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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帧:只是叙述只是我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新作文

  作家简介
  简帧,原名简敏帧,1961年生于台湾省宜兰县冬山乡武罕村(今武渊村)冬山河畔,台湾新生代的代表女作家。台湾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曾在佛光山担任佛经诠释工作,后又任联合文学杂志社编辑。1986年后从事专业创作。简帧自称是“不可救药的散文爱好者”,其创作多元多变,题材从乡土亲情、女性书写、教育亲子,到城乡变异、社会观察、家国历史,是台湾当代重要的散文作家。这位女性作家从现实生活中汲取题材,对人生和生命作不懈的求索,显示了与现实精神并存的理性精神的力度。她的散文代表作品有《水问》、《胭脂盆地》、《女儿红》等。
  
  台湾
  女作家简帧速写 沈 谙
  
  我的散文有一个共同的主题,那便是生命。虽然我的文章中有不少是描述大自然之美,但并未滥情,我写一朵花或一根草,都是对生命的一种礼赞、一种诠释。
  ――简帧
  上个世纪末,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台湾的散文着实畅销,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女性读琦君、张晓风,青年读三毛、席慕蓉,学者读梁实秋、余光中。
  而简帧在这一串名单中间,并不突出。事实上,她和她最推崇的现代女作家萧红一样,显得静默而执拗,仿佛是天际旅人随手遗落的陨石,夹杂在明澈剔透的雨花石中间,有极难辨认的暗淡古怪的颜色和惊人的硬度。
  尤其在被称为台湾“新生代”的作家里,简帧在大陆的名气远不及林清玄、罗青。然而,当人们沉下心来细细品味她和她的文字,不得不承认,简帧是这一代作家中决不可忽视的独行侠。九十年代初,文学界将她比喻为女性文学界的“散文新星”,实在不是过誉之辞。
  简帧,读则知其心,不读则忘其人。她卓异于同时代的任何一位作家,用独特的风格书写自己的故事。
  当我试图用一种审慎的语气去描述她的创作历程,却发现所有平和的文字都不适合加在她的名字后面。因为她自己选择的道路是一往无前、百折不回的,无需任何人的肯定,亦不在乎谁的质疑。
  难怪有人说,这样的简帧,连名字都是铿锵的。或者说,最初的简帧,便是带着超然于生活本身的凌厉,走入了人们的视线。
  她登上文坛的时候,还很年轻。如果追述她开始用笔书写本心的缘由,大概要一直回溯到离开家乡到台北读高中的那段日子。
  仅仅十余岁的简帧,在台北这个繁华的都市中独自求学。这里和她自小生活的淳朴田间,天差地别。异乡的生活,总会有孤独的时侯。也许,正是这种带着一些无可转圜的意味的感受,成了简帧最初的动力。孤独,本来就是现代人无法回避的困境。
  而在这之前的两年,简帧的父亲因为车祸离开了人间。生与死不可选择的无奈,骤然间拉开了痛苦与快乐的距离。
  身为长女,简帧需要负荷更多的责任。
  这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却酿成了我们在文章中无时不刻都能体会到的那种倔强。如果是在读到她的文字后,再来看她的生平,大抵是会有些不同于寻常的感情萌生出来。
  不是不惊讶,不是不佩服,只是会觉得心酸,不由自主的怅然。这时候,文字之中的简帧愈加真实。那些潜伏在叙述之后的梦中呓语,终于得到了再生的机会。
  或许从另一方面来讲,文字之外的简帧,所能给予的更多。
  将文学视为一生事业,是在简帧高三的时候。这个决定,在今天看来,当然是让人无比快慰的。但是将主角还原成那豆蔻年华的少女,不难猜测这个决定所带有的几许壮烈和那难以描摹的对未来的憧憬。
  简帧文学生命真正的发端,却是在大学里。她结集出版的第一部散文集《水问》(洪范书店,1985年),便记叙了那段青葱岁月的最真和最美的故事与心情。
  这之后,简帧接连推出了十余本文集。这些“美得不可言喻”的文字,像诞生在贝壳里的珍珠一样,夹杂着痛苦和微笑的回忆,来到人世间。海风微咸,碧波映天,凡尘俗世中的疲倦和失落,在无休无止的海浪声中,渐渐归于宁静。
  即便是不去品读那些文字,单单来赏玩那一部部文集的名字,就能为你我打开一个缤纷的世界:
  它们有的澄明,如《水问》、《只缘身在此山中》。
  它们有的温婉,如《月娘照眠床》、《一斛珠》。
  也有些是灵动的,如《浮在空中的鱼群》。
  或者平直,如《下午茶》、《好一座浮岛》。
  还有轻盈的,如《梦游书》、《空灵》、《七个季节》。
  瑰丽的,如《胭脂盆地》、《女儿红》。
  甚至带着跳跃的喜悦,如《顽童小蕃茄 》、《红婴仔:一个女人与她的育婴史》。
  乃至怡然,如《微晕的树林》。
  宛若醇酒的香气,尚未沾唇,已经让人深深沉醉在其间。
  这样多的文集,这样绚丽的梦境,是指掌间寻觅到的美好。
  席慕蓉流连于对青春的赞叹和回忆,饱满的花朵、纯真的爱情,都涂抹上了深深浅浅的色彩;三毛则总是在寻找,从世界的这一端到生命的那一端,然后把传奇的人生幻化成传奇的文字;张晓风却像老友,时而娓娓道来,时而真挚深沉,有一种古朴的诚恳。
  而简帧,有的只是浅浅淡淡的叙述,回忆、怀恋、追寻、梦境、憧憬,从柔韧洁白的纸张上一点点晕出、流散,凝出层层锦绣,最后沉淀在心间,再不失落。
  
  她写生活,仿佛不经意间的回首,在镜中看到彼时彼处的自己,有些惊疑,也有些惘然。落笔之处,好似暮春时节在山林中行走的足迹,随意而又漫无边际,但顺着那潺潺的泉水,却能一直走到心里。
  有些迫不及待的短句,突然在天空的云尾挂单,在沐浴的澡盆闲荡,在晾衣的衣架上跌落;或者在早晨起床束起窗旗,随着阳光将我的脚裸染黄,或是切菜的砧板上,有一截菜变了颜色,哀哀喊痛。
  我不知道如何收留它们,只好都记下来。这些不速之客。
  有时,生活没什么惊天动地的目的,只化约到还活着这么个简单的念头。不太关心四季递嬗,或是人事转移。出门,自然得换一副面目一套语言,可是独处,尽管把窗子拉密,赤裸裸地行走。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寂寞,并不觉得禁语了一天一夜。
  ――简帧《私房书:第一札 与岁月同等心跳》
  
  她写爱情,总有一种了然的决绝,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执著,也是无论成败皆英雄的坦然。可是那合在书间的文字,反而极清浅,碧潭一望至底,却不知深浅几许。
  隔一程山水,你是我不能回去的原乡,与我坐望于光阴的两岸。
  彼处桃花盛开,绚烂满天凄艳的红霞,你笑得清浅从容,而我却仍在这里守望,落英如雨,印证我佛拈花一笑的了然。爱,如此繁华,如此寂寥。
  起身,然后落座,知道,与你的缘份,也只有这一盏茶而已。结局早已先我抵达,蛰伏于五月的一场雨,十分钟,或许不够一生回忆,却足以老去所有年华。
  ――简帧《相忘于江湖》
  
  而简帧最常被人们提起的却是她对于父亲的叙述。
  女儿的骨血来自于父亲,对于早亡的父亲,简帧的感情实在太复杂。年少时懵懵然,畏惧却又希望接近,亦有怨怼,甚至动念绝弃那醉酒的父亲。然而等到夏夜中那不可挽留的逝去,生命复归寂然,所有的感情又全都奔流出来。
  那是唯一的一次,我主动地从伏跪的祭仪中站起来,走近你,俯身贪恋你,拉起你垂下的左掌,将它含在我温热的两掌之中摩挲着,抚摸着你掌肉上的厚茧、跟你互勾指头,这是我们父女之间最亲热的一次,不许对外人说(那晚你醉酒,我说不要你了,并不是真的),拍拍你的手背,放好放直,又回去伏跪,当我两掌贴地的时候,惊觉到地腹的热。
  ――简帧《渔父》
  
  这些故事,那些回忆,一笔一笔划下来,也就成了最后的梦。
  简帧的书并不好找,一九九四年浙江文艺出版社曾经出过一本《简帧散文》,前几年似乎也有出版社出过一套文集,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倒是在网上看到了电子版,扉页上有简帧的小像,书后附有近照数张。照片中的她,短发、有时带着眼镜,或倚柱而笑,或侧望某处,眉目娟秀,雅静斯文,却又隐隐显出卓然之姿,一如其文。■
  (责任编辑/临 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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