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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析《聊斋志异》中的艳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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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在《聊斋志异》的艳情小说中,感情和伦理呈现出两种不同的状态:一是男性对女性既要求性爱的自由又要求她们熟识伦理,这一矛盾使得这些女性形象只能在幻想中存在;二是作者对男子享受艳情大为认可,但要建立在不破坏封建家庭秩序的基础上。作者有意在观念上将婚姻与感情隔离,也是将女性工具化的一种表现。
  【关键词】聊斋志异;艳情;小说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讲述了许多美妙动人的爱情故事。故事的男女主人公,抛开了世俗人情的束缚,为情而合,情去而分,与封建婚姻无涉,显得浪漫洒脱。在这里,我们将这样的爱情小说称之为艳情小说。这些小说的存在,是否就能代表作者进步的情爱思想呢?本文从男女两方面对这一问题进行简要的分析。
  
  一、女性与伦理
  
  打开一部《聊斋志异》,那些“不怨绣鞋湿,只恐郎无伴”(《聊斋志异・绿衣女》)的异类女子纷纷而来,在她们的内心深处,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命运不济的读书人带来抚慰和帮助。在作者的笔下,那些狐妖鬼魅是多情的、慷慨的。
  一夜,相如坐月下,忽见东邻女自墙上来窥。视之,美;近之,微笑;招以手,不来亦不去;固请之,乃梯而过,遂共寝处。(《红玉》)
  品味这段文字,我们不得不为作者精炼、准确的文字功底叹服。对于这类情景的描写,在《聊斋》中随处可见:《双灯》中,读书人魏运旺独自寄居岳家卖酒,有狐女夜夜相伴,直至其夫妻团聚;《林四娘》中,青州道陈公夜里独坐,有衡府才艺双绝的女鬼忽至,于是两人燕呢,过于琴瑟;《绿衣女》中,于生夜读古寺,有蜂妖推扉而入,婉妙无比。
  《聊斋志异》中的男女交往方式,以大胆、直接而著称。而且,这又是一种以性爱作为核心的交往方式,而且女性在其中往往是扮演主动的角色。对于性格内敛、谈“性”色变的中国人,对于几千年被封建伦理束缚着的女性,这确是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描写。除此之外,这些男女之间的感情,通常不需要婚姻作为基础,也不需要用人类社会的道德伦理作为评判,这似乎是一个被封建伦理遗忘的角落,是一个自由自在的情感空间。然而这些女子为何而来?如《双灯》中狐女所言:“痴郎何福?不费一钱,得如此佳妇,夜夜自投到此”?要解开这一谜底,不妨看看下面的一段描写:余友毕怡庵,倜傥不群,豪纵自喜。……毕每读《青凤传》,心辄向往,恨不一遇。因于楼上摄想凝思。……睡中有人摇之。醒而却视,则一妇人,年逾不惑,而风雅犹存。毕惊起,问其谁。曰:“我狐也,蒙君注念,心窃感纳。”(《狐梦》)
  毕生读了《青凤传》,自己也想遇到狐女。于是,狐女真的就出现了。可见,狐女是毕生凝思的结果。正如作者的一段理论:幻由人作,此言类有道者。人有淫心,是生亵境。人有亵心,是生怖境。菩萨点化愚蒙,千幻并作,皆人心所自动耳(《画壁》)。
  “幻由人作”,这给了我们一个最有力的提示。作者一生贫困潦倒,为了生计,抛妻别子,坐馆近四十年,饱受孤独之苦。作者将这种感受倾注于小说中的人物身上,使他暂时地忘却身世的凄苦。而那些妙龄女子,正是从作者的心中款款而出,寄托着作者对于生活的美好愿望,来到那些寂寞的人身边,为他们排忧解难。作者让她们绝色无双、善解人意、风情万种,又让她们在男女交往中大胆主动,这无疑赋予了她们风尘女子的气质。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发现,作者在书中为我们塑造了这样一群女性:她们当然不是来自于闺房,更不是来自于风尘,她们来自于男性的心中;她们幻化而来,却沾染了太多的世俗之气;她们表面上大胆得如同娼妓,内心却羞怯如处子;对于那个男性社会的伦理,她们熟识于心,并且唯“理”是从;她们是矛盾的,是在那个男权社会下,男人心中的“性”、“情”、“理”斗争所产生出来的怪胎;她们当然不能代表那个社会中的女性,他们只是男性对女性的理想的形象再现;她们不能是人,更不能是那个社会中苦苦呻吟的女人,她们只能是男人心中的鬼,梦中的狐。
  
  二、男性与伦理
  
  《聊斋》给我们创造了一个佳丽如云的世界。一个读书人,只要你风度高雅、饱读诗书,就会有女子翩翩而来,投怀送抱。她们个个姿可倾国,娴淑温婉,而且能满足你对于女性的一切渴望。“遂相欢好”也行,“极尽狭昵”也罢,而且你不用太认真。这种时候,如果你认真了,这将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小说《阿霞》就告诉了这一道理。阿霞是一个让人费解的女子。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伴侣对自己忠贞不二?哪一个与人有私情的女子不希望自己的男伴休掉妻子?阿霞却因为景生的一片忠心而悄然离开。为什么?因为她并不是世间渴望着真情的少女,她是作者心中幻想出来的鬼或狐。她的出现,她的消失,她对于景生的指责,无非都是受命于作者,将作者的理论向读者作一阐释。原来,在作者的思想中,有私情并不可怕,也不应受到任何指责,相反,这正是男子风流高雅、福厚命贵(阿霞正是因此才与景生交往的)的表证。所以,在这个年代的男性中,人人渴望艳遇,人人寻找着艳遇,而此类事情也是最乐于向人称道的,在道义上,不会有任何过错。
  由此我们对作者的婚姻观也约略可知:夫妻之间可以没有感情;丈夫对妻子也不需要忠诚。一个有婚姻有妻子的男人,尽可在外面恣意挥洒情怀,没有人会指责你,也没有道德可以约束你。
  “天生佳丽,故将以报名贤。”(《青梅》)佳人是专门为有才学的人而存在的,只要是才子,佳人就有义务奉以终身。这种公式化的情爱模式,这种出于作者主观理念之中的思维逻辑,使得《聊斋》中的男性,在享用美色时,显得贪婪和心安理得。他们毫无顾忌,利用任何机会寻找艳遇。《胡四姐》中,尚生先后与胡三姐、胡四姐交好,后又禁不住钱财的诱惑,与一不知名的狐妇欢尽终宵。他们甚至在占有一个的同时,便已经开始寻觅下一个目标。《梅女》中的封云亭,在梅女使出各种闺房绝技为其提供享乐时,依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仍逼迫梅女为其在阴间又找到妓女爱卿,于是“二女频来,笑声常彻宵旦”,真是好不逍遥。
  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对男子艳遇大肆渲染,有些小说中甚至津津乐道于男主人公的同性之恋,如《侠女》、《黄九郎》等。这些充分说明了作者自身道德修养的不足,欣赏趣味的欠缺。同时,在《聊斋志异》的这些艳情小说中,作者将男女的两性之爱与婚姻隔离开来,否定了婚姻对夫妻之间情感基础的要求,这并不能代表进步的婚恋观,而是说明作者认为在婚姻家庭中男女的地位是不平等的,进一步而言,女性地位卑贱,只是男性寻欢作乐的工具,从而否定了女性的人格与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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