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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肾虚湿热理论探析强直性脊柱炎的辨证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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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 强直性脊柱炎是一种以骶髂关节为主要病变部位的慢性炎症性疾病,多数中医学者认为本病多因先天禀赋不足,肾虚督空,而风、寒、湿、热等邪乘虚而入为主要原因。从现代分子免疫学层面和肾虚湿热理论研究来看,本病多以肾虚为本,而湿热贯穿疾病始终,湿热痹阻是本病的关键环节。因此,肾虚湿热是本病的核心病机,而瘀、毒是疾病转归的关键因素。强直性脊柱炎当以湿热辨证为纲,分期论治,从而标本兼顾,疗效显著。
   【关键词】 脊柱炎,强直性;肾虚湿热;中医药;探析强直性脊柱炎(ankylosing spondylitis,AS)是一种累及骶髂、脊柱以及四肢外周等关节为主的慢性炎症性疾病。本病主要以腰背部疼痛、僵硬为主要表现,多与遗传、感染、免疫学异常以及环境等因素密切相关。AS多以青壮年为主,我国的发病率约为0.3%[1],致残率极高,严重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患者及社会的经济负担[2]。AS属中医学“痹证”“大偻”“腰痛”等范畴,病变部位多在筋骨关节。西医学治疗主要以生物制剂、免疫抑制剂以及非甾体抗炎药为主,其不良反应大、易反复,而中医药在自身免疫性疾病的诊治过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AS患者大多肾阴不足,加之青壮年患者素体阳热偏盛,感受湿邪后极易从阳化热,表现出一派湿热之象[3],正如《素问·痹论篇》所言:“其热者阳气多,阴气少,病气胜,阳遭阴,故为痹热。”《丹溪心法》中有“腰痛主湿热、肾虚、瘀血、挫闪、有痰积”的描述,表明湿热之邪与腰痛的关系。笔者从肾虚湿热出发,另辟蹊径,认为本病当以肾虚为本,湿热痹阻是其发病的关键环节,肾虚湿热是核心病机,湿热之邪痹阻督脉,引起脊背多处拘挛疼痛,最终导致强直、变形。笔者提出AS辨证论治当以湿热为纲,分期论治,标本兼顾。
  1 从肾虚湿热论治的理论基础
  1.1 肾虚为本 肾虚是AS发病的根本原因,中医学认为:“肾为先天之本。”肾藏先天之精,有濡养、滋润各脏腑器官之功,充养骨骼、肌肉之效,是生命的起源。《素问·脉要精微论篇》曰:“腰者,肾之府,转摇不能,肾将惫矣。”先天肾精不足,导致腰部、脊柱以及四肢失养,是AS发病的内在因素。《诸病源候论·腰痛候》曰:“肾主腰脚,肾精虚损,风冷乘之,故腰痛也。”《圣济总论》曰:“骨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肾,是为骨痹。其证善胀,尻以代踵,脊以代头。”AS早期主要表现为腰背部疼痛、僵硬,而晚期以脊柱僵硬、变形为主,其中腰痛是其典型表现,亦多为首发症状。清·林珮琴在《类证治裁·腰脊腿足痛论治》言:“足跟痛,属肾阴虚者……夹湿者,必重而肿。”而足跟痛亦是AS临床常见的另一特征性表现。因此,本病不仅与肾虚相关,亦以湿热为患。
  1.2 湿热为纲 袁永[4]认为,本病急性期或活动期多以湿热之邪痹阻经络为主。但笔者认为,湿热贯穿AS始终,疾病早期,因先天禀赋不足,正所谓“至虚之处,必是留邪之所”,肾虚之邪,则易感邪,外感湿热之邪侵袭机体,留滞于骨骼、肌肉、肌腱等处,出现腰痛、足跟痛等临床表现。临床也可见少数患者多以葡萄膜炎起病,从肝肾同源理论出发,肾阴不足,水少木枯,肝失濡养,目失濡润或湿热之邪上炎,则出现目红、流泪、疼痛、畏光等症状。疾病中期,正所谓“见肝之病,知肝传脾”,肝失条达,脾胃运化无权,则水湿内生,蕴久化热,湿热由此内生。疾病晚期,多因病久者、误治或失治,过用苦寒、辛燥之品,损伤机体阴液,则进一步加重肾阴虚和湿热并存之象。湿热愈盛,损伤阴液,使阴虚火热更旺,湿热之邪难祛,最终形成阴虚与湿热互结之象,难以祛除。因此,笔者强调AS辨证需以湿热为纲。
  1.3 湿热痹阻是关键环节 清·吴鞠通提出:“湿聚热蒸,蕴于经络,寒战热炽,骨骱烦疼,舌色灰滞,面目萎黃,病名湿痹,宣痹汤主之。”强调了湿热在痹病病机中的重要地位。《素问·痹论篇》曰:“其热者,阳气多,阴气少,病气胜,阳遭阴,故为痹热。”[5]风、寒、湿之邪乘虚而入,肾阴不足,诸邪多从热化,内外相合,则湿热内生与肾虚并存;脾胃运化失健,湿浊内生,流注关节,日久气血运行受阻,蕴久化热,正如“热胜则肿”所言,痹阻关节,则加重关节肿胀之症。湿热之邪,久恋不祛,日久痹阻经络,气血不行,瘀毒乃生,留于关节,加重AS病情。湿与热相结,从而导致关节红肿热痛、发热以及乏力等症状。湿热痹阻不仅是AS的关键阶段,也是重要转折。
  1.4 瘀、毒是疾病转归的关键因素 本病常反复发作,缠绵难愈,或因日久失治,难以痊愈,终致脊柱强直、畸形,严重者可累及全身多脏器。其中,瘀、毒是重要的原因之一。《杂病源流犀烛·诸痹源流》中提出:“痹者,闭也,三气杂至,壅蔽经络,血气不行,不能随时祛散,故久而为痹。”风、寒、湿之邪,气血运行受阻,血行凝滞,王清任曾言:“总逐风寒,去湿热,已凝之血,更不能活,如水遇风寒,凝结成冰,冰成风寒已散,明此义,治痹证何难。”瘀血久滞不祛,毒邪乃生,流注筋骨、关节,痛结难去,终致关节、脊柱强直、变形。瘀、毒不仅是AS的病理因素,也是本病转归的关键因素,贯穿疾病的始终,不容忽视。
  2 现代分子学基础
   研究发现,AS与MHC-Ⅰ类基因人类白细胞表面抗原B27(HLA-B27)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呈现典型的家族聚集高发性[6]。西医学认为,AS的发病主要与遗传因素密切相关。近年来研究发现,HLA-B27阳性率在AS患者中高达90%以上[7]。基因是遗传的基本单位,控制着生物体的生长发育及各种生理功能[8]。这与中医肾藏精,主生殖,调节机体的生长发育呈现相似性。随着西医学的不断深入研究,国内外学者认为,本病主要与机体内CD4T阳性细胞中Th1/Th2、Th17/Treg等免疫失衡密切相关。赵哲等[9]提出中医“肾藏象”理论与免疫失衡存在密切关系。中医学认为,肾主骨,生髓,西医学中骨髓是造血干细胞、血小板、淋巴细胞等增殖、分化的场所,有造血、免疫和防御等功能。研究显示,肾虚患者机体内出现T淋巴细胞亚群紊乱,T细胞亚群的紊乱可导致细胞免疫功能失调,是AS发生、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10]。有研究显示,JAK-STAT信号通路与T细胞亚群的增殖、分化以及凋亡相关,而肾阴虚与其信号通路,炎症细胞因子和受体相互作用的通路之间存在密切联系[11]。肾精亏虚,相当于西医学中的机体免疫失衡,淋巴细胞增殖分化异常,T细胞亚群比例失调。林昌松等[12]研究发现,AS患者中湿热组血清中白细胞介素-6(IL-6)、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明显高于非湿热组,因此,推测湿热之邪与病情活动密切相关。这为临床从湿热论治本病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参考,炎症指标较高,其病情活动亦增加时,尤应清利湿热。另外,亦有多项临床和基础研究证实,清热法治疗活动期AS疗效显著,能够有效控制病情活动度,降低血清中红细胞沉降率(ESR)、C-反应蛋白(CRP)等炎性指标[13-15]。这为从湿热探讨AS的论治提供了一定的理论基础。   3 辨证论治
  3.1 肾督不充,湿热痹阻 疾病早期,病情一般处于活动期或疾病初期,症见腰背部疼痛难忍,夜间翻身困难,晨起时腰背部僵硬不适,膝或踝关节肿胀、疼痛明显,肤温偏高,或伴发热,夜间盗汗,舌红、苔微黄,脉滑数。蠲痹通络,此由肾督亏虚,湿热内蕴,脉络痹阻所致。患者多因先天禀赋不足,风、寒、湿之邪蕴久生热,湿热留邪关节、肌肉等处,出现疼痛、僵硬等症。治疗当补益肾精,益督填髓,用药多选熟地黄、鹿角霜、山茱萸、菟丝子等。笔者强调,在补肾的同时需注重壮骨强脊,祛风除湿通络,药可选补骨脂、骨碎补、独活、川牛膝、桑寄生、续断、杜仲等益肾通络、蠲痹止痛;配伍金银花、连翘、络石藤、土茯苓等清热通络、蠲痹止痛。
  3.2 湿热中结,下扰肾府 疾病中期,病情多处于稳定期或缓解期,症见腰背部或骶部隐痛,夜间疼痛不显,晨僵明显,活动后可好转,口苦口干不欲饮,便秘溲赤,舌红、苔黄腻,脉滑数。此期多因湿浊难祛,蕴久生热,阻碍中焦,下注肾府。因此,治宜补益脾肾、利尿化浊,但此期用药不可太过燥烈,长久者不可清利太过,易化燥耗伤阴液,加重病情进展。药用可选萆薢、泽兰、木瓜、生薏苡仁、防己、苍术、茯苓等清热利湿。另需配伍如桑寄生、牛膝、独活、枸杞子、山茱萸补益脾肾、通络止痛之品。此期需着重强调益气健脾,以助湿邪化生,同时配伍利尿之品,引湿邪有路可去,如配伍泽泻、防己、黄芪、白术、车前子、泽兰、生薏苡仁、茯苓、猪苓等。
  3.3 真阴不足,湿热留恋 疾病晚期,症见腰背部隐痛,时轻时重,晨起时腰部僵硬,活动后好转,五心烦热,夜间盗汗明显,口干,舌质偏红,苔少,脉细弦。肾阴不足,制约阳气功能衰退,阴不制阳,水难制火,虚火亢盛,则内热由生;另真阴不足,发病之时多向热化,治疗当滋阴补肾,用药多选女贞子、墨旱莲、何首乌、制黄精、枸杞子等柔润之品,若使用过量,则易滋腻碍胃,加重内生湿浊之邪;疾病后期,湿浊难化,蕴久酿生瘀血、毒邪,因此,治疗时需配伍蒲公英、鸡血藤、白花蛇舌草、丹参、赤芍、当归等以活血化瘀、解毒通络。
  4 病案举例患者,男,34岁,2017年11月12日初诊。患者因腰骶部疼痛7年余,加重2周入院。7年前无明显诱因下出现腰骶部疼痛不适,夜间明显,翻身困难,晨起时僵硬感明显,就诊当地医院查HLA-B27(+),骶髂关节CT显示骶髂关节炎Ⅱ级,ESR 54 mm·h-1,CRP 30 mg·L-1,诊断为AS。曾予生物制剂、柳氮磺吡啶肠溶片、塞来昔布、双氯芬酸钠缓释片以及中药口服治疗,病情控制一般,后自行停服所有药物。2周前患者自觉症情加重,自行服用塞来昔布每次200 mg,每日2次,疼痛仍剧。刻下:腰骶部疼痛明显,夜间翻身困难,晨起腰背部僵硬不适,转侧不能,口苦、口干,舌红、苔黄腻,脉滑数。既往史、个人史无特殊,其姐姐有AS病史。否认药物及食物过敏史。查体:神志清,精神可,面色如常,胸、腰椎活动度可,指地距10 cm,枕墙距0 cm,双下肢直腿抬高试验阴性,双侧“4”字试验阴性,骨盆挤压、分离试验均阴性。辅助检查示血常规未见明显异常,ESR 77 mm·h-1,CRP 57 mg·L-1;骶髂关节MRI提示骶髂关节面不光整,关节间隙狭窄。西医诊断:强直性脊柱炎。中医诊断:大偻(肾督亏虚,湿热痹阻)。处方:鹿角霜20 g、熟地黄15 g、生地黄20 g、怀牛膝15 g、桑寄生15 g、独活10 g、萆薢15 g、虎杖20 g、穿山龙15 g、六一散15 g、土茯苓20 g、炒白术10 g、茯苓15 g、赤芍15 g、陈皮6 g。14剂,每日1剂,水煎服,早、晚温服。
   2017年11月27日二诊,患者腰背部疼痛稍减,晨僵仍显,夜间仍有翻身困难,夜间自觉潮热,汗出明显,口苦,纳可,二便尚调,舌红、苔薄黄,脉数。守前调治,上方去陈皮、茯苓,加土茯苓20 g、鸡血藤15 g、积雪草15 g、白花蛇舌草15 g、金银花10 g、路路通15 g。继服14剂,每日1剂,早、晚温服。随诊巩固半年余,患者腰骶部疼痛基本消失,夜间无翻身困难,晨僵不显,病情基本趋于平稳。
   按语:本例患者AS诊断明确,根据症状、体征以及实验室检查,患者主要以腰背部疼痛为主,骶髂关节MRI提示骶髂关节病变,故诊断为“大偻”。腰为肾之府,肾主骨生髓,患者先天禀赋不足,肾督亏虚,外感寒湿之邪,蕴久化热,最终导致湿热痹阻,关节疼痛、僵硬,夜间自觉潮热,汗出,舌质红,苔黄腻,脉滑数,乃一派湿热内结之象。因此,笔者提出本例当以益肾强脊,清热利湿,通络止痛为主。方中鹿角霜、熟地黄益肾填精;独活、桑寄生、牛膝等补益肾督,壮骨强脊;萆薢、虎杖、穿山龙、六一散等合用使得湿热皆除,气血旺盛;炒白术、茯苓健脾利湿,清化湿浊,通络止痛;陈皮化痰行气,调和脾胃。另本例患者病程日久,适当配伍生地黄、赤芍等活血通络,蠲痹止痛;诸药合用,具有补肾生精、清利湿热 之功。二诊时,患者疼痛稍减,但晨僵仍显,结合舌苔脉象,考虑属湿热未尽,肾虚不固为主,加用积雪草、金银花、白花蛇舌草等清热利湿、解毒通络,同时配伍鸡血藤、路路通等活血通络止痛。
  5 讨 论
   AS主要以骶髂关节、脊柱关节的慢性进展性非特异性炎症为主,现已经成为世界性难题之一。笔者运用中西医结合方法拓展新思路,从病因、病机以及现代分子学层面等多个角度分析,认为肾虚湿热是本病的重要病理过程。因此,筆者提出本病的遣方用药当以湿热辨证为纲,疾病早期肾虚与湿热共存,当以补肾益精与清利湿热同调为主;疾病中期,湿热内结中焦,下注肾府,当以补益脾肾,清化利尿为主,此期另需注重滋养肾阴而不致碍胃助湿,清利湿热而不化燥伤阴;疾病晚期,湿热未尽,留滞筋脉,瘀毒内生,痹阻关节,治疗时需注重调和气血,清化不可太过,以免耗伤阴液,方可控制病情进展,恢复功能。笔者初步提出了从肾虚湿热论治AS的基本观点,在临床上应用得到了初步的进展,接下来本课题组将进一步从现代分子学层面验证其可行性和合理性。   6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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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稿日期:2019-03-26;修回日期:2019-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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