摭谈大学英语教学中的课堂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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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孙晓红
一、新教材，新模式
浙江大学编著的《新编大学英语》这套教材，编写和使用上的最突出特点是贯穿始终的“以学生为中心的主体教学模式”，即每单元从准备活动（Preparation）开始，经过以听力为中心的语言活动（Listening-centered activities），再到以阅读为中心的语言活动（Reading-centered activities），直到最后巩固和提高（Further development）阶段的完成为止。准备活动旨在激发学生对本单元有关内容的兴趣，开阔他们的思路，使他们进入积极的语言活动状态。以听力和阅读为中心的语言活动旨在让学生获取大量的可理解的语言输入，提高语言能力，在此基础上展开各项语言活动。巩固和提高的拓宽是在学生学完每单元课内一篇和课外两至三篇文章之后进行的，因为此时学生对同一个主题的有关内容、词汇和表达形式已有了一定的接触和了解，通过这一部分的综合性语言活动能够进一步提高应用能力。
每一单元围绕一个主题展开听、说、读、写、译等活动，旨在培养学生的语言综合应用能力。因为各项语言技能的发展是不可分割的，而是相辅相成的。在实际语言环境中，也要求语言技能的综合应用。教材中选用了全新的阅读材料，使用中无不感觉到文章的语言规范性，具有时代性、知识性、趣味性和可思性，贴近社会、贴近生活，有几篇还非常贴近青年学生的生活。令人耳目一新的篇章再配以形式多样的课堂活动，教学效果不言而喻，肯定会在一定程度上使学生在课堂教学的过程中积极思考、自觉参与、获取知识、了解风情、提高能力。
整套教材采用“以学生为中心的主题教学模式”。“以学生为中心”旨在理解和体现学生在知识、智力、情感、个性等方面的需求。“主体教学”指以主题为依据，选取与学生的校园和社会生活息息相关的语言最佳样本。
教材编者在编写说明中提到，本套教材是在语言教学理论研究的基础上，根据大学英语教学的实际情况，在浙江大学经过两届学生的连续使用，不断总结经验、不断完善以后才正式出版的。
外语教师在多年的教学实践中使用了多套教材，并经过对比之后也感到它们各有长短优劣，我们也看到，《大学英语教学大纲》不断得到修订和更新，吸收了听说法、情景法、交际法、视听法、结构功能法、主题教学法等诸多教学方法的格局优点，但都趋向于突出“以学生为本”、“以能力为主”的理念，旨在提高学生学习外语的兴趣，提高跨文化交流沟通的能力，为培养复合型、应用型、涉外型的高级专门人才奠定坚实的基础。
二、活动教学法的兴起
在过去的20多年里，国际外语教学研究蓬勃发展，各种教学模式并存，异峰突起，争奇斗艳，各显其能。经过一段时间的相互碰撞、比较、采撷，发轫于功能意念大纲的交际教学形成了一场国际性的交际运动（communicative movement），并出现了交际方法（communicative approaches）的多元化局面。活动教学法是交际家族的后起之秀，它一崭露头角，就引起外语界同仁的注意和重视。今天，它已成为较为普遍采用的教学模式，这决不是偶然的。交际语言教学（communicative language teaching）是一个多种理论的联合体，至今似乎没有一种定义能对其内涵作出界定。一般认为，它的理论源泉有四个方面：1）功能意念论（functional notionalism）：重视在一定的语境中教授语言形式与功能；2）认知论（cognitivism）：认为语言是规则约制的行为；3）语言习得论（language acquisition theory）：确认语言是在自然环境中习得的；4）人本主义论（humanism）：强调学习者的主体因素和心理环境。最初，这些都是独立的理论模式，各自从不同角度探索外语学习的有效途径，且都取得了相当的进展。它们汇集到交际教学大旗之下是因为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外语教学的根本目的是培养交际能力。
交际能力（communicative competence）是交际教学的一个重要概念。50年代末，乔姆斯基（N.Chomsky）多次对行为主义理论提出批判，认为语言不是习惯的养成，而是人脑内在化规则的结果。他提出了语言能力决定语言行为的理论。在此之后，英国社会语言学家海姆斯（D.Hymes）针对乔氏理论提出了意义，他认为语言能力不能保证语言交际，语言运用要靠交际能力。因为“There are rules of use without which the rules of syntax are meaningless.”，这就是说，仅仅语言形式正确，合乎语法规则，但句子无意义，或不常用，或不得体，就达不到交际目的。海姆斯提出的“交际能力”这一概念接触到语言的实质，很快得到外语界的认同。尽管目前对“交际能力”的内容论述还不统一，但大多认为它包括四个方面：1）语言能力；2）社交运用能力；3）语篇能力；4）运用策略能力。
“交际能力”提出以后，人们转向关心交际能力的培养途径。70年代，许多培养交际能力的设想提了出来，并进行了实验，且不乏成功的范例。但这些多限于短期职业培训，且多在目的与环境中进行教学。进入80年代以后，人们开始关注正规学校的外语教学经验。活动教学法就是旨在适合正规课堂教学，且能在非目的语环境中进行的、并取得良好效果的新模式。
三、活动教学法的内容
活动教学法登上外语教学历史舞台已经有10多年的时间，且还在发展过程中。活动教学法的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如下三点。
1.理论综合。
活动教学法以多元理论综合为其主旨。1983年，哈玛尔（J.Harmer）的The Practice of English Language Teaching问世，首先提出了“平衡活动法”。澳大利亚大纲设计中心也于1988年出版了All Guidelines，提出了“活动定向教学法”，并开宗明义地宣称，外语教学模式的演变主要受到三种教学哲学的影响：经典人本主义（classical humanism）、重建主义（reconstructionism）、渐进主义（progressivism），这三种教学哲学都有可取之处，“任何企图发展某一理论而排斥其他理论，事实证明是不明智的。最有益的尝试莫过于把三者的优点综合起来”（All Guidelines）。1991年，新加坡颁布的英语教学大纲强调以活动为中心，干脆命名为综合法（Integrative Approach）。
值得注意的是，活动教学法综合的是各派的优点，是有针对性的，因而具有明显的倾向性。例如：1）学习（learning）与习得（acquisition）综合。外语教学既是一个自觉的学习过程，又是一个在一定的外语环境中不断习得的过程。其语言输入必须包括两个方面：微调性（finely-tuned）的输入和粗调性（roughly-tuned）的输入，以扩大语言的输入量。其针对性在于改变教学内容少而精和学生总是处于被动的局面。2）综合听、说、读、写。听、说、读、写按技能分为接收技能（receptive skills）和产出技能（productive skills）。活动教学法以训练产出，即说写能力为主线，同步进行接收，即听读技能的培养。产出能力训练的内容是微调性的，要求学了会用。在进行说写产出性能力训练的过程中要进行听读接收性的活动，但这些活动是为实现产出服务的。接收能力要单独训练，应与产出能力同步培养，但其内容是粗调性，即略高于说写内容。这是因为在真实的语言交际中，听读的内容总是高于说写的内容。读一篇文章、听一则新闻不可能没有生词，要从一开始就形成对听读的正确认识，就应培养必需的听读技能。其针对性在于纠正听、说、读、写一把抓，抓不到实处的倾向。3）语言学习活动与语言交际活动的综合。其针对性十分明显：外语课堂不能只停留在训练语言形式阶段，要重视交际运用。下面将进一步阐述。
2.以活动为中心。
活动教学法的核心内容是“活动”（activity）。活动教学法从各派理论中归纳出这样的认识：1）语言是活动。语言是交际工具，任何工具都有一个特性，即活动性。工具是由人去操作的，人们要学会使用语言必须通过操作活动；交际是活动，人们是通过活动学会交际的。2）语言是受规定制约的有目的的活动。语言自身有规则，社会交际有规范，掌握这些规则、规范是一个由内化到外化的过程，在学习过程中必须把思维与行动结合起来。3）教学是活动。教师要活跃（activate）学生，学生要善于激活（activate）已学知识，以求得接受新知识，并激发（activate）自己进入交际角色。概括起来说，活动教学法主要点在于：把教材内容按其交际原貌活化于课堂，形成不同层次、不同性质、不同形式的活动，让师生共同投入，彼此协商，互相交流，帮助学生逐步掌握外语这个工具。长期以来，外语教师都一致认为教是为了学，让学生自己学，要以学生为中心进行教学。但在课堂上往往做不到以学生为中心，这就是因为没有“活动”，不知如何组织活动。活动教学法力主以活动为中心，就是为了要学生参与。类似的说法是：教材是脚本，教师是导演，学生是主角，这样以学生为中心才会落到实处。
3.活动平衡。
活动要逐步开展。活动按其性质可分为纯语言活动、准交际活动和交际活动。1）纯语言活动也称教师控制的活动，其特点是：①针对某一项语言项目，重在掌握形式；②以教材为依据；③活动过程主要是认识→模仿→识记；④在教师控制之下，要求正确；⑤活动无交际目的。2）准交际活动，也称半控制活动，其特点是：①以巩固新知识为主要目的，但可发挥学生的创造性；②围绕教材，但不限于教材；③在正确的基础上求得熟练；④教师逐步放手；⑤多具有模拟交际性质。3）交际活动，又称无控制活动，其特点为：①有交际愿望与目的；②重在交流信息和思想；③无语言项目限制；④重在流利；⑤教师不干预。
活动平衡是指上面三类活动都要进行，不能偏废。活动平衡的目的在于取得语言输入与语言输出之间的平衡，即反对课堂外语教学只停留于语言形式的操练上，忽视交际能力的培养；也不主张不适当强调在自然的环境中学，不要教材，不讲语法，忽视语言能力的训练。
四、课堂活动的开展
如何开展课堂活动？活动教学法已经积累了十分丰富的经验，开展的形式主要如下：
1.培养接收能力，即听读的活动。
接收能力指理解听、读内容，接收有关信息的能力。这种能力要通过一系列训练活动逐步培养，课堂活动一般分为三个步骤，以读为例：
（1）读前活动（pre-reading）
在阅读前教师应根据所选阅读文章的内容和学生实际组织“预测活动”，即利用标题、关键词、单词列单、预热问题或情境铺垫对将要阅读的文章内容进行预测，引发学生阅读的兴趣和期待，启发原有的知识结构接收新内容。例如，课文标题为“The Present”，动员学生对present进行预测，再进一步提醒学生这里“the”是信号词，表明“礼物”非同一般。这样经过预测，学生再读课文就有兴趣和重点了。预测的活动多种多样，教师应根据文章内容决定。
（2）读中活动（while reading）
教师要根据文章内容，组织适当的活动，引导学生阅读。例如，可以先提出几个大问题（课后练习提供），带着问题读，也可以要求学生抓住“中心思想”。有些文章可以要求学生回答who，whom，when，where，why等问题，有些则可以突出几个关键词谈谈认识，等等。
（3）读后活动（post-reading）
阅读全文后对主要句式、词语或者课文解释的深层含义进行讨论，加深理解可开展一些相关的说、写活动。
2.培养产出能力，即说写的活动。
产出能力的培养是一个由语言输入（input）到语言输出（output）的训练过程。该训练过程有三个阶段：呈现―练习―运用，简称P.P.P.（Presentation―Practice―Production）。1）呈现，即呈现新语言项目，一般分为三步：①引入、启动：在呈现新语言项目时，要创造一个良好的心理与认知环境，引发学生对新语言的学习兴趣，启动学生的思维活动，激励学生尝试。②示范讲解：通过情景、语境示范，讲解其意义、功能和用法，起始阶段要表演其语调、表情和动作。③模仿、练习：组织全班、小组、个人重复、做动作，全身反应，正确地领会、掌握新语言。2）练习，即围绕课本提供的范例，结合学生实际，组织各种有意义的活动，假戏真演。例如information gap activities，social talk，invented story，games。这时要开通听、说、读、写各个渠道进行练习，特别要注意写的相应活动。3）产出，即组织学生运用所学语言进行交际。教师应提出任务，交待活动方式，要求真实地表达思想。交际活动应考虑学生的语言水平，但不能认为学生外语知识有限就不能开展交际活动。将课文改写成对话形式或者直接采用对话式的课文，让学生参与表演就是进行交际活动。随着语言能力的提高，活动的内容和方式更丰富多样。这里不再详细介绍活动教学法提供的其他交际活动方式，因为只要认识交际活动的必要性，许多生动活泼的交际活动形式都会由教师和学生创造出来。
活动教学法认为，在学校外语教学中，外语是一门语言实践课，学生无特殊的目的，课堂活动是引发和维系学生兴趣的主要途径。学生参与活动可增进学习主体意识，形式多样的活动可增强课堂凝聚力，师生之间、同学之间频繁交往还可以形成合作气氛，获得交际的乐趣。
五、适宜开展课堂活动
最后，必须强调指出的是，活动教学法对教学目的的确立需采取务实的态度，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哈玛尔认为，上述关于交际能力的思想要求虽然是最终目标，但不是马上能实现的；对于学校普通英语教学，不必要也不应当提出这样高的要求。活动教学法主张的是，学外语就是为了交际运用，即使是在初级阶段，学生知识有限，也是可以用于交际的，只是交际的内容比较简单而已。
活动教学法重视的是过程，过程就是活动，活动的组织者是教师，教师的引导作用就显得十分重要了。应当说，教师的外语水平、开拓精神和献身热情都会在实施活动中发挥出来。实施中不妨考虑一下以下三个方面。
1.创造性地使用教材。
教材是教学的依据，活动要依据教材的内容开展，但教师不能只抱住教材。哈玛尔指出：“The textbook is an aid and not a bible.The teacher will have to work out the best way to use the textbook，he should never let the textbook use him.”在外语课堂上，教师如果总是背靠黑板，手捧课本，照本宣科，那学生的活动就有限了。要组织活动，活化教材，引发学生参与，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备课，这需要付出巨大的劳动。
2.改善课堂活动方式。
大学课堂偏大，人数多，扩招之后尤其如此，主要活动方式是领读生词“大合唱”、“小组唱”，整齐划一，书声朗朗。否则是教师自始至终唱独角戏。活动教学法认为chorus是必要的，但不能只是大合唱或者领唱加上跟着唱，要大力开展小组活动和对子（pairs）活动，以提高个体参与率。组织小组、对子活动要从第一堂课抓起，逐步形成规范；教师要做好细致的思想工作，不断地改善课堂气氛，保证各活动有效地进行。
3.提高交际能力。
教师的课堂交际是学生的表率，从问候、点名、提问到纠错都应是良好的交际示范。在低年级组织活动，学生表达水平受到限制，往往需要向教师咨询，教师的知识面要广；高年级学生想象力丰富，发表各种不同的看法，教师要仲裁，语言表达水平要高。教师除了要吃透课本外，还必须在各方面有充分的准备。教师也应该不断学习业务知识，提高自身水平。
活动教学法综合各家之长，自然也包括我国外语教师的经验。上面提到的活动，不少正是我们课堂上的组成部分，只是不系统，没有形成理论高度的认识而已。近年来，在外语教学方法方面经常谈论的一个话题是“以学生为中心”。但是，怎样才是以学生为中心？怎样才能以学生为中心？如果对这些问题没有正确的认识，我们有可能会误入歧途。简单地把“以学生为中心”理解为“把教师支配课堂的时间还给学生”是错误的，效果甚至会适得其反。于是又有人提出了一个新的口号：“以教师为主导，以学生为中心”，这样既强调了教师的作用，又突出了学生作为学习主体的地位。这些提法都没错，但是有待回答的问题依然是：“怎样才能以学生为中心？”我们的理解是，“以学生为中心”并不是简单地重新分配课堂时间，真正以学生为中心就必须做到：教师的教学不仅要涉及所教的内容，更重要的是应该以所教对象以及所教对象的学习过程和学习特点为基础来组织教学的各个环节。这里涉及的一个重要问题是，教学方式应该具有个性化。在传统的课堂教学中，教师居于支配地位，几十位教学对象一个教学模式，忽视了学生的个体差异，违背了语言习得的规律。了解和研究教学对象的学习风格是改革教学模式，以学生为中心，注重学生个人特点，遵循语言习得规律来组织教学的一个重要方面。语言教学，特别是课程设置和教材编写，要充分考虑学生的学习风格倾向，发挥学生的长处，有针对性地增强他们的薄弱环节。事实上无论在传统还是在当今的课堂教学中，要实现语言教学与学习风格相结合，困难确实较大。解决的途径之一是，在外语教学中引入“自主学习”（autonomous learning）的概念和实践，根据外语学习的规律，充分发挥学习者主动积极的学习潜能。“自主学习”并不意味着解脱教学和教师的职责，事实上他们的任务更加艰巨了。要使“自主学习”行之有效，必须更新教学指导思想和理念，改革教学大纲、教材及教学方法，这些都涉及教学的各个环节。“自主学习”应该是在严格指导下的、有目的、有计划的“自主学习”，其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在确定“自主学习”的目标和任务时，应当充分考虑学习者的学习风格、学习者的个人特点，使“目标”和“任务”个性化。
因近年来我正在使用浙江大学编著的《新编大学英语》教材，逐渐地对“主题式教学模式”日益产生兴趣，这种经过改革的新颖教学模式将语言、教学内容和学习风格有机地结合了起来，采用以“主题”（theme）为核心的综合性语言教学方法，通过“主题”这一核心，学生可以将新学习的语言知识与自己的经历和已有的知识联系起来，有利于开展课堂活动，无形中使学生逐渐形成灵活的认知方式。要真正创造一种以学生为中心的课堂教学，教师既要了解也要尊重学生中的不同学习特点和各自的长处，并且向学生提供各种获取信息和掌握技能的选择。一个真正以学生为中心的课堂应该具有一种民主的、宽松的学习气氛，在这种气氛中，所有学生都可以公平地发挥自己的学习风格，提高信心和能力，以此对付学习上和生活中的各种挑战。实际上，美国语言教学专家凯特金塞拉正在将“以学生为中心的课堂”（student-centered classroom）扩展为“提高学生能力的课堂”（student-empowered classroom），通过这样的课堂学习，学生可以了解自己学习风格的长处和局限性，并设法扩展自己的学习风格，以对付学习中遇到的各类挑战。《新编大学英语》教材中呈现的这一教学模式是以研究结论为依据的，其他同仁也会有同感，但并非主张全盘照搬，只想引起共鸣，引发联想，引动继续探索之心，共同探讨更加行之有效的教学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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