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企业家精神的若干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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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崔 凯 孙慧琳
[摘 要] 本文主要包括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在国内外的相关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企业家精神的内涵进行界定，其中企业家的能力要素是基础，创新是手段和动力，而竞争优势则是目标；第二部分分析了中国的企业家精神受到一些外在环境因素影响的差异性，这些要素包括特殊历史时期、企业规模、产业周期、产权属性以及区域和文化背景的差异等。
[关键词] 企业家精神；创新；竞争优势；中国企业家
[中图分类号] F272.9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6-5024(2007)08-0042-03
[作者简介] 崔 凯，山东省国有资产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干部，博士生，研究方向为企业管理；
孙慧琳，山东建筑大学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企业管理。(山东 济南 250101)
企业家精神是一个国家或区域经济发展最主要的动力之一，是企业生存与发展之本，企业家精神是提高生产率和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企业家精神对一个国家宏观经济的推动是通过他对微观经济推动作用的积累而产生的，其主要体现在企业家精神推动了公司的经营业绩，从而转化为现时的生产力。面对日益激烈的全球竞争和国内市场的竞争，公司企业家精神对提高公司业绩水平的作用越来越大。
一、关于企业家精神内涵的研究
自熊彼特(J.Schumpeter，1934)作出开创性的贡献以来，企业家精神一直成为理论界研究的一个重点。在熊彼特看来，企业家具有一种适应市场挑战不断进行创新活动的品质，企业家精神的本质特征是创新，这里的创新就是建立一种新的生产函数，把一种从未有过的有关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的新组合引入生产系统。彼得・德鲁克(Drucker P.F，1985)认为，企业家精神一词源于经济领域，它包含着冒险、信任、责任、创新等内涵。企业家认为变革是常规，是健康的。通常企业家们本身并不带来变革。但是企业家始终在寻求变革， 对变革做出反应，并把变革作为机会来利用。
在笔者看来，一个完整的企业家精神理论必须由三个部分构成：企业家的能力要素、创新、竞争优势。其中企业家的能力要素是基础，创新是手段和动力，而竞争优势则是目标。
1.企业家的能力要素
企业家的能力要素是企业家精神理论的核心概念。它作为一种资源要素，本质上是知识和技能的集合体，具体体现为四种能力：对市场机会的洞察能力，对不确定性的驾驭能力，对各种资源的组合能力以及为客户和股东创造价值的能力。具体来说：
(1)洞察市场机会的能力。企业家总是能够敏锐地捕捉到市场中未被满足的顾客需求，正是以这种能力为基础，萨伊(Say)才会说“企业家能把经济资源从生产率和产出较低的地方转移到较高的地方”。而Kirzner(1997)则提出了“企业家预警”(Entrepreneurial Alertness)的概念来反映企业家发现市场机会存在与否或者是否具有价值的能力。当某个人对某种资源的价值具有洞察力而其他人没有时，预警就已经出现了。
(2)驾驭不确定性的能力。不确定性(uncertainty)主要起源于企业的外部环境包括宏观环境、竞争环境和消费需求等因素的变化和波动。在弗兰克・奈特看来，无法衡量、无法量化的风险被称为不确定性，对驾驭不确定性的企业家的一种回报是利润(Knight，1921，转引自Bhide，2000)。企业家对不确定性的驾驭能力实际上指的是一种判断力。面对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企业家需要做出“判断”，这种判断包含着极大的风险。由于企业家在特定领域具有超过他人的判断力，才得以承担超过他人承担能力的风险，从而获取他人无法获取的“超额利润”( 汪丁丁，2002)。企业家对不确定性的驾驭往往是基于直观判断的逻辑，而不是以实际为基础的逻辑。这种逻辑在复杂的商业环境中明显是有效的。
(3)组合多种资源的能力。这里的资源包括人员、资金、原料等各种有形资源和技术知识、品牌商标、专利等各种无形资源。萨伊认为企业家采用生产要素(如土地、资本和劳动)并将其结合起来，在“不同生产者”之间，在“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企业家充当了“沟通的纽带”(Say，1845，转引自Bhide，2000)。企业家的沟通协调过程体现着其对各种资源的组合能力。企业家对多种资源的组合是与企业科层组织紧密相连的，企业科层组织的产生和规模的扩大、边界的延伸都体现着企业家组合各种资源的能力。从企业知识论的角度看，企业家对各种资源的组合过程是企业家所拥有的综合知识对专家拥有的各种专业知识的协调，是用企业形式对各种隐性的专业知识的一体化。
(4)创造股东价值的能力。股东是企业主要的利益相关者。戴维・贝赞可( D. Besanko， 1999)等人认为，一个很好地满足消费者需要但同时牺牲了股东利益的公司不会真正具有超过竞争者的优势。所以在资本市场上企业家必须具有为股东创造价值的能力。企业家为股东创造价值的能力主要是通过收入增长、商业利润、股价等财务指标反映出来的。
对市场机会的洞察力，对不确定性的驾驭力，以及对多种资源的组合能力只有逐步上升转化为为顾客和股东创造价值的能力，他们才能真正成为“企业家的能力要素”。当然作为一个完整的企业家的能力要素概念，四种能力是缺一不可的。四种能力的高低程度及其相互耦合程度决定了企业家的能力要素的丰富程度。
2.创新是企业家精神外在的表现形式和本质特征
因为简单的模仿不可能带来企业组织的成长，只有在模仿的基础上进行创造性学习才能促进组织的成长；企业扩张和增值的目标在一个同质的竞争环境中是不可能完成的。企业家只有通过创新手段才能打破同质的竞争环境，才能为自己赢得一个扩张和增值的空间。从这个意义上说，熊彼特以来无数的经济学家认为创新是企业家精神本质特征的观点是可以理解的。本文在探讨企业家精神与创新的关系时，不仅认为创新活动是企业家精神的本质特征和外在表现形式，更加重要的是认识到创新活动对企业家的能力要素的扩散和积累作用，企业家的能力要素下的四种能力因为创新投资而成为四种动态发展的能力。这种动态能力正是企业竞争优势的源泉。
无庸置疑，创新是企业家精神的本质特征。企业家是打破现有秩序和市场均衡的创造者。熊彼特认为企业家采取了“生产要素的新组合”，这些新组合是对旧秩序的“创造性破坏”，而这种“破坏”从微观角度来看给企业家带来了“创新租金”，从宏观角度来看则带来了经济变革和增长。
现代管理理论认为创新能够延长企业的经济寿命周期。企业经济寿命周期取决与企业从事生产经营活动的经济能力，这种经济能量又是通过企业资产的规模及其结构来体现的。在给定企业资产规模的条件下，资产结构的优化程度就成为决定企业经济能量及其释放程度的关键因素。而对经营环境的变化，企业必须不断通过创新来优化企业的资产结构，以便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不断释放并增大企业的经济功能，这样才能延长企业的经济寿命，使其成为一个可成长型的企业。
3.竞争优势是企业家精神的目标
企业家最终追求的目标是企业能持续获得竞争优势。企业资源理论认为，企业是一个资源的集合体，企业拥有的战略性资源是企业竞争优势的根源，其中企业家精神是一种异质性的人力资本资源。企业家的能力要素的异质性主要体现在它的价值性、稀缺性和不可模仿与替代性三个特征方面，因而企业家的能力要素是一种战略性的资源。企业家的能力要素具有内在的扩张动力和增值特性，具有企业家精神的企业家一刻也不会放弃对利润的追逐和对成长的渴望。而物质资本、组织资本等资源价值的创造与实现必须依赖于这种异质性人力资本资源。企业家的能力要素下的每种能力都是独特的，其形成过程具有独特的路径依赖性和自学习性，没有其他的要素或能力能取代它。所以在这里，由于企业家精神这种异质的存量资源的存在，企业家可以获得“李嘉图(Ricardian)垄断租金”，从而为企业获得竞争优势奠定基础； 同时由于创新投资的动力作用，企业家的能力要素得到不断扩散和积累，企业家的能力要素下的四种能力获得了动态性，企业从而能够不断获得超额利润。
4.三者关系的构建
企业家的能力要素是一种存量性资源，最初蕴含于创业者身上。在创业之初，创业者由于蕴含着丰富的企业家的能力要素因而在企业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和边界的延伸，管理日益复杂化，拥有企业家的能力要素的少数创业者难以应付这种情况，这时需要创业企业家吸引更多的职业经理人员加入到创业企业中来，从而将企业家的能力要素扩散到更多的个体和群体身上。此时创业之初个体企业家精神(即创业精神)已经转化为公司企业家精神。企业家的能力要素的扩散和培育依赖于企业的一系列创新活动，主要指企业的技术创新、管理创新、市场创新等。通过这些创新活动企业建立起完善的创业体系，企业家的能力要素下的四种能力不断得到投资(这里的投资既包括资本的投入，也包括人才的投入；企业的创新是以资本和人才的投入为支撑的)，从而能够在企业内部各个机构和部门间扩散开来，企业家的能力要素下的四种能力已不仅仅是创业者个人的技能，而日益变成了包括创业企业家职业经理人以及部分高级知识型员工在内的集体技能。正因为如此，企业家的能力要素这种存量性资源在创新活动的投资下不断积累和再生。在这里企业家的能力要素是企业家创新的基础，而创新是企业家的能力要素扩散和积累的动力和手段，而不仅仅是企业家精神的本质特征和外在表现形式。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创新活动的存在，企业家精神这种静态要素具有了动态性，企业家的能力要素下的四种能力不断成长和发展，从而帮助企业不断扩张和增值。以企业家的能力要素为基础，创新为动力和手段，企业家最终追求的目标是企业能持续获得竞争优势，成为一个可持续成长型企业。
二、对中国企业家精神的思考
1.从整体上来看，我国企业家精神的主导要素是经营创新和经营灵活性，而不是战略创新和组织创新性。从战略层面而言，我国处于转轨经济事情的大背景下，很多宏观、产业的企业环境变化很快，国内企业经营中的“战略赶不上策略，计划赶不上变化”的现象普遍存在，所以很多企业家的成功很难体现出战略，连华为这样大企业的领军人物任正非谈到其创业经验时候都说“因为无知华为进入通信设备制造业，也因为无知华为成为国际化大企业。”从组织层面来讲，过去在计划经济条件下，组织是上级决定的，企业家不敢轻易谈组织；1992年后，我国实行了市场经济，但是企业对组织认识还是很肤浅，虽然很多上市公司改制或者股权转让，但大部分都是经营层面的需要，不是为了创新而改变组织。而从经营层面，在短缺经济时期主要是产品创新；以后企业竞争逐渐加剧，进入产品差异化和价格竞争阶段，企业进入了“营销制胜”的时期。另外，经营灵活性对我国企业家成长也极为重要，由于我国很多制度和环境的不完备性，存在很多企业经营灰色地带和投机机会，如果企业家抓住一个机会，就可以一举成功。由于经济环境的快速变化，一个企业决策的快速化而不是科学化显得尤为重要.
2.我国企业家精神的战略创新、组织创新、经营创新和经营灵活性四个方面整体上看，可以认为是独立运行，互不相关的。我国企业家精神四个层次是独立的，有些企业成功的企业家精神体现为战略创新，有些体现为组织创新，有些体现为经营创新，有些体现为经营灵活性，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经营创新和经营灵活性是不相关的，企业家的主动创新精神(产品、研发、营销方面)和被动创新精神(适应政策、产业和竞争环境)是相对独立的。
3.从企业产业周期阶段企业家精神主导要素的重要性来看，成长期产业类型企业家精神更看重战略创新，而成熟期产业类型企业更看重组织创新。成长期企业主要处于创业和高速发展阶段，在这个时期，需要企业家富有创造力和想象力，敢于创新和冒险，从而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所以企业经营战略层面和冒险显得尤为重要。当产业发展到一定层次，需要提高经营效率，完善公司治理结构，所以成熟期企业的组织创新提到日程，而衰退期企业由于战略和组织相对定性，企业没有很多利润空间支持战略突破和组织更新，所以只能依赖经营创新和经营灵活性。
4.从不同产权结构的企业家的能力要素的构成来看，国有企业的企业家精神相对较弱，国有企业的企业家精神主要是经营创新；民营企业的企业家精神很强，表现为战略创新、组织创新、经营创新和经营灵活性四个方面。国有企业的经营者过去是“干部”，以后随着国有企业逐渐成为市场主体，才开始变为真正的企业经营者。私人企业经营者多数是持有股份的创业者或创业者团队，创业之初就是真正的经营者。国有企业受传统体制影响，至今仍存在授权不足和动力不够并存的问题。私人企业发展动力强，但发展时间短、受限较多、缺资源、基础弱，尽管发展快，但实力很强的大企业近几年才逐渐增多。
5.从我国企业家精神的区域差异来看，南方企业更看重企业灵活性、经营创新，对战略创新认识不足，而北方企业则仅仅看重经营创新和战略创新，对经营灵活性认识不足。受地域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某特定区域的每个人、每个企业的行为方式和价值观念都带有地域文化的烙印和特征，企业家精神作为一种文化和意识的体现，同样如此。山东的企业家精神体现出来的是齐鲁大地传统的儒家文化，强调的是秩序、均衡、集体；其精神财富是丰厚的，勤劳、智慧、心灵手巧、务实、求稳、包容、开放以及浓厚的市场观念和竞争意识等，所以山东多管理型的企业家、政治型的企业家，企业家主要从国有和集体企业演化而来，海尔、海信等都是典型代表。南方经济发展的特征集中体现于以“民本经济”为主要特征的“温州模式”，传承永嘉文化的温州人强调个性、个体及个人能力，表现出较强的独立性及自主创业精神。他们顽强地从市场的夹缝中创业，寻找自己的生存之道，处处体现浙江人的自主创业创新意识。所以浙江多战略型企业家和技术型企业家。
6.从不同规模企业的企业家的能力要素的构成来看，小型企业的企业家精神最为充分，呈现出战略创新、组织创新、经营创新和经营灵活性“四高”的情况；而中型企业呈现出战略创新、经营创新和经营灵活性“三高”的情况；大型企业只是体现在经营创新层面，企业规模越大，企业家精神越有范围缩小的趋势。这说明，对于规模较小的企业，其企业家精神最为充分，这些不仅体现在战略创新层面，也体现在组织层面和经营层面，而随着企业规模的扩大，其经营惯性的沉淀越多，企业家精神越弱。
参考文献：
[1][美]彼得・德鲁克，著.彭志华，译.创新与企业家精神[M].海口：海南出版社，2000.
[2]苏琦.中国家族企业的可持续性与治理结构研究[J]. 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6).
[3]肖耿.产权与中国的经济改革[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责任编辑：徐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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