑,在春风里舞,多么自在!我忽然觉得学生就像天上的风筝,他们在课堂上辩论,在课后交谈,一切都是自由的。然而“风筝”的自由也应该是有一定限度的,如果放风筝的人一直拽着这根线不放松,那么风筝一定飞不高。所以这就需要放风筝的人掌握尺度,慢慢松线,并根据风力和风向适时调节线的长度。教育,何尝不是这样啊!
那时的我自喻为一个放风筝的人。于是,语文课上我尝试运用课外阅读与课内阅读相结合的方式进行教学。我注重学生自由阅读、自主体验,让他们在最佳状态下去读书。这样的语文课,学生定然是欢喜的,课堂上他们畅所欲言,交流所读所感,开拓思维;这样的语文课堂,也是我所追求的,学生思维活跃,感悟深刻。学生在课后进行自由阅读,我坚持把优秀、经典的作品推荐给学生。
的确,我的教学给了学生自由,但这种自由依然是按照我们成人眼中“既定的方向”行走的自由,学生似乎少了一些个性发展,我又该何去何从?
成熟期——师生关系是根雕者与树根之间的“发现与生长”
带着新的困惑,我再次行走在对师生关系理想境界的追求之路上。我认为最佳的教育状态和教学追求是:学生努力长成他能长成的模样,教师努力为学生成长提供一切可以依靠的力量。
根雕师傅为树桩或树根做雕刻的时候,首先观察它原本的形状,然后“量体裁衣”,依据枝干的粗细、弯曲的程度,最后把它们雕刻成最适合的物品。根雕师从“唯一”中塑造了精美的物件,师者是不是也应该从学生的独特个性中去找寻点什么?我所寻寻觅觅的最理想的师生关系不就是根雕者与树根之间的发现与生长的关系吗?发现,就是教师拥有根雕者独特的眼光,找到每一个学生与众不同的地方;生长,就是教师努力依据学生自身的特点,帮助他们生长成最好的模样。
啸天是目前我接手的这个班上最不听话的学生:上课不听讲,只会偷偷看课外书;让他回答问题,他一问三不知……他的种种表现,像极了那时候的杰!所有的任课教师都对他失去了教育的信心,教室角落里的位置就成了他的专座,他在那里尽情地看课外书。
我舍不得他就此沉沦下去。我发现他身上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爱看书,我就从这个爱好入手,做一回“根雕者”。我开始留意他最近看的书籍,然后趁他看书时故作惊讶地问:“啊,你也喜欢看这本书?这本书可是我最爱看的呀!”一句话引起了他的共鸣。随后,我和他开始聊故事中的人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我们俩的兴趣居然在同一个“频道”上!我鼓励他写一段对书中人物的评价,第二天他交了这份作业,我当即在班上表扬了他,并且将他的文章朗读给全班同学。在我的鼓励下,他开始写读后感,写书评。再后来,他尝试着写小说,我帮他把作品投稿,居然还发表了,他渐渐喜欢和同学分享他的阅读感受。他这块“树根”,总算逐渐被雕刻成了理想的模样。
师生关系仅仅是教育生活的冰山一角,但它却折射出我对教育的理解与行动。永远用研究的眼光去看待教育现象,我相信最理想的师生关系定然会在不远的将来,在那“灯火阑珊处”。
(作者系江苏省南通市通州湾海晏小学副校长,高级教师,南通市学科带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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