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黑衣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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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雾弥漫下的黑衣壮聚居地。广西那坡县龙合乡共合村梁进文、黄小妹夫妇和他们3岁的大儿子梁涛。由于历史、战争和民族迁徙等原因，许多黑衣壮躲入深山老林，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黄小妹说现在大部分年轻人都选择出去打工，回来建房。等儿子再大些，她也打算再回广东。
　　亚历克斯和布丽塔妮到达了酒店。
　　黑衣壮是广西壮族的一个支系，以黑色为美，并以黑色作为族群的标记。黑衣壮世代以农耕为生，居住在广西与云南边邻的那坡县大石山区，如今，这里正在发生彻底性的变化。
　　
　　2011年平遥国际摄影节展出了火炎的黑衣壮纪实专题，在各种彩色与观念摄影大行其道，占据大篇幅注意力时，黑衣壮专题仍以一种经典的敬意和虔诚一丝不苟地记录着我们这个时代即将失去的小众文化。
　　
　　三月风：您为什么会拍摄黑衣壮专题？有什么感触？
　　火炎：《中国日报》社2008年在广西正式建站，我被调到广西后，深深感受到这里厚重的历史文化和丰富的民族文化。当时王文澜老师曾对我说：“一定要把镜头对准在人与文化上，这些都是会发生变化的，而且很快。”
　　2010年冬天，继策划并采访拍摄了100多名普通百姓和文化历史名人，组成了纪实摄影专题《桂林纪事》之后，我又因一个偶然的采访机会，和同事驱车前往百色那坡县的黑衣壮居住地龙合乡达文屯，并从那时开始深入了解这个群体。
　　除了秀美的山水，“壮族”是广西第二个文化特征。但在广西，壮族已被完全“汉化”了，无论语言还是服饰，根本无法辨别谁是壮族，谁是汉族。不过，在处于广西与云南交界处的那坡县大石山，“黑衣壮”主要居住的地方，他们的生活方式保留得相对完整，民族风情浓厚神奇。那里82个村的377个屯中，现有9900余户，总人口约51800余人，占当地壮族总数的33%。
　　黑衣壮是广西壮族的一个支系，以黑色为美，并以黑色作为族群的标记。黑衣壮世代以农耕为生，多居住在木瓦结构，双斜面屋顶的“干栏式”房屋里。据专家考证，这与7500年前余姚地区古越族遗留下来的建筑属同一结构，是新石器时代建筑的活化石。木结构为构架，墙体用粗树枝和木板条像栅栏那样排列并用藤条连接，外面有的拍上土，有的连土也不用，空隙分明。房屋一般分上下两层，下层用于饲养牲口和存放饲料，上层是住人的生活场所。人畜同楼，居住条件十分恶劣。
　　在那坡采访时，朋友送我一本书《人类学文库图书――黑衣壮的人类学考察》。我用两个多月的时间把这本200多页的书读完了。紧接着，再次前往那坡，深入了解黑衣壮生活习俗。
　　我所看到现实，和以往图册中反映的完全不一样。现在的“黑衣壮”已不再穿黑衣了，特别是年轻人。黑衣壮服饰装扮上“尚黑”的独特风俗现仅限于年老者在节假日或是走亲串友时才穿。或说这已成为一种表演和旅游产品，在欢庆活动时的装饰。
　　近年来，屯子里的壮劳力都在外打工，妇女儿童和老人留守家中。随着挣钱的机会增多，他们的居住条件也在逐渐发生变化。当地人告诉我，“只要出去打工的人，不出两三年都会回来盖石砖房。4、5万盖栋两层高的房子就够了。”木架房在屯中越来越少，正被整村整屯地改造成水泥结构的石砖房。第一次去采访时恰逢大雾弥漫，道路又崎岖陡滑，采访结束后，我们的车子差点从屯子里开不出来了。
　　我意识到，这里正在发生彻底性的变化，已经微弱的独有文化正在消亡。如果再不记录，今后只有去民族博物馆了解这些了。回到南宁我便着手准备，一边思考、阅读关于黑衣壮的历史文化资料和有关文献；一边立即准备创作设备，以期用胶片来完成“黑衣壮”这个纪实专题。希望能客观冷静、抢救性地拍摄下这里的真实现状。
　　三月风：您如何跟他们进行交流拍摄？
　　火炎：好片子三分在拍，七分在交流。在拍摄上，我把自己当成外星人，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在沟通上，把自己当做黑衣壮，从内心深处融进去，去爱那里的山、水和那里的人。
　　壮民善良质朴，热情好客。山外客人来了，总要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给你吃。石山区非常缺水，用水一靠积蓄雨水，二要到很远的地方去挑。杀只鸡，最多用两桶水一洗，就下锅了，这样的饭你和他们一起吃，一起喝酒，他们也把你当做朋友看待。
　　每次去拍摄，我都同时拍摄数码彩色和黑白胶片，回到南宁把彩色的打印出来，等下次进山带给乡亲们。刚开始，他们见到拍摄总是躲着藏着，去了几次后，就开始围着我要照片，问什么时候再去。
　　三月风：从1998年开始，您还拍摄过8年的海南黎族生活。您的摄影观是怎样的？
　　火炎：随着工业文明的发展，我们正面临“许多事物正在以人们来不及登记的速度消亡，人类文明的形态、人类生活的方式也在以发展和进步的名义加速度地消减，不断地趋向于同质和单一”的社会现象。因此我喜欢拍少数民族生活，用镜头留存即将消失的原生态的文化本质。
　　前些年，从南宁到那坡，需要近8个多小时的车程。随着高速路的建设，广西经济的快速发展和边疆战略需要，黑衣壮的生活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我内心有着更强烈的紧迫感，想要记录这里正在改变着的人的行为方式和面目表情，留下真实的历史和生活档案，为今后人们对这个民族的研究和了解提供一些难再获取的线索，用影像收藏更多可以告诉给未来的当今现实中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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