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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都市绘画风格技法研究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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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水墨都市绘画的产生与发展遵循了中国绘画发展的客观规律,它的发展与兴盛并逐渐跻身于中国画的主流画种行列,还需要历史的证明。如何唤起传统的文化精神,以“笔墨当随时代”的内涵去面对当下的都市人文景观,使之在当代文化中发挥作用,是水墨都市绘画得以萌芽和发展的意义。从水墨都市绘画的画境拓展、构造探新、技法分析等方面进行探索,在实践中体验生命精神,将本体的情感体验、都市形象与水墨形式有机结合起来,努力捕捉城市的诗情画意,以水墨表达对都市美的发现与感悟,这是水墨都市绘画独树一帜的价值所在。
  【关键词】 水墨都市;城市题材;实践研究
  [中图分类号]J22  [文献标识码]A
  一、水墨都市绘画的时代特征
  (一)水墨都市的文化现实意义
  水墨都市是传统艺术适应当代审美转变的新生画科,是中国山水画古老传统艺术的延续。山水画在当代已成为游离于时尚审美之外的古老绘画,它在古代所具有的文化时尚性因素已随着当代社会的转型和审美的变革而逐渐丢失。当代山水画是否能表现高楼与街道景观,能否关注到城市的生活环境与人的心灵,正如古代山水画能否表现宫殿楼阁、山川大泽、心灵景观一样,是每个时代中国画家要面临的课题。在解决难题的过程中,中国画得以与社会时代精神同步,继承传统的同时创造性地强化某些文化基因,达到在新时代的自身完善与发展。传统从来不是一种固定不变的形式,它的精神内涵是需要扬弃式发展的。如何唤起传统的精神,使之在当代文化中发挥作用,已成为当代艺术家责无旁贷的历史重任。延续古往今来的文脉,创造当代的传统,是当下文化存在的意义。当更多的人将生活、栖息、发展于都市,并建立植根于此的生活和理想之后,都市便成为一种开放式的、亲如故园的“诗意的都市”[1]]125。水墨都市使徘徊在历史与现代的都市人欣赏到属于自己的时代美,坚定了民族文化传统在当代的发展根基。
  (二)水墨都市绘画面临的难题
  中国画中传统界画与写意山水画的表现方式具有天壤之别。界画重在一丝不苟地表现客观真实的建筑景观,以实用图解为目的;而写意山水画旨在抒发文人的禅道观念及个人情感,以抒情达意为目的。二者出发点和表现方式不尽相同。描绘客观人文建筑,需要服从于建筑的规整与严谨,甚至对细节的刻画也需一丝不苟。哪怕是古代宋元山水画家也要谨慎为之,很难做到如同描绘自然树石一般随意挥洒又能形神兼备。
  因此,直面都市景观,深刻体味人文景观的时代魅力,品读都市建筑的构成美感,融入画家的个性情感和精神想象,并用抒情写意的方式表现出来,已成为当下都市水墨画家艰难的课题,这也给他们提出更加难以攀爬的艺术险峰。
  二、水墨都市绘画的画境拓展
  (一)水墨都市绘画的情感抒写
  水墨画的表现语言必须是形象与情感的结合,带有画家个人强烈的主观情感,如此才能使水墨画语言感人至深。借助水墨画的笔墨语言,可以表达人们在当代城市和生活中的感性世界。苏珊·朗格认为:“一切艺术都是创造出来的表現人类情感的直觉形式。”[2]75艺术家以个人情感和情绪为基点,努力去捕捉城市的诗意,虽然它有时候像黄昏天边的彩云,一闪而过,就如瞬间的美好逝去而不复返,似乎蕴蓄着一丝苍凉,但捕捉住这瞬间也即意味着美好的永存。
  在以笔直光亮的建筑和阡陌纵横的道路为主要内容的城市题材中表达人的情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作者丰富的体验和坚定的决心,以及对中国传统绘画的深刻认识。而这又恰恰是给水墨都市画家带来的挑战与困惑。因此,在表现都市题材时,情感就是画面的重要内驱力。或者说画家的情感深浅将决定画面的成败。
  如来自笔者与琴岛的精神恋爱的产物《午后轻轻》,取景于鼓浪屿鼓声路的琴海庄园,三面临海,一面靠山,有大型海景花园、观海露台、无边际海景游泳池,观景视角尚佳,明亮洁净。创作当日正值小暑节气,笔者站立露台远眺海景,海风吹拂,心旷神怡。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树影洒下斑驳,时间仿佛停滞,笔者静观无边美景,此时无需畅想远方,当下即是诗,于是下笔落墨融彩,试图把这感受凝固在纸上。画面取观景台一角,偏角构图,用没骨淡墨融合淡彩湿画法渲染斑驳树影与光斑,营造出情境交融的感受。
  (二)水墨都市绘画语言的画境延伸
  水墨都市不单单是在画美的事物,更重在表达对美的发现,这是水墨都市绘画独树一帜的创造性价值所在。它不重复前人已创造的美,而是继续创造美的财富;不蹈袭前人已有的绘画形式,而是借鉴可资表达新发现的美的技巧。水墨都市绘画除了继承前人的优秀精神基因与成果,还包括当代人对美的不懈追求与发现、对中国画审美的新探以及对美的表达方式的扩充。
  以对景创作的一幅小品《琴岛慢时光》为例,取景地为厦门市思明区的一个小岛鼓浪屿。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鼓浪屿上完好地保留、汇集着中外风格各异的建筑物,有“万国建筑博览”之称。此岛还是音乐的沃土,人才辈出,曾经是家家有钢琴,户户有琴声,别称琴岛,以浪漫、小资著称,吸引着众多游客视为旅游打卡圣地。龙头路热闹的商铺贩卖各种厦门特色小吃,游客们靓丽的遮阳帽、五彩的凉伞、褶边裙点缀着各个小巷,给鼓浪屿增添了许多情致。当笔者身处经典的望春楼,铺开画纸,从拱形的门窗望向对面的西式建筑,看到的并非笔直的柱子与坚硬的水泥墙,而是身处琴岛、静享慢时光的惬意。茶楼门口的告示、窗边冒着嫩芽的小盆栽、伸缩小凉棚、喵地一声就没影的小猫、耳边知了的和鸣……这些感性的感受决定了画面的内容选择。恣意生长的榕树枝干贴着斑驳的墙沿去触摸飘过的浮云,半开的窗户后面彷佛也倚靠着哪个正打着盹的店家小妹,夏日的蓝色清凉与午后闲散的淡紫色组成了画面的基调,这便是笔者心境与眼前之景的一次精神恋爱。
  水墨都市绘画的描绘对象由自然山水拓展为五花八门、千奇百怪、蔚为大观的都市风景,并和当下人的审美倾向和精神情感融合出新的绘画情境。它是有别于古代山水、更别于西方风景的具有独特的东方特色的都市山水画。   三、水墨都市绘画的构造新探
  (一)水墨都市绘画的构图重组
  水墨画家在建构水墨画的内在结构时,离不开情感的依托。唯有以强烈的情感为支撑,内在的构成才具有个性化的本质意义,表象的构成才具有取舍与凝练的特征,才有足够的说服力。水墨都市绘画的变化是传统题材适应当代审美的转变,由之而来的新内容与新形式的探索是传统的艺术精神在当代的审美实践。要论证一个新画科的产生,就不可回避地牵涉到画家个体的实践与创作,以从个案中抽取具有共性意义的内涵。
  身处都市,体验都市化生活,如何能对笔直的建筑、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视而不见呢?直面都市,也是直面自己。画家的本我体验与都市的客观载体如何重组解构,需要有超凡的勇气去尝试、去实验、去失败。笔者作品《离·境》就是这一实验性的产物。中国都市的发展带给我们一种“时代速度”感,这种工业和科技信息时代的速度感,紧迫催人,使人爽快,也使人焦虑,周围的世界在幻化的加速中令人覺得陌生,在熟悉的都市中对周围和自己产生出与日俱增的陌生感。这种陌生感是由速度引起的,一方面是由于都市及其内在精神的变化,一方面来自于我们的脚步匆匆,飞驰的汽车、火车、飞机,隔着透明的玻璃却有着最捉摸不透的疏离感。作品《离·境》在画面的解构中试图透过玻璃幕墙的画面分割与重组表达这种疏离感,试图通过水墨都市这一当下的绘画语言重组我们的认知,关注城市的生活环境与人的心灵,关注现实和解析、表达都市心态。
  (二)水墨都市绘画的造型探索
  水墨都市绘画描绘城市景观必然要刻画建筑。描绘建筑有一个从再现到表现,最后转换成水墨绘画语言的探索过程。水墨都市绘画的概念是将工笔形式的界画排除在外,由之而来的新内容与新形式的探索是传统艺术精神在当代的审美转化与实践。水墨的概念首先是工具材料、形而下的物质的概念与其含义。毛笔、生宣纸和水墨,这样的物质材料的界定是不同科目和类型的基本区别,有助于在纷繁的艺术中不迷失民族文化的基本特色。水墨都市绘画将传统水墨画的材料和工具运用于现代建筑的描写,无疑要对水墨材质和工具进行适应性的改造,使水墨能再现新建筑。形式的选择、技巧方面的造型、笔墨程式、视觉效果等都是实在的实验内容,当然还包括形式语言内涵方面的艺术追求、笔墨旨趣、造型美感、文化意义等。这里以笔者的一幅写实的以建筑为主题的创作《如歌的行板》为例分析水墨都市绘画的造型探索,该作品是描绘苏州古镇与新城交错的一幅水墨画,这幅画表现了秋天略带灰色的低饱和度色调,小镇的灰瓦白墙、垂柳依依、小桥流水人家的静谧与背后林立的高楼的体量感相呼应,古典的美感与现代的美感在生动中显示着和谐静美,这是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建筑予观者的强烈视觉与感受。
  该画创作构思前期,借助了写生素材,如照片、数码影像系统和设备等,观察方式与古人的目识心记便有了很大区别。在画面中突出明确的块面分割和复杂的建筑结构,并辅以皴擦,来体现不同建筑材料的质感。在生宣纸上徒手绘制,曲直和润燥要根据建筑体量的空间和体积处理,随机性的自然也须兼顾。这种写实要求严格再现建筑的客观美感,并且避免僵板。现代建筑的工业化规则笔直造型与古镇的曲美柔婉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体量和造型上的对比与互补。同时,大胆抛开传统定式,展现现实给予人内心的喜悦,辅以与建筑相呼应的色调,建构和谐的意境。
  水墨都市表现现代建筑,其客观的局限性显而易见,我们应用艺术的基本原理,通过意匠手段将客观现实中具象的特定建筑和具体的景观环境化为具有某种普遍意义的主观形象,使其具有广阔的无尽的意义,也使得确定的明确形象具有不确定的含糊因素,并在这些因素中注入丰富的内在思想与情愫。
  四、水墨都市绘画的技法研究
  (一)水墨都市绘画的笔墨重建
  水墨都市的笔墨需要先服从于现代建筑的形,使笔墨的“曲线”适应都市的“直线”形象,千锤百炼,敢于冒险,进而超越现当代建筑“直线”的束缚,建构出适合用来描绘现代都市的笔墨新形式,从而使生机灵动的笔墨相容于刻板的建筑造型,使笔墨通过对现代建筑的意境书写来表达艺术家的内心情怀,化解理性与感性的相悖。传统界画的笔墨与当代城市有“代沟”,水墨山水画的笔墨亦然。前者由于古今建筑形式的改观异制,后者缘于自然山川与人造城市景观的旨趣相异。写意形式的线条和工笔形式的线条的不同不仅在于笔墨已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形的拘束,而且还在于它充分发挥了绘画语言本身的魅力,使写意形式的线条更加丰富和深厚。当然,要想突破笔墨束缚于形的,把画“树无寸直”的传统笔墨改造为适合表达“楼无寸弯”的建筑规矩,求得来自传统绘画的笔墨与现代城市形象的初步统一与对应关系,在这一转变中传统的笔墨形式对都市新内容的适应过程,也是笔墨获得新形式的过程,这是形成水墨都市独特笔墨语言的必由之路。
  《风住尘香花意浓》在笔墨上试图突破形的束缚,在僵直的直线窗框中体现笔墨的抒写性是不容易的事。在这里,似乎很难从传统笔墨宝库中找到与之对应的语言,斧劈皴、雨点皴、披麻皴都是传统山水画语汇与大自然景物的呼应,对应工业化的造型似乎都不是最好的方式。笔者尝试在规整构图中,避免无意识套用程式重复古人,选择性地降低笔墨变化,与“窗外”的景致形成对比,铁质框架的刚硬、单一与窗外花团锦簇的柔软、丰富亦形成对比,将观者的视线从近处拉向窗外。此类尝试作为水墨都市表现手法的一种补充,在成熟度上的斟酌非一朝一夕之功,还需再深入研究。
  水墨都市的笔墨必然在继承与发展中形成自身特有的审美风格,现在的水墨都市不同于过去时态的古典之美,它没有固化的可资借鉴的标准,处于正在形成的过程之中,具有将来时态的不确定性。在已知的传统基础,预测并创造未知,是艺术创造性的本质,更是艺术科研的方向。
  (二)水墨都市绘画的色彩延展
  水墨都市在色彩处理上,融合了西方绘画的色彩观念与中国画的传统色彩原理。中国传统绘画是墨分五色,以墨色的浓淡黑白灰变化和水的干湿控制、运用作为体现墨分五色的色彩原则,而西方绘画更多是在处理光所造成的色彩冷暖关系,两种方法不同,将中国传统绘画的墨分五色等同于黑白,其实是相缪甚远。墨色与色彩关系如李可染先生说的“水墨胜处色无功”[3]]102,中国画的水墨方向与西方的色彩方向实质上也是殊途同归,以传统山水的发展顺序看,青绿重彩的鼎盛时期就早于水墨的兴盛时期。山水画使用了水墨这一概念,但它的内涵无法排除中国画传统创造的五彩世界。   《卡达凯斯风情小镇》着力体现水墨都市的光影、色彩和水墨,合称为光影色墨,这是其突出的绘画手法和特色。笔者使用这些手法在画面中营造意境,使瞬间的意识得以永存。至于墨色还是五色均是在平面的纸上或绢上塑造的技巧,是意之所指,心之所向的语汇与途径。
  (三)水墨都市绘画的材料拓新
  20世纪80年代起,年轻的中国画家们继往开来探索水墨都市的艺术实践。这个群体抓住了水墨都市这一张中国藝术名片,在当下传统与当代、生活和艺术最核心的交汇点,做出了许多探索。画家用水墨描绘当代都市,他们笔下的水墨都市,有笔墨对事物的归纳概括,也有画面俊美飘逸、古朴雅致的“诗情画意”。毛冬华创作的《重塑》入选第十二届全国美展并获提名奖。他试图引导人们透过画面中由镜面构成的现实与历史、现代与传统的变形交错中,感悟纷繁历史,也感悟走向当代艺术的中国传统水墨。熊海、宋玉明等艺术家,在山水写生和创作的基础上,将传统山水与城市景观结合起来;王秋童长期工作和生活在香港,他一直坚守将作为城市重要景观“夜景”作为创作主题;在写生与风景画的基础上,用精微的笔墨呈现都市街景的艺术家有周凯、方向、卢禹舜、林容生等;刘建、邹明、梁宇、杨晓洋关注的是纷乱的建筑工地、腐朽破败的工业遗迹和明亮干净的玻璃幕墙;李孝萱、樊枫等画家的作品更多的是关注都市里平凡至极的街道风景,或街边绿化、共享单车等;董小明以综合媒介如数码、手绘等,充分运用了现代语言来表达;卓鹤君、黄孝逵、罗青更是拼出另类的山水。以上种种均通过水墨都市绘画风格揭露出城市的心灵与历史的隐秘,画家感性的真情实感跃然纸上。
  实践水墨都市绘画风格的作品大多都极具传统水墨的独有特色和新时代的崭新特点,艺术家们在绘画的技法、技巧上也各有探索。如为了体现水墨都市的创新性、当代性,艺术家在技法上践行对画面构成、材料等的新研究,使传统中国画笔墨点、线、面有全新的体现,这些都是艺术创作、实践活动的累累硕果,也是水墨语言书写感性情感的表达。
  五、结语
  水墨都市绘画成为中国画新的分科,它的产生与发展遵循了中国绘画发展的客观规律。它在未来能否兴盛、成为中国画的主流画种,还需要历史的证明,但目前已具备了成为主流画种的三个基本要素:深层次的意蕴、高难度的技巧、可待探索的未来时代的艺术空间。任何群体或者个人对水墨都市任何形式的探索,都是有意义的,它终将成为水墨都市文化这座大厦的砖瓦。作为水墨都市的艺术实践者、理论者需要了解现代生活,具有对现代生活的热爱与兴趣,才能更好地了解所要表达的对象。在水墨都市发展的大势所趋中,这种热爱也是具有积极意义的,任何艺术品都要通过传统文化内在的传承与时代气息的结合,而人是沟通这两个文化体系的载体,用情感发酵,用技艺落地,才能最终成就一个个具有时代特征的艺术品。
  参考文献:
  [1]苏珊·朗格.情感与符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6.
  [2]李可染.李可染论艺术[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2006.
  [3]陈浩.水墨都市绘画研究[M].北京:荣宝斋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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