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记》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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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崔永亮
摘 要: 《学记》是收集在《礼记》中的一篇教育论文,它的作者,据郭沫若考证,可能是孟子的弟子乐正克所作。《礼记》在儒家经典中被称为大经,是封建教育的基本教科书,这是一部丛编,内容包括战国至汉初儒家论述有关礼的文章共四十九篇,成为后人研究中国古代社会情况、儒家学说的文物制度的重要参考书,其中两篇《大学》、《中庸》被朱熹抽出来与《论语》、《孟子》组成四书,与五经一起构成对中国古代知识人影响最大的经典。
关键词: 儒家; 发微; 语言
中图分类号: G42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8631(2011)07-0104-01
一、《学记》命名发微
《学记》这部最早的教学论专著正确地处理了教与学的关系,立足点在学,《学记》的命名亦足以说明这一点。“名为《学记》者,以其记学教义”(东汉郑玄注),由学而教,为学而教,学生在教学活动中是主体,学生是学习的主人,学生是全部教学活动的出发点,这是东西教育界的通识。孔子的因材施教,孟子的自求自得,韩愈讲的“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都在强调学生在教学和认识活动中的中心地位,西方的情况也大略如此,苏格拉底的产婆术的注重诱发学生的求知欲,让学习者主动自动地探求知识,反对把现成的知识直接灌输给学生,卢梭的“儿童本位”教育思想,杜威干脆把教育中心从教师中心转移到学生中心,这个问题本来在中西方都是早已解决了的问题,但理论上论说是一回事,实践上操作又是另一回事,教学活动中,把学生当做学习的奴隶,教学的附庸,教师可以塑造的客体,这种观念和现象都很普遍,教师君临课堂,主宰课堂,以权威的声势宣讲真理,先知的口吻教训学生,在庞大而深厚的人类已有知识面前,学生自感渺小,失去了探求更庞大更深厚的人类未知领域的信心学生厌学不是学生的本性反应,企图了解未知是人类尤其是儿童的本能心理,学生厌学的真实原因是没有把学生的中心地位摆正,谁学?学什么?这些问题没有解决好。历史上谈论如何教的著作汗牛充栋,论说如何学的话语却凤毛麟角,如果我们沿波讨源或能在诸如《学记》这类伦教的专著中找到谈学的见解,这些看法或见解对于今天我们所关注的教育改革,是有相当启示的。
二、《学记》的语言形式
《学记》的教育主张在过去和现在都能获得广泛认同,语言的简约,使其有很大解说空间和弹性,后人可在这种原创性的理论思想内注入新的内容,不必突破原创理论的思维外壳而蒙逆经频道之诛,秦汉以后,中国文化人都是在解释原创性经典的过程中,开拓自己学术疆土的,代圣人立言的话,只能腐儒的写照。任何一个开宗立派的人物都是借圣贤口吻,吐自己心曲,但又绝不以异类惊世骇俗,这都与原创理论的解释张力有关。《学记》的教育思想通常是以终结性的结论呈示的,较少论证,罕有论据,即有论据,也是以类比类或比喻的方式来旁证的。照说,科学的论据靠归纳类似的情况是靠不住的,休谟的东西,其结论顶多算是猜想,但是这种教条式的格言在人们缄默知识的掩护下堂而皇之地变成了教育的铁律。加入象黑格尔那样构建一个庞大而严密逻辑体系的学说,恐怕后人会发现许多漏洞,很难让人敬服了,孔子弟子所记孔子的言论都是片言只语,绝少宏篇大论,这种点式思维是理论的智慧,还是简陋姑置不议,而它的传布效果确是显而易见的:孔子依然端居万世师表的尊位,《学记》照样可以和最新的教育理论并驾齐驱。
三、《学记》教育思想论衡
(一)关于教育的作用
《学记》把教育的作用提的很高,认为君主“发虑宪,求善良,就贤体远”都不如推行教育对政治有益,认为要教化凡众,培养美俗,必须通过教育,从统治者的角度看教育对政治的巨大辅助作用,认为教育是实现整治的一种最好的手段,这种思想为秦汉以后历朝统治者所认同,教育对政治的辅助功能,隋唐以后被统治者发挥到极致,政治通过教育驯服了大批潜在的颠覆者,成功地把诸多精英的智慧整合到国家力量中去,教育通过为政治提供数以万计的合格的各级社会管理者,在庄严的政治大殿中获得陪宾的尊位,而教育的实践者――教师也在“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国度里获得不君、不臣的地位《学记》里讲“君之不臣于其臣者有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君主在两种情况下并不把他治下的臣民当做臣子,一种是在祭祀中代替死者接受生者祭祀,作死者灵魂的象征的时候;一种是当臣子作老师的时候,这是对老师的最高礼遇,也表示君王对教育的特别看重。政教(教育而非宗教)合一,可谓互依互用,教育与政治有不解之缘,政治有多重要,教育就有多重要,轻视教育或在教育和政治的关系上处理失当,带来的后果是灾难性的,如文化大革命重点教育。
(二)关于教师的选任
教育的重要性决定了教师选任的严肃性和严格性。《学记》中提出“择师不可不慎也”的观点,《学记》认为什么样的人才能荣膺教师之职呢?《学记》写道:“君子知至学之难易,而知其美恶,然后能博喻,能博喻然后能为师”这给能否任教师工作规定了至少三条标准,首先要了解学科的难易,即要对自己的专业知识要相当的了解,其次对自己的学生资质有深刻的认识,这是因材施教的最重要的依据。第三,教师要善于多方诱导,这是对知识传授技术的一项要求。不要轻看了这三项要求,按这三条标准,中国现在的一千万教师中,估计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符合这三项要求,不宁惟是,《学记》对教师的角色功能估计甚高,它说“能为师然后为长,能为长然后为长,能为长然后能为君”,它认为只有能胜任教师工作才能胜任社会管理工作――作行政首长,只有能做行政首长,才能做君主,教师工作是做一切社会事务管理的基础工作,它把教师的行动能力看的很强。今天,社会对教师的一般认识远未达到此高度,一般人只承认教师的知识和理论能力,怎么可以把教师与精明强干的官吏、天纵英睿的君王相提并论呢?它说“故师也者,所以学为君也”,教师就是教人统治权术的人,既然要授人以驭人之术,自己当然起码应该具有相当的管理能力,或君临天下,或牧守一疆,或宰邑治县,或管理一班之众,这都是管理能力或驭众之术的人。记得我刚做教师时,一位前辈告诉我,当教师而不带班终不是完整的教师,我读《学记》才理解此话确有道理,但今日教师已经认同了社会赋予的角色内涵,古典教师能说能干的风采,只能从孔子和张良身上依稀窥见,孔子作司空司窥,张良椎秦于博浪沙,运筹帷幄之中。亡秦灭楚兴汉安邦,成为千古帝师,若如晚明知识人那样“平时袖手谈心性,临难一死报君王”,对教师的要求,不止于知识,还应有更高的能力要求,这对我们今天提倡素质教育,以培养学生创新精神为指归,以培养学生创新能力为内容而要求教师必须具有除话语和理论能力之外的其它能力,如协调组织能力、布置指挥能力、社会交际能力等极富启示,教师的呆木和拘谨看来不是《学记》作者眼中的教师本相,“记问之学,不是一味人师”,光有知识还是不足以做人老师的。“必先其听语乎”,必须根据学生的情况进行解答或讲授。“力不能问,然后语之,语之而不知,虽舍之可也”,只有在学生没有能力提出问题的时候,才讲给他听,如果讲了还不懂,暂时不讲也是可以的,这一看法很大气,反观今日教学,教师在课堂上费尽唇舌地讲授,恨不得把自己的知识一下子全部交给学生,教学节奏始终是进攻的,未想到放弃也是一种手段,而且可能是一种高明的手段,有所不为才能有所为,今日不为才能今后有所为。以终身学习的理念看,人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在学生时代储备起一生所用的全部知识,有些知识一定阶段学起来可能艰深晦涩,在另一阶段则易学好懂,懂得了放弃是一个老师成熟的标志,学会放弃,让自己解放,使学生愉快,这绝对不是不负责任,而是一种教育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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