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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神学家与科学家的塞诺芬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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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塞诺芬尼明确批判了自古希腊宗教神话传统以来的“拟人神”,并提出“理神论”(deism)思想,来支持自己所认为的神学思想。从“抽象概念”层面来说明“理神论”的属性特征,并为后来古希腊神学思想奠定了具有“道德性质”的理智思辨。其次,他试图借助于科学观察以及科学精神,采取新的“解释系统”来重释传统世界观,并且达到了“理神论”与科学精神的同一。
  关键词:塞诺芬尼;理型神;科学精神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9)04-0057-02
  “拟人神”根植于古希腊深厚的传统,对其的批判就是对古老的宗教神话世界观的批判,塞诺芬尼无疑是从旧世界观中叛逆而出,构建新世界观的最初尝试者之一,“理神论”与科学精神逐渐替代了传统精神,使古希腊人逐渐凭借这样的精神力创造出辉煌的时代。
  一、对“拟人神”的批判及“理神论”的提出
  他对传统把神说成具有人一样虚伪狡诈品格的观点进行明确的讽刺,因为在他看来,神绝对不可能是非道德的,这些都只是“荷马和赫西俄德将人间的无耻丑行都加在诸神身上:偷盗、奸淫、彼此欺诈。”[1]在他看来,这样的神是人荒谬绝伦的臆造,他还通过观察到埃塞俄比亚人与特拉基人所说的神与他们相同的例子,进行讽刺性的嘲讽。在他看来,传统神话神明显是同人一样的外在形象以及同人一样的多变性格。但是他批判“拟人神”也就是“神人同型同性论”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彻底否定神的存在,而是为了肯定他的“理神论”。是在批判传统多神论的形象与“不道德”的属性基础上,提出一个具有至高“德性”的“一神”思想。这样就将杂多的说明,涵括到“同一” 的实体来。但是他明显面临了一个解释的困难,如果他摒弃了一切传统的“语言系统”将他所认为的“一神”进行说明,就得不到一个完满性的说明,所以他又不得不做出某种妥协。他说“神是全视、全知, 全听的”[2],又说“有一个神,他是神和人中间最伟大的;它无论在形体上或心灵上都不像凡人。”[3]我们可以看出,这样的神,仍然需要用类似于人所具有的某种能力与属性来进行说明,但这种行为、能力又超越了凡人的听、视、知。这样“一神”具有了真正神的属性。而这样的属性又仍旧隐含了某些成分的道德人格,它似乎又是无所不能、至高无上而且含有一点神秘性。此外,虽然他尽一切办法抬高这样神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但是仍然需要借用于人本身所具有的感官能力来进行描述,所以这样的神尚未具有巴门尼德“存在”的抽象性。他把古希腊神话中的拟人形象式的神从卑贱荒诞的层面提到了虔诚、无所不能的抽象的道德人格的“理神论”的层面。这样的神论思想确实是一种巨大的飞跃,从他所处的时代来看,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激进。我们从他的论述中可以看出,在诸神中存在一个至高的神,优于其他神。如果我们将神的概念去除,换之“存在”概念加以替代,那么这样的属性几乎接近于巴门尼德的特征。因为它“总是待在同一个地方不运动,对于他在不同时候不同地方来回并不合适,而是远离辛劳以心思摇动万物。”[2]这句话让我们对其所说的“理神论”的特质具有更透彻的理解,他显然把神视为一种永恒静止的精神性的实体(本质),并且具有能够支配世界的能力。古希腊哲学家都在寻找万物不变的“始基”(arche)。而塞诺芬尼所给出“理神论”的答案。而究其“理神论”根本特征有如下几点。
  其一,感官知觉所认识的世界万物所显现出来的变动性质事物,不可能是本质,只有在这些不断变动的世界中那些不变的事物才能是本质。
  其二,神话世界是一种虚构,真正的神不可能是荷马等人所说的这样无道德、充满人格情感的形象的,只能是一种理智的人格。
  其三,总之众神中存在的至高的神是一,是其他神众中最至高的神,是静止的一。
  在塞诺芬尼的神论思想中可以看出,他极力避免其“理神论”像神话中的神那样是可感官认识的。他坚持一种抽象概念认知的倾向。为了对塞诺芬尼芬“理神论”具有更深的理解,我们需要对他之前的哲学家,所具有的宗教、神话,灵魂的思想进行一下梳理。因为在他之前已有相应的显现。我们首先从前希腊史时期宗教神话思维为基础的,原始氏族部落的图腾,神人同型同性世界观以及在奥菲斯教等原始宗教之中看出了最原初感性的“多神论”思想。在诸自然哲学家们的思想中都能窥出其相关的联系。所以我们可以看出塞诺芬尼的反形象拟人化或者说人格化的无道德、无神性的宗教思想的反驳不是无源之本的。有其古希腊宗教的深厚传统的。他的“理神论”思想相比米利都学派来的更具进步性。塞诺芬尼比较明确、彻底地摆脱了传统的神人同型的宗教神话世界观,并把自己的理论有意地聚焦在对宗教神话领域的批判。但是例如,泰勒斯确实也提出了磁石具有某种灵魂的性质,而灵魂是一种具有对外物的作用力。此外,阿那克西曼德的“无定”思想也包括了类似于人类心灵性质的支配力。而在阿那克西美尼的“气”学说中,我们也看出了灵魂是气的观点,连同毕达哥拉斯的数论也具有某种神秘主义的倾向,并创办了宗教团体。这些在他之前或同时代的哲学家与塞诺芬尼相比,并没有对前希腊史时期的宗教神话思想领域做出明确的批判,更多的是一种暧昧的传承或直接改造的传承。
  在塞诺芬尼的《论自然》的残篇中,我们又看出他对神是否能认识的问题,产生某种的困惑,他说“至于诸神的真相,以及我所讲的一切事物的真相,是从来没有,也绝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即使他偶然地说出最完备的真理,他自己也還是不知道果真如此。各人可以有各人的猜测。”[2]从这句令人费解的话中,我们到底能够得出怎样的猜测呢?有几点是可以推测的,一是塞诺芬尼确实意识到对神这样的问题是人类智力所难以给出合理解答的。二是我们的解释只是一种偶然的猜测。三是每个人对于神的认识各执己见、纷争难止。我们确实能够体谅对于两千年之前的人类来说,对于神的宗教问题所面临的困难显然是无比巨大的。塞诺芬尼在极力批判人神同型世界观的同时,是不可能不会流露出深深的困惑感的,这种困惑感,在人类任何时代,在面临无法解决的问题之时,在自身理智能力无济于事之时都会充分地暴露出来。我们每一次仰望星空便随之的是陷入这种理智疲惫而又无法具有确定性的深深困惑之中。他不无感叹道“还是把它当成或然吧!”毋庸置疑的是,塞诺芬尼批判性的神学思想对于后来的哲学、神学都具有深远的影响。如果,我们对古希腊哲学史进行脉络梳理的话,也许在不严格地意义上,塞诺芬尼(理神论)——巴门尼德(存在)——柏拉图(理念),三者均具有较为紧密性的联系。   二、科學精神与“理神论”思想的融合
  简而言之,塞诺芬尼奠定希腊“理神论”的基本思想,就此而言他是一个神学家。而他的地质观察与天才的推测表明他又是出色的科学家。塞诺芬尼在一些陆地岩层中发现了海贝等海洋生物化石。而推测曾经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动物和陆地都是来自海洋。而后一些生命被泥土覆盖,这些结论的证据是他基于陆地岩层的考察。引用希罗狄安关于塞诺芬尼的话是这样说的“克塞诺芬尼认为曾经有过大地同海的融合,并且在时间中大地被潮湿所分解,他说他有这一类的证据,在内陆河山上贝壳被发现,并在叙拉古的采石场中,他说鱼与海草的印迹被发现……而当大地被带入海中变成泥时,所有人就都被毁灭了,接着再一次开始生成,而且这是所有世界的开端。”[1] 基于此,进而他最终推测每一个时期生命最后会被泥层重新覆盖,彻底毁灭,然后世界重新开始,这样循环往复下去。这种对自然界的地质观察的解释倾向于一种非传统神话的“科学性质”的宇宙生成循环论。他采用一种现代科学的实证的方式进行考古学式的解释。可以说,古希腊的自然科学精神本身在很大程度上摆脱了传统的世界观。这样的科学精神,普遍存在古希腊早期哲学家当中。阿那克西曼德对其他物种的生存方式的观察,猜测其他物种与人类之间存在演变的联系。这种自然科学的探索精神初露端倪,也体现在泰勒斯的身上,比如他观察种子的潮湿状态。
  从塞诺芬尼的身上,我们能看到古希腊的精神——自然科学精神与宗教神学之间始终保持着某种分离又密切的关联。这两种倾向之间的张力,不但由于西方人的传承,持续性地发挥着作用。在西方启蒙运动以来,人类持着对宗教的精神性与自然科学性的追求看似彼此不容,必须以非此即彼的割裂姿态来进行一场自我搏斗的看法,这实质并不符合人类的全部历史,这显然是采取一种割裂的态度,这是非理性所能标榜的。可以说,这是人类自身需要的两个不同层面之间的事。人类自身精神层面的需求,根本上并不能从科学的技术性层面来解决,其中的隐秘程度、其中的感性特质确实是科学的技术视角所无能为力的。
  我们要清楚一点,人类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综合生命体。所掺杂的诸矛盾“对子”的综合体。由于不同时代的特征、潮流,其中潜藏的矛盾“对子”也会显露出来,甚至处于一种激烈的冲突状况。这也是为什么在某个时期或阶段,不论是之于个体还是人类本身而言都倾向于采取那种非此即彼的姿态。但我们读哲学史,从一方面也可以看出生命本身也需要一种张力,包括以上所说的某时期备受决裂的阵痛感、另一时期隐藏其矛盾性的危机,呈现出一种和谐而包容的姿态。从某种程度上讲,古希腊人的民族精神确实逐渐地从宗教神话的“神人同型同性”的世界观中摆脱出来,由于自然科学的发展与随之而来的科学精神而使之无法自圆其说,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符合时代世界观的解释的情况下,确实会给一部分人带来一种割裂感。但是我们只从塞诺芬尼的思想中,看到他与传统世界观之间的矛盾冲突,并没有看出他的“理神论”与科学精神之间产生冲突。因为在古希腊早期“理神论”本身具有和科学精神一样的理智性。神的智慧在这个时期与科学探究的智慧一样被古希腊人所青睐。因为“理神论”不再是那种感性而缺乏道德的“拟人神”,而是人类理智能力背后的推力或者是人类科学所要探究的本原对象。我们明显看出,神学信仰最终被早期希腊人所具有的包容精神所消融了。
  参考文献:
  [1]汪子嵩,等.希腊哲学史:第1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2]G·S·基尔克,等.前苏格拉底哲学家[M].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
  [3]第尔斯·克兰茨.苏格拉底以前哲学家残篇[M] .德国:魏德曼出版社,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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