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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企业的“麻花经”

来源:用户上传      作者: 陆誉骅

  小企业的故事犹如一本“麻花经”,纷纷扰扰而又纠缠不清。企业在稀里糊涂地不知所往,并有着永远也理不清的结果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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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多少小企业在梦寐求发展,就有多少理不清的“麻花经”故事。
  只有18位员工、注册资金100万元的大发公司行将开业。不过开业当夜,三个股东却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大动干戈。
  起因就是给剪彩的领导装多少红包的问题。刚刚任命的常务副总罗世明率先发言:“依我看,至少得装1000元,凑个整数,十全十美。”罗世明负责公司的销售,方方面面的关系都要打点,多送点也好为今后铺路,何况几位大驾光临令蓬荜生辉的领导中据说还有“500元以下拒收”的人物。
  总经理宋一山当即反对:“不就是提前5分钟到,拿把剪刀咔嚓一下就走人吗?就这,也送1000元,我看最多500。”宋一山当过兵打过仗,“什么场面都见过了”的他转业之后在机关开过车,在官场的圈子里还是有些关系。正因如此,在新成立的大发公司里面当总经理,实则是负责内务、后勤方面的总管。
  罗世明觉得宋一山完全是“对业务狗屁不懂”。两人遂发生了争执,继而上升为争吵,从屋内吵到了过道,再从过道吵到了厕所,唾液横飞,青筋进裂。在厕所里拖地的清洁工也被这架势吓住了,连忙从男厕所躲到了女厕所。
  一直未发言、也最稳重的董事长刘得厚顿时气急败坏:“公司还未开业,兄弟自个先干上了,这业还开不开了?”董事长一发话,两个人被震住了。“公司最需要的是团结,既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了,一分钱里大家都有份,还吵个鸟呀,兄弟们喝酒去……”
  宋一山愤愤不平:“喝酒?就老三那酒量,连我都喝不过,还做啥业务,我看他也跑不出头来。”罗世明自然不甘示弱:“就你那猜拳喝酒、吃喝拉撒的作风,到夜总会当个保安还差不多……”
  老二、老三性格不合,刘得厚早就知道。成立公司是他的主意,老二、老三也是自己拉进来的。新公司主要是做地下管道的,像这种涉及到市政、基建方面的工程,没有些关系肯定是搞不定的。宋一山在机关开车多年,还有个交通局的“干爹”;罗世明则善于搞关系,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天生的营销天才。正因如此,三个人才走到一起“干一番大事业”,甚至宋一山还专门去商场买了一套金利来西装,还学会了“以人为本”这个新名词。
  三瓶啤酒下肚后,宋一山对红包装多少也不再反对。眼见宋一山喝出了状态,刘得厚趁机插话:“一山,那些头头们跟你熟些,明天的开业由你来主持。讲话稿我都拟好了,到时你照着读就是了。来的领导都是有脸面的人,到时你要机灵一点……”宋一山满不在乎:“哪用得着说这些,我在官场上都混了10年了。”
  头头脑脑们来了好几个,不过也有几位官员临时有事没有来。宋一山是“主持人”,又穿上了那套金利来西服,还别了朵胸花,有点做新郎的感觉。“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平时是个大老粗的宋一山一开口,站在后排的刘得厚和罗世明觉得这厮到了大场面,还真经得住考验。不过宋一山刚开口又停顿了。面前有一些记者拿着长枪短炮,还有本市电视台的人在摄像,说是要在晚间新闻中播出。宋一山一想,听说没有来的领导晚上要看新闻,不妨先打个招呼。顿了一下,宋一山又接着冒了一句:“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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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开张了,三个股东开了成立公司以来的第一次“董事会”,会议的议题便是决定招一名办公室主任。
  宋一山说,我对招聘还是外行,这方面还得要罗世明拿个主意。罗世明说,招人是可以,关键是留不留得住,像老二那种处事方式,别让人家来了又跑了,小公司是经不住折腾的……刘得厚急忙打断:“依我看,招个什么主任肯定没有吸引力,还不如称行政总监,多少也与‘总’搭个边……”
  “董事会”就这么决定了。罗世明到人才市场刚放出招行政总监的牌子,投简历的人就刷刷地来了。武大的、南大的,名牌大学的简历就有一大堆。罗世明坐在凳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天上看,结果一名普通大学的研究生倒被吓住了,看罗世明那架势至少都是个“年销售额上十亿”的老总,那名研究生简历都没敢投就走掉了……
  面试过程颇费周折。那些名牌大学毕业生原以为能够“充分施展自己的才华”,没想到所谓的行政总监不过是二个集打字员、文件员、杂工、电话接线员为一体的复合型人才。几天下来,人没有招到一个,宋一山还和一名应聘者吵了一架。原因是这样的,宋一山问面试者,你之前干过些什么?那个应聘者回答倒也模棱两可:“我什么都干过的。”宋一山接过话来就说:“你还没有结婚,甚至还没有谈朋友,怎么可能什么都干过的?”那个应聘者也是“走过不少江湖”的人,马上反唇相讥:“哪像你,结婚了,孩子都有了,连什么都还没干过!”这下不得了,宋一山与那位老兄目不斜视地开始了争吵,如果没有人拉住,“总经理”几乎与“行政总监”都要同时出手……
  招聘又成了一场闹剧。
  隔了几日,宋一山直接领了个人来报到。宋一山说:“这是我老婆家的孩子张小二,今年24岁,在深圳呆过,我想还不如弄到我们公司来上班,用自己的人还是要方便些。”罗世明当即反对:“不是说好的不用自己人,咋又违规了!”宋一山说:“制度都是人定的,用自家人外家人还不一样,反正拿钱做事。要不你现在立即给我找一个人来嘛。”一旁的刘得厚连忙打圆场:“算了算了,既然人都来了,兄弟之间不要伤了和气。”董事会两票赞成算是通过了,宋一山立马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小三,快进来喊叔叔!”
  “小三”的进入让罗世明很是不爽,私下里找到刘得厚理论。刘得厚又充当起了和事老:“小公司嘛,凝聚更重要。我们公司又不是海尔、联想,什么都要规范,要制度。我们是小公司刚创业,国内的民营企业在创业初期哪个没有自己人在里面?”一句话还真把罗世明问住了。
  不过,罗世明很快发现“重点大学毕业”的小三“让人大吃一惊”。小三不懂电脑,下载程序、打包文件什么的都不会。早上上班时间到了,小三往往还没到。一问,睡着了,再问,昨天晚上打游戏去了。即便把小三催到了办公室,“行政总监”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接电话时,小三甚至不懂得先说“你好”,而是直奔主题:“喂,找哪个?”
  罗世明觉得这行政总监简直不能容忍,要开掉他。刘得厚又开始做工作:“人都进来了,开会约束一下纪律就行了,兄弟们团结最重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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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由刘得厚主持召开,争争嚷嚷开了一个下午。三个股东“非常困难地”达成了加强公司内部纪律的决议,并决定由负责内务的总经理宋一山来执行。
  第二天,行政总监小三倒积极了起来,在公司贴出了告示:即日起所有员工早上8:30打卡上班,迟到一分钟罚款;上班期

间不准睡觉,不准上网打游戏,不得私自外出,不打无关的电话,不准躲到厕所抽烟……罗世明觉得这样又“过”了点,毕竟做销售的时间上应该宽松一些才对。不过,小三说,这是宋总的主意,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找他交流。罗世明忍住了,奶奶的,他宋一山、张小三既然能够做到,量我罗世明也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过,罗世明很快就领会到了“严格管理”的残酷性。上班的时候,小三总是有意无意地往罗世明这边跑,并且老往虚掩着房门的办公室里瞟。更有一回让罗世明意外的是,早上刚抓了一份报纸上厕所,刚蹲下不久,大概是心情较为惬意,于是便开始哼起歌来。嘴里刚哼出了一句:“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厕所的隔板那头有响动,并且还有人接上了下句:“有我可爱的故乡……”罗世明一惊,急忙提起裤子一看,小三正朝自己傻笑,手里还拿了一块手表在计时。
  “严格管理”实施了一个月,“常务副总”罗世明觉得自己都已经不能适应这样的“企业文化”。更愤怒的是有员工“按照标准的北京时间”来上班打卡,结果依旧迟到了1分钟被罚了款。
  刘得厚看出来了,又来开导:“忍一忍嘛,要不了多久都会习惯的,宋一山毕竟是当过兵的人,做起事情来是急了一点,不过公司纪律加强了也有好处……”
  不过,矛盾最后还是升了级。一方是“已经无法融入团队”的员工,另一方是以宋一山为首的顽固派,两方争争嚷嚷老死不相往来。罗世明站出来说话:“好端端的一个公司,现在搞成了这样,作为领导也是有责任的。”宋一山当即反对:“会是咱们几个开的,决定也是大家做出的,你罗世明说谁还不如说你自己。”罗世明说那你有见过企业搞得像“白色恐怖”的吗?宋一山嗤之以鼻,你当过兵吗?知道纪律的严肃性吗?企业如军队,是不是大的军队就要纪律,小的军队就让他放任自流算了?
  吵来吵去没有个什么结果,一些新来的员工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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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的工作总结会上,宋一山大发感慨:“管理真是门新课题呀,不管也不行,管严了又有人不满。”罗世明心有不服,但毫无办法,公司成立两个月了,自己主抓的销售部一笔业务都未谈成,也怨不得别人。
  不久,罗世明逮住了一个客户,某市政部门实权人物王处长。酒桌上一番推杯换盏之后,王处长提出要去歌厅一展歌喉。罗世明自然是明白人,带着王处长去本市最豪华的KTV潇洒了一番,附带地还找了几个扭着水蛇腰的“美媚”作陪。玩得正尽兴时,罗世明却接到了宋一山电话。宋一山问罗世明,在忙什么呀?王处长向罗世明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说千万不要说,罗世明一阵云里雾里指东打西后,把宋一山搪塞过去了。
  业务快要谈成了,不过罗世明报账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宋一山说,那天晚上你明明说你在家里,现在拿些洗脚的发票来报账,凭什么相信你?罗世明急了,人家王处长在,不好直说,做业务的都可以理解。公司连个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到底还让人干下去不?宋一山说,随便你,我至少得过问一下吧!
  宋一山一过问还真问到了王处长头上。王处长勃然大怒:“我堂堂的机关干部,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宋一山觉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转身就对刘得厚说:“我就觉得这其中有诈吧,人家王处长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罗世明气得脸都青了:“得,啥也别说了,大家散伙,够了吧!”一旁的刘得厚一见,又开始来劝:“股东之间嘛,过问一下也没有错,老三,你不能动不动就提散伙。”
  三个月之后,大发公司没有做成任何一笔业务,公司内部还是充满了争争吵吵,三个股东都非常厌倦并“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这样的故事在很多小公司每天都在不断上演,只是谁都未能理清企业内部那纷纷扰扰的“麻花经”……(编辑 谢豪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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