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优秀的我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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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求助者进入重点高中后，因学业挫折产生严重焦虑情绪和学习障碍。咨询师综合运用放松训练和认知重构方法，使求助者获得对自己学业的合理观念，通过团体活动，配合亲子会谈，调整家庭气氛使其获得良好的社会支持，帮助求助者学会合理面对学业与考试，增强了其心理弹性和社会适应性。
　　〔关键词〕高中生;学习焦虑;个案辅导;放松训练;认知疗法
　　〔中图分类号〕G44 〔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671-2684（2019）16-0048-03
　　一、案例简介
　　小青（化名），女，16岁，某省示范高一年级学生。父母是农民，家庭经济条件一般，性格乖巧，自幼成绩优异，父母对其期望高，家教严厉。进入初中后，她埋头读书，同伴交流少，也很少看电视，觉得看电视浪费时间，偶尔看电视之后便会自责。上高一后，尽管她一直很刻苦，但成绩不断下降，降至班级31名。
　　家长望女成凤心切，看到小青学习成绩下降，非常着急。小青也逐渐变得烦躁焦虑，学习无法集中注意力，学习效率低下，她自述上课听不懂，时间不够用，还伴有较严重的睡眠障碍，有厌学甚至轻生的念头。
　　小青自述：“我在小学、初中时一直在班级名列前茅，可现在上课感觉什么也听不懂，头脑反应特别迟钝，别的同学都会的问题，我却不会，课下花了所有的时间复习上课内容，很多问题还没弄懂，又开始了新课，我现在特别害怕每天的上课，上课时我心慌，心跳加快，上课就意味着又有新的不会的问题压过来，难题堆积如山，我快被压得窒息了。做作业也有很多不会的问题，我讨厌自己太笨，为了这些问题，我每天冥思苦想，非常痛苦，老师你告诉我，曾经那个优秀的我去哪儿了？”
　　二、案例分析
　　来访者的问题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从外部环境来看，父母的教养方式和过高的期望对其性格和价值观产生了不良影响。从来访者自身来看，她处于青春期，性格内向，缺乏社会交往，遇到问题时难以获得有效的社会支持。
　　小青从小学到初中，一门心思努力学习，中考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重点高中，成绩“一贯优秀”是小青惟一自信的资本，也是她前进的动力。面对成绩的一再下滑，小青难以接受，单一而脆弱的自信心轰然倒塌。加上小青个性追求完美，一直对自己要求严格，面对学业挫折，从而陷入严重的焦虑情绪，继而进入自我循环否定的模式。
　　三、辅导方案与实施
　　（一）肌肉放松训练和腹式呼吸初步缓解焦虑
　　小青第一次找到我是在上午两节课后的大课间，她衣着朴素，表情非常痛苦，我礼貌地接待了她，并介绍了心理咨询的性质和过程保密的原则。“老师，你要帮帮我，我真的好着急，我上课什么也听不懂……”话没说完，她已泪如雨下，我递过纸巾。通过简单的寒暄和沟通，我发现这是个很上进，对自己要求也很高的同学，于是运用共情的原则表达了对她的理解和鼓励，这既可让她更清晰地觉察自己的真实内心，又可以拉近咨访双方的心理距离，更好地收集相关信息，建立尊重互信的咨访关系。
　　为了快速缓解来访者的睡眠障碍，降低其焦虑水平，我教给她一套肌肉放松方法，操作要领如下：
　　深吸一口气，眉头越来越紧，慢慢呼气，放松，松开眉头（每组肌肉做两次，下同）;扮猪脸，所有肌肉往鼻头中间挤，挤到不能再挤，慢慢放松，所有脸部肌肉回到原来的位置;颈部往后仰，紧到不能紧，慢慢头部往前，停止，放松，头部自然中立、下垂。双肩向上提，停止，停止时憋气，然后慢慢呼气，双肩慢慢下垂。四肢上提，慢慢下垂，最后，腹部收紧，慢慢放松，同时配合呼吸。
　　同时，我教会她腹式呼吸法，并配合冥想训练，求助者反映比开始时轻松许多。我告诉她，这种放松还是对付失眠的好方法，以后睡不着觉时，可以进行这种腹式呼吸，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集中在自己腹部的鼓起与恢复上，慢慢便可以进入梦乡了。
　　（二）认知疗法引导来访者建立合理信念
　　认知疗法是运用认知重建等技术进行心理辅导和治疗的方法，其中认知重建最关键的问题在于重建人的认知结构，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来访者虽然升入高中，可依然以初中的学习模式应对高中的学习，并要求自己必须像初中一样优秀，看到自己成绩一再下降，无法接受，因而出现严重的情绪反应和行为不适。我通过调整其认知结构，使其认识到，在不同的阶段，每个人的学习状态、效果各不相同。比如，有的同学过去学习成绩不如自己，通过努力可能会超过自己，也有的可能落后等。我笑着说，“小青，你要感到高兴啊。”她用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我。我接着说：“你过去成绩好，基础扎实，又聪颖好学，这本身就是你拥有的宝贵财富，现在暂时落后，压力当然比别人大，但也应看到，你能感受到压力，这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动力，是你进步的前提，试想，一个对什么都感到无所谓、好坏都没有压力的人能有什么作为？另外，每个人学习经历都不会一帆风顺的，高一时面临学业挫折，我们学会了应对方法，这是我们的宝贵财富啊，试想，如果你一直学业顺利，等到了高三，你再遭遇学习挫折，并因此而情绪低落，甚至一蹶不振，那时会怎样啊？”听了我的分析，她恍然大悟，舒心地笑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
　　（三）因果联系记忆移除法进一步缓解考试焦虑
　　来访者的学习焦虑与她的考试焦虑关系紧密，她在初三时的一次英语考试中发挥失常，此后她在英语考试中都会想起这次经历，非常紧张。于是我决定采用因果联系的记忆移除法进一步缓解她的考试焦虑。
　　师：请看着前方，回忆一次考试最紧张的时候，想象这幅画面离你有多远？
　　小青：三米远。
　　师：这幅画面有多大？
　　小青：有一扇窗户那么大。
　　師：看着前方，回忆这次考试特别紧张的时候。现在想象这幅画面下面有一个滑动的轮子，慢慢移动到左边，移动到左前方，现在画面在哪里？
　　小青：逐渐往左前方移动。 　　师：非常好，现在想象画面逐渐往左前方更远的地方移动，一直推到天边的大海里面。慢慢画面没有了。好的，一开始，想到这幅画面什么感觉？
　　小青：很难过。
　　师：现在回忆镜头，什么感觉？
　　小青：不那么紧张了，感觉很平静。
　　师：非常好。过去那种对考试紧张的情绪已被修改了，关于考试紧张的因果记忆已经远离你了。你面临考试将不再那么紧张，对自己有信心吗？
　　小青：有。
　　小青坚定地点点头，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四）與家长沟通，改善来访者家庭教育环境
　　经过与来访者的协商，我邀请家长来到心理咨询室。当我说明情况后，小青的父母先是无比诧异，紧接着便陷入自责中，他们表示，小青从小非常懂事，成绩也很好，虽然家里的农活多，经济条件又差，可一直也没让她干过活，只希望她能读书有出息，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学习。小学时有一次，小青做完作业后到客厅看电视，父母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小房间。“现在看来，是我们害了她。”小青的父母表示，今后一定会给予小青更多的关心和鼓励，不再一味强调学习，因为他们希望女儿开心快乐，学习上只要尽力就好。小青听完父母的话后泣不成声，她答应父母，以后不再苛求自己，会适度调整期望水平，以平常心对待考试。
　　（五）团体心理辅导使来访者获得更好的社会支持
　　青少年正处于自我认识与自我认定的重要时期，此阶段学生的重要他人渐渐由父母转移到同伴身上，一系列团体辅导活动一方面拉近了学生之间的距离，另一方面也让彼此相互启发、彼此模仿学习，从同伴身上获得自己需要的养料。来访者的学习焦虑在干预性心理辅导中获得极大缓解，但要全面解决她的问题，适当的外界干预也是必要的。因此，在和班主任沟通后，我决定在班上开展一次团体辅导活动，增进同学间的交流，提升班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
　　活动内容主要是让学生体验成功。辅导者要求团体成员安静地坐着，双脚平行自然踏地，身体其他部位自然放置，轻轻闭上眼睛，作腹式呼吸15～20次，让自己平静下来。在轻柔的音乐声中回忆自己学习中最快乐的时刻或事件，尽量去回想当时的情境与形象，以后逐渐增加内容，如回想自己经过努力而取得的一次难度较大的学习上的成功，并充分体验成功，暗示自己是个成功的人，以此增强自信。静思5分钟后，请成员睁开眼睛，分享自己以往成功的经历和自己此时的内心感受，其他成员则协助讲述者分析快乐的原因，认清过去的经历对现在及生活的影响，并讨论每个人目前不同的处境与问题，对各自未来的学习制定初步计划设想。在这个过程中，求助者被很多与自己有相同经历的同学的努力和坚持感染，也被他们正确合理的认知启发，对自己有了更多新的发现。
　　四、辅导效果与反思
　　团体辅导活动结束后，我对来访者的咨询工作也接近尾声。小青的面部表情舒展开来，班主任反馈，小青的成绩开始稳步上升，在操场上也经常看见小青与同学一起参加活动的身影……
　　这次辅导发生在2012年，三年后，小青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前几天教师节前夕，我恰巧遇见她，看着眼前这位身材高挑、散着披肩长发、满脸洋溢着自信笑容的大学生，我由衷地感到高兴。她一再表达对我的感谢，感谢我陪伴她走过那段痛苦而又有意义的过往……
　　诚然，只要有考试存在，就必然会产生程度不同的学习焦虑。而从小学到初中“一贯优秀”的学生到了一所重点中学后，在周围优秀同学的竞争中遭遇挫折，更容易产生学习焦虑，甚至于对自我的全盘否定。因为他们习惯了优秀，从未想过自己会失败，一旦遇到挫折，先是拒绝考试失败，接着在一次次的打击中开始否定自我，脆弱的自信心轰然坍塌。
　　因此，高中伊始，老师与家长对于这部分“一贯优秀”的受挫生应给予更多的关注和鼓励，严重的需要接受心理辅导。心理教师可通过放松训练帮助他们缓解焦虑情绪;运用认知疗法改变他们认识上的偏差，让他们看到自己过去成绩好、基础扎实又好学的宝贵资源，同时感谢这次学习受挫的经历让他们拥有了更高的心理弹性，以后遇到挫折，不会被轻易击垮，也不会轻易放弃。
　　同时，家庭是学生获得社会支持的土壤和基础，家长应把学生的全面发展摆在比考分更重要的位置，正确看待孩子的考试成绩，顺利时给予肯定，失败时给予鼓励，帮助其摆脱低落情绪。班主任也可以适时地在班上开展一些缓解焦虑的团体辅导活动，加强班级建设，让班级形成彼此关心、互爱的温暖氛围，让学生学会以平常心面对考试，将学习焦虑保持在适度的水平。
　　（作者单位：安徽省合肥北城中学，合肥，23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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